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304.約定 文 / 琴台落雨
常山以東的齊天山山崖上,輕雲和墨炫並肩席地而坐,同樣墨發輕揚,同樣背影傲絕,皎潔月色輕灑在兩人身上,投下了一片朦朧的清輝,遠遠望去,仿若臨世的神仙眷侶即將飛回浩瀚九天,那麼美好而契合。
「這裡好美!你怎麼找到這裡,又帶我來做什麼?」
「駱掌櫃說齊天山是常山最高最鄰近東方的山,在這裡可以看日出,也能遙望故土。」
放河燈時,墨炫眼睛一直不離輕雲,自然將她眉眼間的憂傷和思念看在眼裡,明白她想起了早逝的爹娘,還有遠在京城的惠文帝等人,不忍見她傷心難過,故而問了駱玉林,帶她來看日出,希望能舒緩她的心情。
故土!
透過皎潔的月色眺望著遠方,彷彿果真看到了京城,看到了皇宮中最巍峨聳立的明德殿,看到了仍在徹夜批示奏折的父皇,輕雲眼瞳裡漸漸浮起一層淡淡水霧。
離開京城已經快三個月了,也不知道父皇他們現在是否一切安好?
伸手將輕雲擁入懷中,接著體貼攏緊她的披風擋去夜之涼意,下頜落在她散發著獨有馨香的發頂,墨炫柔聲安慰道:「雲飛和龍影報了平安,他們自然都好,你就別擔心了。」
「雖然密報裡沒說什麼,但我始終放心不下,畢竟我第一次離開父皇這麼久,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皇上睿智精明,又有三個哥哥和雲飛等人護衛,相信不會有什麼事的。」墨炫寬慰道:「反倒是你真打算明著幫呼延華鈴解決困境,其實是想幫梁思遠剪除異己,從而順利繼承皇位麼?」
「是!」依偎在墨炫溫暖的懷裡,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輕雲眼望著晉國方向,淡漠聲音清泠而飄渺。
「梁皇年輕時確實是個勤政賢明的好皇帝,可惜自五年前起就日夜沉*迷於*酒*色,荒廢朝政,否則梁思聰哪有膽子和機會敢覬*覦梁思遠的太子之位?
梁思遠此人我曾接觸過幾次,從他的言談舉止,尤其說服梁皇促成四國簽訂和平共處協議,足見他是一個有遠見卓識且仁德睿智之人,他繼承了皇位才能維護四國之間的和平,百姓們才能免遭戰火之災。
而梁思聰為人陰險毒辣且野心勃勃,一旦他陰謀得逞,這天下怕是再難有平靜之日,最重要的是他竟將黑手伸向我國,導致我南陽郡無數百姓死於那場災難,憑這我絕不放過他!」
「梁思聰是該死,不過」墨炫柔聲提醒道:「他身後不但有神秘莫測的櫻妃,還有武功出神入化的無極老人,我們殺了他四個徒弟,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梁思聰刻意邀請你來梁國參加太子大婚,擺明不安好心。」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會用什麼法子對付我?」
「好!不管他們用什麼法子,我們定叫他們漏勺裝油白忙活!」
抬頭在墨炫紅潤溫軟的唇上落下一吻,伸手圈住他細窄卻優美的腰際,輕雲由衷道:「有你在,我心安!」
蜻蜓點水的一吻,墨炫怎能滿足?
於是擁著輕雲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更貼緊自己,另一手托著她的後頸,俯首,雙唇吻上那嬌嫩甜美的柔菱,墨炫輾轉纏*綿……
浩瀚天地間,巍峨高山上,皎潔月色輕灑下,微涼夜風輕拂中,深戀無悔的兩個人緊緊相擁,溫馨甜蜜的氣息靜靜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輕雲快不能呼吸了,墨炫才不捨地結束這一吻。
看著月色中輕雲嫣紅的容顏,微微紅腫晶瑩的雙唇,墨炫妖魅眼中閃著一絲灼灼火苗,掏出一支與那盞曼珠沙華河燈極其相似的血紅玉簪遞給輕雲。
「好漂亮!」輕雲一見喜愛至極,繼而狐疑道:「你是什麼時候雕刻的?」這支玉簪樣式簡約卻唯美特別,更契合她的心思,顯然出自辰羽之手,只是自見到那盞河燈後兩人一直在一起,她怎不知辰羽雕刻了這樣一支玉簪?
將玉簪輕輕別在輕雲柔順的墨發間,然後輕擁她入懷,嗅著她發間的馨香,墨炫略帶歉意道:「本來打算你十六歲生辰時送你,可之前瑣事繁多,後又一路遊山玩水,我也沒雕刻好,所以推遲到今天才送你。」
十六歲生辰?
