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370.報應 文 / 琴台落雨
「為什麼不會?」司馬淳閒散地靠著龍椅扶手,看著一臉呆怔和不斷否認的林雨棽,撇了撇嘴毫不留情道:「像母妃這種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別說先皇,就是朕也不屑一顧,更枉論動心動*情,何況母妃還下毒害死了先皇最愛的女人!」
司馬淳也是個男*人,從男*人的角度來說也絕不可能喜歡,甚至愛上一個冷血無情的毒婦,即使那個女人美若天仙,所以他會跟張戀舞做那種事,卻不會對張戀舞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反而對清冷素靜的林憶薇有著一絲憐惜和維護。
這是張戀舞一直不敢對付林憶薇的原因之一,當然林憶薇本身就是個聰慧冷靜的女子,身後又有林雨棽和林秉權,以及整個林家。
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張戀舞要借林秉權和司馬淳之勢成全自己的野心,自然就不能動林憶薇半分。
「晟瑞是只屬於哀家一個人的,那個賤人竟敢跟哀家爭晟瑞,那個賤人該死!」
司馬淳的嘲諷顯然觸及了林雨棽的逆鱗,艷麗的容顏瞬間佈滿了怒焰和怨毒,咬牙切齒的模樣,若是慕清伊在面前,她怕是恨不得咬死慕清伊。
「朕有件事忘了告訴母妃。」
「什麼事?」林雨棽下意識問道,同時心頭莫名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夜在服下『無憂散』之前,先皇曾秘密召見了朕。」司馬淳挑了挑唇,心中縈繞著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母妃想知道先皇跟朕說了什麼嗎?」
貝齒緊咬著略微蒼白的雙唇,林雨棽直盯著司馬淳沒有說話。
「父皇早就識破我們這些人的陰謀詭計,所以先皇要朕以生命立誓:第一誓死守護江山,不得落於外人之手;第二無論司馬睿,韓太傅和護國侯三人做了什麼,不得傷他們分毫;第三暫不發喪,等九兒回京後,再由九兒主持先皇的大喪儀式;第四九兒必須是繼朕之後的唯一帝皇;至於第五條……」
一連說了這麼長的話,司馬淳明顯有些累了,大喘口氣後,看著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而怨毒的林雨棽,繼續冷冷說道:「先皇駕崩後,語妃合葬於帝陵,而母妃……殉葬,妃陵!」
「不!這不可能!」林雨棽神情扭曲宛如厲鬼,不知氣得太厲害還是恨得太徹骨,以致渾身發抖。
「直到朕立下誓言,同時承諾對那夜的密談守口如瓶,先皇才心甘情願喝下『無憂散』並寫下傳位詔書!由此可見,先皇多麼地厭惡母妃!」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龍椅後的屏風,司馬淳又言道:「雖然先皇不待見母妃,但母妃終究是朕之生母,自那夜後,朕一直想方設法免除母妃殉葬,沒想到……朕違背了誓言,最終……報應!真是報應!呵呵……」
說到這裡,司馬淳笑了,悲涼酸楚的眼淚漸漸劃過臉頰,落在明黃龍袍上。
雖說君無戲言,但只要先皇還活著,司馬淳和林雨棽總會想到辦法讓先皇收回成命。
可惜如今先皇已經駕崩了,不管先皇最後留下的是一道聖旨,或者只是口諭,都即為遺詔,而自古以來遺詔比聖旨更具效力,畢竟為表對先皇的敬重,新皇絕不能輕易推翻先皇的遺詔。
不過以司馬淳和林雨棽的身份,還有林秉權和林家現在的權勢地位,想保住林雨棽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林雨棽已與林秉權和林家反目成仇,司馬淳患病後又始終不聞不問,才會落得今天眾叛親離的下場。
刻意壓低卻帶著嘲諷和悔恨的笑聲,猶如千斤巨石一般重重壓在林雨棽的心口上,呼吸幾*欲*窒*息,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鬢邊發間驟然生出幾縷白髮,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憔悴不堪,神情呆怔。
猛然想起那夜得知晟瑞服下『無憂散』後,她匆忙趕到明德殿,當時晟瑞和兒子看著她的眼神隱約透著一絲怪異。
可惜那個時候,她正沉浸在終於能成為晟瑞的皇后,很快又會成為天下間最尊貴的太后,百年後可以跟晟瑞合葬同衾,再也沒有人能跟她爭搶晟瑞的喜悅中,根本沒有多做細想。
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司馬淳雖刻意壓低了聲音,卻又有意讓屏風後的輕雲聽見,加上輕雲本就內力渾厚,自然將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清麗絕俗的臉上閃爍著冷冽氣息,漆黑瞳眸裡幽深不見底。
難怪三哥他們自關押進天牢後,非但沒有受到任何酷刑,吃穿用度還半分不短缺,難怪先皇已經駕崩一個多月了,宮中卻沒有舉行喪葬大典,京城裡的百姓家也沒有掛白布,穿孝服,以示對先皇的哀悼,更遠一些的郡縣甚至根本不知道先皇駕崩的消息,難怪林秉權早就逼迫司馬淳寫下傳位詔書,可至今都沒有登基繼位,原來這一切都是先皇的旨意!
