正文 【0046】稷下學宮 文 / 秋莫言
公孫龍號稱稷下學宮第一雄辯之士,論辯常展詭辯之風。
公孫龍對鄒衍說道,「鄒大人,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事不解,想向大人請教。」
鄒衍心想,「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準沒什麼好事。」心裡雖如此想,但嘴上卻客客氣氣的說道,「請教談不上,公孫大人請講。」
「鄒大人的五行學說,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然否?」公孫龍不緊不慢的說道。
鄒衍答道,「然也!」
公孫龍又慢條斯理的說道,「今早燒水,許是年歲大了,就忘了此事,許久才又想起,進房一看,缶中滴水皆無,火卻燒得正旺,水被火燒乾了。按鄒大人五行說,應為水克火,而如今卻是火克了水,不知何解,特向鄒大人請教。」
周圍的人一聽此話,不禁都議論紛紛。
「還真是這麼個理兒啊,我也遇到過這事兒。」
「這……,這還真成了火克水了。」
「公孫先生說的是事實,不知道鄒大人怎麼說。」
姜然和李牧聽了,也不禁暗暗點頭,公孫龍果然不愧是詭辯聖手,此問著實難以回答,不知鄒衍能否應對。
鄒衍微微一笑,說道,「五行乃指大勢,萬物自然之理,而非有形之物,公孫大人所說僅是五行之外相罷了。如公孫大人所說火可克水,那金亦可克火,水亦可克土。」
「哦,願聞其詳。」公孫龍心中倒是一驚。
鄒衍問道,「公孫大人如拿劍斬向火燭,火燭必會應聲而滅,然否?」
「然也。」公孫龍答道。
鄒衍又問道,「公孫大人若衣物沾泥用水濯之,泥漬必會隨水而落,然否?」
「然也。」公孫龍又答道。
鄒衍笑著說,「此乃五行之外相,而非五行之本質,故大金克小火,大水克小土,大火克小水,若公孫大人不是拿大堆乾柴去燒,而是拿小火燭去燒那一缶水,恐不是水被燒乾,而是火會熄滅吧。若五行勢同,則必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不知公孫大人以為如何?」
「鄒大人果然高見,受教了。」公孫龍笑著說。
鄒衍不露任何喜悅之色,只是謙恭的說道,「公孫大人過獎了。」
周圍的人也不禁心悅誠服,連並不看好鄒衍的姜然,聽也不僅點頭,心裡暗讚,此人思路縝密,能言善辯,不驕不躁,果然是大家風範。
人群中,有人高聲說道,「鄒先生,給我們講一講九州學說吧!」
鄒衍說道,「所謂中國者,於天下乃十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
又有人高聲問鄒衍,「鄒先生,你去過那些地方嗎?」
鄒衍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到過。」
「那你怎麼知道有大九州呢?」
鄒衍神秘的微微一笑,說道,「天機不可洩露。」
眾人還要接著問,荀況出來擺擺手,說道,「各位,馬上就要午時了,鄒大人講了一早,需要歇息一下,如有問題,我們飯後再問。」
眾人欣然稱好,便都轟然散去。
姜然四人也跟著走出稷下學宮。
出了稷下學宮,四人都感到肚子有點餓了,便準備去吃飯。
踅摸了一會兒,見離稷門不遠處,有一家小店,籬笆圍牆,猶如鄉下的酒肆,十分別緻,四人便踱了進去。
立時,小二哥迎了上來,滿面笑容的說道,「四位客官裡面請。」
待四人找了一張桌子坐好,小二哥忙問道,「四位要吃點什麼?」
姜然說道,「先來一盤老醋花生,一盤炒豆腐,再來四碗麵,我們先吃著,不夠再要。」
李牧知道姜然手頭不寬裕,接著說道,「小二哥,加一盤蔥爆羊肉和一盤涼拌牛肉,這次算我請。」
「那怎麼好意思呢!」姜然忙說。
李牧呵呵一下,「這值什麼,小二趕緊去傳菜。」
不一會兒,菜和面就上來了,小二客氣的說道,「客官請慢用,有事隨時找我」,說完,便退了下去。
四人便敞開肚皮,呼嚕呼嚕吃起面來。趙良和姜陶,久未沾葷腥,那羊肉和牛肉吃在嘴裡猶如龍肝鳳髓,美味極了,一塊接一塊往嘴裡送,一刻不停歇。
「兩位小哥,慢點吃,不夠再點,可別噎著了。」李牧在旁邊看著,不由得笑了起來。
姜然在一旁看著,都有點臉紅,呵斥二人道,「上輩子餓死鬼托生,沒吃過東西啊,吃起來沒一點規矩。」
兩人只顧埋頭苦吃,哪裡顧得上聽姜然的嘮叨。
李牧看著哈哈大笑,姜然也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