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什麼?大婚! 文 / 眠芍
客棧本就在鄉鎮之間,柳城離這裡不是很遠。我答應加付了車伕銀兩要他在兩個時辰內趕到尚雲山莊。
一路快馬加鞭。「姑娘,前面就是了。」車伕叫我。我挑簾下車,已經是晌午了。我付過車伕錢,自己背著包袱往山莊走。
山莊很大,一眼望不到頭,見我靠近大門,一個小廝忙迎了上來「是蘇姑娘嗎?王爺讓小的領姑娘進去。」
我應了聲跟著他進去。隨著一步一步接近,我心中的困惑和不安隨之增大。
朱紅色的漆柱,圓木橫樑,樹雕靠椅,屋中陳設擺設無一不是精美絕倫,這應是皇上在外的別院吧。
「蘇姑娘,王爺在內室等姑娘。」又一個小廝來報。我疾步走去。
進了內室,不亞於外面的奢華程度。赤淵坐正坐,身旁立著一位男子,微胖,綾羅綢緞。見我進來不可覺察地皺了下眉,但很快恢復如常。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甚在意,走到赤淵身旁請安「奴婢蘇瓔珞見過王爺。」
「起吧,這次倒是很快麼。這位是當朝宰相江常。」他還是忘不了嘲諷我一下,接著介紹道。
我沒忽略他咬重的「江」字,是煜人的父親!我緩了精神,轉身朝向他道:「奴婢蘇瓔珞給大人請安。」
他挑了下眉,停了會,怕是看了赤淵的面子笑道「難得王爺身邊有這樣的可人,起來吧。」
「哼,她哪裡」沒等赤淵說完,我猛然抬頭看他,他立刻噤了聲。「咳咳,就照本王剛剛說的,大人下去忙吧。」他正言道。
「是,臣告退。」江常退下,合了門。
我這才渾身放鬆了些,動了動筋骨。赤淵端茶斜眼看我「你在本王面前就這個樣子?」
我坦言道「王爺讓三個時辰趕來,奴婢用兩個時辰,坐馬車顛簸的身子骨都散了。王爺就體諒奴婢吧。」
「你!得了。本王就不能對你好點,一放鬆你就什麼潑皮無賴性子都出來了!過來坐吧。」他搖頭歎息道。
我巧笑躬身行了一禮「謝王爺。」就不客氣的坐下了。
「嗯,是這樣。現在本王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清楚,可能你一開始沒法接受,但這也沒辦法的事。聽到什麼都不要慌張知道嗎?!」赤淵一字一句地給我道。
我有點被他的樣子嚇住但仍重重的點頭。「好,上次和你說過的,皇太后的突然逼宮,皇兄迫不得已出宮。這裡是江大人的別院,此時供皇兄臨時居住。昨日才得到消息,江煜人早被皇太后的人找去治了病,暫時無性命之憂。只是,剛有一道懿旨,要江煜人迎娶大殤九公主棲月。後日成婚。」
我確實震驚,但身體卻異常鎮定。我半晌沒說話,只是指甲已經扣在了肉裡,手掌一時間血肉模糊。
赤淵見我臉色蒼白,把熱茶擱在我手邊,又拿了金創藥道:「皇兄早已趕往京畿了,你自是不再去趟這渾水了。本王會交代人安排你現在這住下,等皇兄入了宮」
「江大人?」我突然出聲。
他見我眼神執著,歎了氣眼底聲音道:「早知你心思玲瓏,本王便不再瞞你,反正這事稍作打聽就會曉得。江大人在大殿之上和皇太后一起想皇兄逼宮是人盡皆知的。但到了柳城時突然派人援助皇兄,護駕抵擋來暗殺的殺手,組織北營大軍準備反攻,投入尚雲山莊人力物力幫皇兄。這樣的投誠不覺讓人懷疑,江大人的說辭是皇太后拿他子女威逼利誘,他的忠心天地可鑒。皇兄決心給其一次機會,這才重新重用。打算在煜人婚宴是發動宮變。」
我腦子混亂,卻快速理出頭緒來道:「這會先用著,等皇上真正回宮時,這樣的人不可不殺吧。江大人會不知這樣的道理,放著榮華富貴不要來幫皇上這落難天子?」
赤淵有些詫異「你不問煜人大婚,卻對局勢這樣分析。本王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思量什麼?」
我瞥了嘴「問了又怎樣,王爺這的消息自是不會錯的。想出補救辦法才是真的。」
「嘖嘖,你這女子還真是」他不以為然道。
「王爺剛說皇上已經回了京是嗎?那王爺和江大人何時動身?」我問道。
「今晚就要啟程,再晚就來不及了。本今日要和皇兄一起,但一是如你所說這邊沒法真正放下警惕,再有告知你一聲,既應了你斷沒有失信的道理。你卻不知何蹤,又無法托人帶話,只好耽誤了半天。」赤淵的臉又拉了下來。
「王爺的話自然一諾千金,奴婢豈有不信的理由。奴婢求王爺帶奴婢回京!」我跪下請求。
「瓔珞,此次不同於尋常。一旦發動宮變,皇兄這次也難顧全於你,不小心可是會喪命的。你這樣為那個男人值得嗎?既然他都要成婚了,那失心瘋的說辭不救不攻自破了嗎?現在這樣的形勢,他若是想送出個口信還是可以的吧?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何時?」他苦口婆心。
我感激的一笑「奴婢謝王爺關心,只是瓔珞一日不見人一日不死心。有時自己的眼睛也會欺騙,看的所謂的事實卻不是真相。瓔珞即使被拋棄了,也得知道其中的緣由吧?」我反問道,赤條條地盯著他。