司馬淳謀害先皇竊奪江山縱然罪大惡極,但到底還算良心未泯,沒有全然違背先皇的旨意,否則後果可想而知。
至於林雨棽,毒害先母,謀害先皇,重創冷叔,傷害芷嵐……這一筆筆的血債,她會慢慢跟林雨棽清算。
輕輕握著輕雲緊拽成拳的手,墨炫絕美容顏如同殿外陽光般潤潔而溫暖,妖魅眼瞳裡溢滿柔情和縱容。
緩緩伸開緊拽的手,與墨炫十指相扣,對他柔柔一笑,輕雲的雙唇微微翕動:放心,我沒事。
雖然早就知道是林雨棽毒害了公主的母親,但聽到林雨棽親口承認,藍玨和舞影還是不禁心中一凜,兩人眼底皆閃著森寒殺意。
滿殿眾臣都奇怪地看著司馬淳和林雨棽,不明白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便皇上要太后為先皇殉葬有些殘忍,但畢竟沒有違背祖訓例制,又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和孝心,就算太后不願意,也不至於反應如此激烈而頹敗,好像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二三十歲,表情呆滯驚駭呀。
一時間,金鑾殿中鴉雀無聲,氣氛靜謐而詭異。
與此同時『懿祥宮』裡。
張戀舞正緊急召見偷偷潛入皇宮裡的左護法和風雷竹三位堂主,暗中加快控制整個皇宮的計劃,貼身丫鬟碧玉突然神色驚惶地闖了進來:「不好了!側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放肆!沒看到本宮在辦正事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張戀舞面色冷寒如霜。
碧玉雙腿一軟重重跪在地上,低著頭顫聲道:「請側妃娘娘恕罪!」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致你如此驚慌?」端起桌上的熱茶淺抿了一口,張戀舞漫不經心道,也沒有讓左護法和三位堂主退下。
「回,回側妃娘娘,皇上剛剛在金鑾殿上宣了旨……」碧玉戰戰兢兢將聽來的聖旨內容複述了一遍。
「你說什麼?」猛然站起身,張戀舞陰沉著臉怒視著碧玉,渾身爆射出陰冷森寒的戾氣,讓碧玉,左護法和三位堂主都不寒而慄。
「皇上當著眾大臣的面,讓葉大總管宣佈了罪己詔和傳位嘉懿公主的詔書,還有林太尉和張大人斬首示眾,株連九族,太后為先皇殉葬,皇上駕崩後,側妃娘娘……殉葬……葉大總管奉皇上之命將聖旨內容公諸天下……」說到最後,碧玉的聲音低小得幾乎聽不見。
「滾下去!」張戀舞冷聲呵斥道。
雖然伺候張側妃的時間不長,但碧玉深知張側妃最是心狠手辣,尤其是這種時候,很有可能張側妃還沒殉葬,她就已經命喪九泉了,於是急忙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左護法和三位堂主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個個心驚膽寒,轉眼看向張戀舞:「右護法……」
「放心,本宮絕不會輕易被打倒的!」張戀舞陰沉眼底閃著幽暗火苗:「都下去好好準備吧,很快這萬里江山就將改朝換代!竹堂主留下!」
「屬下遵命!」左護法和風雷兩位堂主行禮後離開了『懿祥宮』。
走到門口的左護法忽然回眸看了張戀舞一眼,唇角飛速劃過一抹詭異莫測的冷笑,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招手示意竹堂主上前,張戀舞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竹堂主神情一怔,繼而點頭道:「屬下必誓死完成右護法交代的任務!」然後行禮迅疾離去。