輕雲這才恍然她的生辰正好是烏雲即位前幾天,但那時她忙著協助烏雲剷除奸佞,忘了生辰這回事,倒是辰羽記得如此清楚。
「你記得我的生辰,可是我從不知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這一年多來怎也不見你過生辰?」
「夕顏那麼聰慧,猜猜看我生辰是幾何?」
看到墨炫眼瞳裡閃著的晶亮光芒,輕雲眉頭一挑略略驚疑道:「你的生辰該不會跟我是同一天吧?」
「我的夕顏就是冰雪聰明一猜就中。」俯首吻了吻輕雲微微開啟的柔菱,墨炫臉上揚起魅惑醉人的笑容:「所以說你注定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誰也阻止不了!」
聽得墨炫這般邪傲狂肆,輕雲心頭滿滿的都是幸福,面上卻故意認命說道:「知道了,我就是那飛揚天際的風箏,不管飛得有多高,線始終在你手裡,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總之都逃不開你的手心!」
「知道就好。」墨炫笑得越發得意和狂邪。
「你說我注定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萬一來生我們遇不見怎麼辦?」
「這倒是個問題。」
墨炫斂了笑,沉思片刻取下輕雲發間的紅玉簪,掏出一枚金針刺破指腹,將一滴血滴在妖冶綻放的曼珠沙華花*心,然後輕輕執起輕雲的手,同樣滴了一滴血,看著兩滴血漸漸浸入玉石中,直至消失無蹤,而紅玉簪似乎愈加紅得泣血,紅得耀眼,看得兩人嘖嘖稱奇。
「不如我們就以這支曼珠沙華紅玉簪作信物,來生,無論我們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找到你,你了,仍做我的妻,如何?」墨炫深情看著輕雲。
輕雲含淚點頭:「好!來生不管哪個女子擁有這支紅玉簪,你一定要娶她為妻,因為那必定是我!」
緊緊擁著輕雲入懷,墨炫擲地有聲道:「我會的!」
與此同時,楚雲翊如石雕般靜靜站在窗前已經兩個時辰,平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然眼睛裡蘊含著黯然和愴惘,負在身後的手提著一盞紫藍色的琉璃河燈,一陣夜風吹進房中,河燈輕輕晃動,顯得有些落寞孤寂。
這時,鈴兒提了兩罈酒來到門外:「楚大哥,請問我可以進來麼?」
聽得鈴兒聲音,楚雲翊陡然回過神來,斂去苦澀心緒,聲音透著淡漠疏離:「有事麼?」
「我想喝酒,可姐姐他們不在,只好來找你了,不知楚大哥願不願意陪我喝幾杯?」
久不聞楚雲翊說話,鈴兒只當他答應了,於是推開緊閉的房門走進屋中,看了看依舊背對著門口站在窗邊的楚雲翊,還有他手中的那盞河燈,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走到桌邊坐下,倒了兩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這才對楚雲翊道:「姐姐和墨哥哥估計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楚大哥不如陪我喝著酒等他們。」
聞言,楚雲翊回頭看了鈴兒一眼,片刻轉身走到床邊,把河燈小心放在床上,接著走到鈴兒對面坐下,端起另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自顧自地又續了杯酒,眼睛看著窗外喝著。
鈴兒見狀也豪爽地飲下杯中酒,同樣續了杯酒,同樣一邊飲著酒,一邊看著窗外。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屋中靜謐無聲,唯有醇厚酒香隨夜風靜靜流淌。
兩罈酒喝完,鈴兒又叫人送來了好幾罈酒。
不知飲了多少酒,鈴兒絕美臉上已泛起酡人紅霞,有些迷離的眼神看著楚雲翊側面,帶著淺淺醉意的聲音傳入楚雲翊耳朵裡:「楚大哥深愛著姐姐對麼?」
楚雲翊聽罷正要倒酒的手一頓,他酒量不錯,此刻依然神智清醒,所以在聽到鈴兒這樣說時,眼眸裡閃過一絲不自然,畢竟被一個剛認識又小自己好幾歲的女子看穿心事,多少有些難為情,但轉瞬眼底又是一片沉寂無波,繼續倒了酒後慢慢飲著。
沒聽到楚雲翊的回答,鈴兒也不在意。
「父王說,世間芸芸眾生,能遇到一個真心愛著自己,而自己又深愛的人是幸福;自己傾心愛戀,對方卻沒有回應是痛苦;對方愛著自己,自己卻無心是無奈;只有兩情相悅才能天長地久,才能美滿幸福!可惜自古以來男子都認為三妻四妾很正常,殊不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才最美好最珍貴!」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母妃所經歷的悲苦,楚雲翊都看在眼裡,故而自懂事起就冰封了心,直到遇見小雲才漸漸敞開了心扉,更明白權勢名利皆不如她一人之重,只想著能與小雲攜手百年,他便不枉此生,可是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