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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 375.假詔 文 / 琴台落雨

    「林太尉當真名正言順麼?」

    靜靜地看著林秉權,輕雲淡淡語氣中透著說不出的冰冷森寒:「且不說先皇子嗣眾多,便是已成年且德才兼備的皇子就有好幾位,就算淳王沒有子嗣,與眾位皇子有些不合,也絕不可能違背祖制傳位給你這個外人;就算沒有了皇家血脈,還有皇室宗親,隨便哪一個人都比你更名正言順!如此只能說明,是你趁著淳王有恙,使用了卑劣手段逼迫淳王竊取江山社稷!」

    「胡說八道!」被輕雲一針見血地道出其中隱秘,林秉權頓時惱羞成怒:「皇上心甘情願寫下詔書傳位老臣,何來逼迫一說?而老臣手裡的傳位詔書蓋了玉璽,老臣繼承皇位不是名正言順,那誰才是名正言順?」

    嗤笑一聲,墨炫不慍不火道:「看來林太尉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本太尉在和九公主說話,還輪不到……」怒瞪著墨炫,林秉權厲聲斥責道。

    「韓丞相說的話,正是本宮要對你說的!」冷冷打斷林秉權,輕雲眼神清冽如冰地直視著他:「別以為淳王攬下了謀害先皇的罪名,林太尉你就能逃脫律法制裁!」

    眾人面面相覷。

    明德殿那場大火不是證實一場意外麼?怎麼九公主話中的意思是林太尉下毒謀害了先皇?

    「九公主這話什麼意思?」林秉權面色不變,然而心頭卻浮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挑了挑眉,輕雲深不見底的瞳眸裡藏著濃郁殺氣:「淳王想繼承皇位不假,但本宮相信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下毒謀害先皇,並放火燒了明德殿企圖焚屍滅跡,何況那時候先皇病重又已傳位給淳王,試問,淳王何必多此一舉謀害先皇,留下弒父奪位的千古罵名?

    反而是你林太尉,當時整個皇宮和京城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且你懷有奪位竊國之野心,那麼除了你,還有誰比你更具有謀害先皇的動機和作案時間?」

    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不但傷害了九兒和先皇,還導致朝野動盪不安,可是九兒依然這樣相信他維護他,凝著傲然玉立的輕雲,司馬淳眼眸裡漸漸氤氳起一層淡淡水霧,心裡既感動又萬分悔恨。

    相比司馬淳的欣喜,墨炫卻打翻了醋缸子,就算沒有前世糾葛,看到夕顏如此袒護別的男*人,他當然會吃醋和嫉妒,要知道夕顏可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聞言,林秉權故作鎮定的面容霎時變得陰戾如臘月飛雪,張嘴急切地想要說什麼,誰知輕雲接下來所說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他魂飛魄散。

    「林太尉為官幾十年來見過的聖旨想必也不少,難道就沒發現淳王給你的那份傳位詔書其實是假的麼?」

    此言一出,除了個別知道內情的人外,其餘的人都神色驟變。

    司馬淳心頭也是驚駭又疑惑,卻緊抿著唇一語不發,他相信九兒這麼說自然有九兒的道理。

    林秉權的黨羽們個個嚇得臉色慘白,看了看面容淡漠平靜的司馬淳,莫非九公主說的都是真的?絕望和恐懼迅速蔓延至他們全身:完了,一切都完了!

    死死瞪著輕雲,林秉權極力克制著內心恐慌大聲呵斥道:「胡說!本太尉親眼看到皇上寫下詔書並蓋了玉璽,本太尉又一直帶在身上,從來沒有第二個人接觸過,怎麼可能有假?」

    「本宮有沒有胡說,林太尉將詔書拿出來一驗便知!」仿若沒看到林秉權陰狠毒辣的眼神,輕雲淡淡道。

    眼見輕雲如此言之鑿鑿,林秉權故作鎮定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慌亂,心裡的恐懼也愈加強烈,官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掌心中很快劃出道道血痕,遲疑著是否要拿出詔書,萬一……

    輕雲倒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林秉權,清麗容顏沉靜如水,微揚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放佛此時普照大地的暖陽,讓人看著極是舒服。

    而墨炫妖魅眼瞳裡閃著犀利之光,清泉般動聽的聲音中含著冰冷森寒之氣:「林太尉遲遲不敢拿出詔書,看來早就知道那份詔書是假的了。」

    林秉權聽罷呼吸一窒,臉色難看中隱約透著一絲狠戾。

    「林太尉就將傳位詔書拿出來驗一驗吧,要不然……」站在林秉權身邊的一個大臣低聲說道。

    冷冷地瞪了那個大臣一眼,那嗜血森冷的眼神嚇得那個大臣噤若寒蟬,慌忙閉了嘴不敢在說話,林秉權微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什麼。