此時寢宮裡只剩下了張戀舞一人,瘋狂地將桌上名貴茶盞砸在地上後,張戀舞環視著清幽雅致的『懿祥宮』,還有院外開得正盛的素心梅,眼神迷離,美麗如畫的容顏佈滿怨恨,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戀和癡狂。
素心梅是那個人母妃的最愛,自然也就成了她的最愛。
在她看來,花瓣顏色淺黃又具有淡淡花香的素心梅,遠比牡丹雍容,比蘭花高潔,好比那個人的母妃,好比她自己,華貴端莊又不失雅淡溫婉。
自從愛上那個人之後,她便愛上了這素心梅,不但親手在家中的院落裡栽滿了素心梅,更用花瓣研製了香粉,每每能見到那個人時才會塗抹香粉,在入住皇宮時執意選擇了『懿祥宮』,就只為了讓那個人明白她的濃烈情意。
沒想到那個人的一顆心都在慕輕雲那個賤人身上,還娶了徐可馨那個賤人,卻對她滿腔的情意視而不見。
不過沒關係,慕輕雲和徐可馨那兩個賤人很快就會死,這萬里江山也很快就會是她的了,而那個人也只會屬於她一個人!
至於司馬淳那個蠢貨,他都快死了,居然還妄想讓她殉葬,簡直做夢!
怔怔看著院外的素心梅,張戀舞瞳眸狠戾,美麗臉上時而癡戀,時而怨恨,時而溫柔,顯得猙獰可怖。
而金鑾殿屏風後,看著紫珂剛送來的緊急密報,輕雲面色如同千年寒潭般清冽,隨後將密報遞給身旁的墨炫,墨炫接過來一看,唇角揚起一抹嘲諷而魔魅的冷笑,密報隨之化為粉末。
側目看著眉頭微鎖的輕雲,墨炫妖魅眼瞳裡閃動著流光溢彩,動了動唇以密音道:「你想怎麼做?」
白了一眼明顯幸災樂禍的墨炫,輕雲轉而附在紫珂耳畔低聲說了什麼,紫珂瞬間消失無蹤。
大殿上。
司馬淳再不願看執迷不悟的林雨棽一眼,轉頭看著表情陰冷森寒,儼然再也沉不住氣的林秉權和張子山,以及兩人的黨羽們,眼底閃著詭異光芒,繼而揚聲道:「九兒,對於朕的交代,你是否還滿意?」
他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他也知道九兒必定有了萬全之策,那麼接下來就交由九兒處置吧。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林秉權和張子山自然不甘心多年籌謀就這樣毀於一旦,兩人正要發信號命令手下的人發動政變,猛然聽到司馬淳之言後,先是神色一怔,繼而死死地盯著司馬淳,兩人眼瞳裡都閃著驚恐和不敢相信。
他們的人將皇宮和京城內外圍得密不透風,縱使九公主身邊有紫衣衛和數十萬軍隊,也絕不可能通過重重防衛進入京城,更別想踏入皇宮半步!何況外面根本沒有傳來一絲動靜!
但皇上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故弄玄虛?還是九公主真的已經……
滿殿眾臣也是神色驟變,面面相覷後都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金鑾殿大門口,人人心思各異。
「本宮還算滿意!」
隨著一道不帶任何語氣的聲音響過,輕雲和墨炫並肩從屏風內緩步走了出來。
藍玨和舞影緊隨其後。
清麗絕俗的容顏沉靜如水,漆黑瞳眸猶如汪洋大海般深邃如墨,寶藍色正裝配以如墨發間的『鳳凰于飛』鳳釵,外罩潔白無瑕的白狐披風,襯得整個人清雅高貴,尤其眉宇間蘊含著懾人威儀,讓人不自主地心生敬畏之情。
而她身邊是內亂初始舊疾復發,臥病靜養的當朝丞相韓明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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