他終是妥協「瓔珞你的強脾氣就是十隻牛都拉不回來。去梳洗下,換上婢女的服侍跟本王坐車。對外只說你是敬親王婢女,令牌帶著吧?」
我微笑「丟不了。多謝王爺成全!」
他又補了句道:「先說清楚,大婚上不可露面!皇兄雖有幾分懷疑但畢竟沒說透你還在的消息。你自是要安分守己,知道分寸吧?」
「那是自然。」我笑笑。心中的難言卻一閃而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控。
馬車噠噠地前行,速度比我來尚雲山莊的時速只快不慢。我顛簸地直反胃,赤淵坐的離我遠遠的生怕我吐到他身上。
最後被他騙著飲了幾口烈酒,卻是醉了過去,虧他想的出來!但好在睡過去不那麼難受了。
「起來!到了。」赤淵在我臉上撒了冷水迫使我清醒。我睜眼,那正門宮門已經近在眼前,兜兜繞繞還是回到了這裡。
而此時,已經是花香縈繞,生機勃勃的深春了。一切都像征著重新開始。
馬車外小斯和侍衛嘀咕幾句,我們沒經過檢查就這麼輕易地進了宮。我卻越來越緊張了。
煜人的失心瘋當真好了嗎?他是自願要娶那位公主的嗎?我要和他說什麼?一團團問題如滾雪球越發的大了起來。
「別慌,還記得本王說的話嗎?」赤淵提醒道。
我握了拳頭道「奴婢明白。」他這才放心地讓我下車。應是宮裡的僻靜之處,來往都沒見宮人。殊不知宮人都在為婚宴做準備。
我隨王爺進了屋,本是一批的人馬此時已經被分散到宮中各個地方。現下只剩王爺的親衛隊。
赤淵招呼我去了隔壁小院,本要安排人伺候,我擺手拒絕了。他看了我一眼沒多說只道「先過去歇著吧。」
我躬身退下。
屋中陳設一應俱全,梳妝台上擺著各式頭釵玉搔,胭脂水粉。衣架列著宮裝,雖不是什麼金貴絲線但卻也來頭不小。
我一一看過去失了興趣,一頭倒在床上。不想引來門邊一陣動靜。
我坐起身道:「進來吧。」一個小丫頭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
「小姐,這是爺讓送來的。」她怯怯地說道。我不覺得有趣,我何時這樣怖人了?我盡量溫柔的微笑道:「無妨,放下吧。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何了?」
她這才慢慢走向我請了個安道:「回小姐,奴婢嬋兒,今年十二了。」我扯了她的手拉到身邊叫她坐在身邊。
她先是驚恐,見我微笑才復坐下。我看她的樣子像是自己剛入宮的模樣,一陣感慨。
「小姐,奴婢能問你個問題嗎?」她叫我。我扭頭「怎麼了?你說。」
「小姐會成為王爺的夫人嗎?」她滿臉通紅,卻仍大膽問道。我一驚,若是旁人怎會問這樣的話,她還是心思淺薄了些。
「為何這樣問?」我沒回答她,卻微笑反問道。
「奴婢奴婢該死!請小姐責罰!」她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跪下請罪,一臉驚恐。
我扶起她抹了她睫毛上的淚珠道:不礙著,那就這麼大罪過了。起來,嬋兒,我問你這話是誰教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想問的?」
「是奴婢自己問得這個別院王爺一年也不回來幾次,但仍讓人打掃的乾乾淨淨。小姐是王爺頭回帶來的女子,又是衣食住行都交待的很是細微。王爺對小姐這樣上心,奴婢就私下猜測。奴婢該死!」她說著又要跪下。
我這次沒攔她,只讓她跪著。不一會,又一個丫頭來傳話說讓用膳了,我徑直走了出去沒理嬋兒。
我自是沒什麼胃口,且問了赤淵何時回來。答,不知。就再沒有興致,胡亂吃了兩口就回了屋。
走到半路想起嬋兒叫身邊的丫頭拿了金瘡藥、吃食、熱水到房裡。丫頭應聲一一送了。
我走到蟬兒身邊,蹲下身。她滿臉淚痕,早就哭累了。我扶了她到軟榻上,親自給她上藥,又遞給她點心和茶水。
她嗚嗚耶耶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又流了淚。
我看著她吃著道「別怪我心狠,在這宮中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句話都深思熟慮,你年紀小,王爺又是好心腸的。若當那日換了人給你伺候,你剛說的那句話可會要了你的命!下次不可再如這般魯莽,主子匪人心事做下人豈可妄自揣測。」
她愣了半晌像是似懂非懂,又一臉懵懂地問我「小姐所說是讓奴婢做違背自己的心意之事嗎?奴婢阿娘曾教導說在宮中做事要小心,但也要憑心做事。奴婢敬慕王爺,這沒什麼不敢認得。這府裡的丫頭都是明白的,卻誇奴婢勇敢呢。」
我怔住了,不知說什麼好。
蘇小莜怕是徹底已經變成了蘇瓔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