    「林太尉口口聲聲說自己名正言順,又為何不敢把詔書拿出來讓諸位大臣驗證呢?」護國侯嚴厲質問道。

    「是啊,林太尉不敢拿出來分明就是心虛了。」一個大臣附和道。

    「這就證明那份傳位詔書確實是假的!」又有一個大臣義正言辭道……

    耳畔傳來眾人的質責和議論聲,林秉權臉色變得陰沉如黑碳,狠狠掃了一眼那些七嘴八舌的大臣,然後從袖袋中取出一卷明黃聖旨,直盯著輕雲陰測測道:「九公主看清楚了,這就是皇上傳給本太尉的繼位詔書,本太尉倒要看看,九公主如何證明它是假的?」

    「很簡單!」挑了挑眉,輕雲不疾不徐道:「打開詔書,林太尉可要仔細看清楚那玉璽印的『受命於天,勤民之寶』的『天』字中間是不是缺失了一筆?」

    林秉權慌忙低下頭,睜大雙眼仔仔細細地辨認著那個『天』字,漸漸地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如果不是身邊的大臣及時伸手扶住他,險些摔倒在地,臉上煞白如紙,眼神黯淡無光,嘴裡不停呢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黃聖旨掉落地面。

    一名大臣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聖旨認真端詳片刻,面色瞬間變得灰敗絕望,旁邊的大臣們見兩人神色不對勁,心頭都浮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忙拿過來探頭共閱,很快個個驚慌失措起來:「真的缺失了一筆!」

    清眸掠過面如土色的逆臣們,最後落在表情呆滯的林秉權臉上,輕雲眼底眉梢蘊含著冷冽和威嚴。

    「先皇早就洞悉了林太尉的狼子野心,所以傳位淳王時刻意提醒了淳王,於是淳王便命人悄悄雕刻了一枚假的玉璽放在身邊,在林太尉使用非常手段逼迫淳王寫下傳位詔書後,蓋上了那枚假的玉璽印;

    可憐那時候林太尉沉浸在竊取江山成功的狂喜中,根本沒有察覺到這細微的破綻!

    至於真正的玉璽淳王早就派人交給了本宮,而昨夜本宮密見淳王時又交還給了淳王,而假的玉璽則已於昨夜銷毀!」

    輕雲轉頭看了藍玨一眼,藍玨隨即返回金鑾殿,很快取來放在龍案上用明黃綢緞裹著的玉璽,同時還有一張雪白的紙箋,將玉璽雙手呈給輕雲,輕雲接過玉璽在雪白紙箋上一按,然後示意藍玨展現給眾臣查看,雪白紙箋上玉璽印中的『天』字果真與那份詔書印記不同。

    費盡心機籌謀了這麼多年,結果卻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導致功虧一簣,這讓林秉權如何能夠承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而那些逆臣們早已嚇得癱倒在地,詭謐空氣中隱隱飄蕩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深凝著輕雲的側顏,司馬淳目光黯然,隱約透著一絲震驚和醒悟,心頭五味雜陳。

    當初他們逼迫先皇寫下傳位詔書後他就將玉璽藏了起來,連葉深都不知道。

    後來林秉權威逼他時,他才取出玉璽蓋在詔書上,為防止林秉權趁機盜取玉璽,他馬上就將玉璽藏起來。

    如今證實林秉權那份詔書是假的,也就是說,先皇早就悄悄地派人把玉璽交給了九兒,又讓人刻了一枚假的玉璽蒙騙他們,同時也說明,他的那份傳位詔書同樣也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名正言順的繼位帝皇。

    可是九兒為什麼沒有揭穿他,反而還告訴眾人是他用假的玉璽騙過了林秉權?

    察覺到司馬淳投來的複雜眼神,輕雲微微側目看向他。

    縱然前世司馬淳傷她徹骨,可他到底是她曾真愛過的男*人,今生他又幡然悔悟,不但阻止林秉權竊奪江山,還大義滅親,再加上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於心不忍,才會保住他最後的一點尊嚴。

    而昨夜見過他之後,她敏銳捕捉到他眉眼間的那一絲決絕之色,多少猜到了一些他的心思,故而才讓紫珂將真正的玉璽替換了那枚假玉璽。

    收回看著司馬淳的目光,輕雲轉眼看向林秉權,清麗絕俗的容顏染著清冽氣息,漆黑瞳眸裡氤氳著濃郁殺氣:「大膽林秉權,不但包藏禍心妄想竊取江山,更下毒謀害先皇,禍亂超綱,荼毒臣民,簡直罪大惡極!來人,將林秉權及其一干逆臣全部拿下!」

    「就算詔書是假的又如何?今天誰也休想阻止本太尉登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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