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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落水 文 / 眠芍

    我正猶豫著往前走,卻猛然從身後被一人抱住。我驚慌不已,著急掙脫。卻不曾想自己所處之境。

    靠近河邊的草地本就有些濕滑,一腳塌下去已是垂垂欲墜,哪裡經得起胡亂踩踏,踉蹌之中,同時落水。

    離岸邊近,又是有人一同。我自是沒機會喝多少水就被拉了上來。

    聽見落水聲,附近的侍衛忙趕了過來,我全身濕透,自是無法見人。挑了較高的旱魃樹躲在其後。

    待侍衛們拿著燈籠走進就看見明黃身影的男子全身濕透,大驚,下跪。赤霄擺了手,只是接過公公手中的錦袍。

    眾人退了下去。火光漸暗,岸邊又恢復了沉靜。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卻冷的直哆嗦,嘴唇青紫,身子不住地顫抖。

    一個懷抱靠過來,把我摟在胸前,用錦袍裹住不住發抖的身子,我已明瞭他身份自然不可如此。

    我著急著想起身,剛一離開懷抱,便有徹骨的風寒,我有點頭暈站不住。

    片刻,他俯身蹲下,橫腰抱起了我。不顧我的掙扎,一路回了雍和殿。

    因著深夜,守夜的奴才都在正門守著,從茶閣通向正殿的路上卻不見什麼人。我擁在他懷裡,默不作聲。

    剛進殿,他便放了我。我徑直跪下,不敢抬頭。

    赤宵背過屏風換了衣裳,又點了紅泥小爐,屋中溫度頓時暖了許多。

    「你自便吧。」他撂下話,自己獨坐到塌上飲茶。

    我猶豫再三,一是身上衣服冰涼濕潮,粘在身上實在難受。二是,就這麼跪著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順水推舟。

    我起身謝過,走到屏風後。果不其然,有套準備好的衣裝。我匆忙換好,走出來跪在他面前。

    兩人都沉默不語,落針聽聞。我濕發的水滴滴答答,他燭台的蠟辟辟啪啪。

    「阿嚏。」一個忍不住,我捂緊了嘴。

    他低頭見我的模樣笑了「起來吧。怎麼朕每次見你都這般狼狽。」

    「奴婢疏忽,擾了皇上清淨。」我漠然的說道。

    「還在怪朕?」他語氣柔了很多,傾身過來。

    我忙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奴婢不敢。」

    「放心,朕此時無心於此。剛落了水,怕是惹了風寒了,」說完他揉了揉鼻子。

    我下意識的就去摸了他額頭,感冒在古代可不是鬧著玩的,重可致人性命。

    還好沒發熱,喝點薑湯出了汗應是沒甚大礙了。我收了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

    手腕被扣住,落了懷。我還未動,就聽耳畔低語:「別動。就一會,讓我抱一會。」

    我歎了口氣,不再掙扎。

    像是得了默許,他越發摟緊了我。過了會,他信守成偌鬆了手。

    「奴婢告退了。」此地實在不宜久留,我想逃。

    「這會已是宵禁,宮人隨意走動有違宮閨。就在這留宿一宿吧,朕又不吃人!」他攔住了我。

    我應了聲,又到茶閣煮了薑湯,熟門熟路,做起事來也得心應手。

    「皇上,皇后宮裡的阿染姑娘有事求見,說娘娘有急事找皇上。」徐公公在外通傳道。

    我有些慌神,對著他直搖頭。他指了指屏風。讓我躲進去。

    「進來吧。」

    阿染應是許久沒見過皇上,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只是一瞬又恢復如常,我驚歎不愧是跟著娘娘的人,深藏不漏啊。

    「娘娘要奴婢把這個務必交給皇上。」阿染遞上一個信封,徐公公接了檢查後復交給皇上。

    我不知道信上說了什麼,只是見他微微點頭,阿染忙謝恩,轉身跟著徐公公出了雍和殿。「出來吧。」我這才鬆了口氣。

    「皇后對你如何?」他抬眼問我。

    「娘娘待人純良溫和,對奴婢甚為照顧。」我答道。

    「娘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才托阿染來,皇上不去看看嗎?」我有點擔心。

    「嗯,你們倒是主僕一心,她擔心你出了事,才來問朕的。諾」他遞過剛剛那信。

    蕉菱岸旁,傾人顧。波濤浪莎,琳琅處。

    「這…」我詫異。

    「都這時辰了,你還未回宮。又得知剛剛有人落水的消息,惶恐是你,朕封鎖了消息她查不到,只好來問朕。」他解釋道。

    我看著這信,默然不語。

    娘娘,奴婢何德何能得您如此垂青,若是讓人拿了話柄,如何在宮中立足,本就過的舉步維艱,又何必如此呢。

    我心中感慨,暖意恆生。

    「今日之事必不會漏出半分。只是,你的命是朕救回來的,總得該給朕個交待。宮人自戕你應知道是什麼罪過!」他端著茶發了話。

    我走到他身邊福了身「免了,你也受了寒,喝了這湯再說也不遲。」他擺了手。

    身子酸軟我實在不想和他太過計較些禮數的空架子,謝了恩就自己坐下。

    「人世一遭,空留一歎。世間種種往事哀歌不過是人之yuwang在窸窣作祟罷了,如如玩偶,被命運擺佈致斯,喜說不了悅,哀道不了傷。不過是一具無七情六慾的行屍走肉。生既如此,死又何畏。」我喝了姜茶娓娓道來。

    「你今年幾何,竟道出如此絕望之詞。生亦何甘,死亦何苦。你究竟所為何事,不妨說來聽聽。」他嘴角噙笑似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的話來。

    「奴婢並無困惑之事,勞皇上掛心。只是有一事想請教皇上,不知皇上可肯?」我淺淺的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見他不作聲便是默許了。「皇上以為命運為何,又如何擺脫命運。」我一字一句地說。

    「命運?朕的眼中無所謂命運之枷鎖,朕自身就是命運,可以決定著天下所有人的命運。我既為命運,又何為擺脫一說。」

    他的眸子裡充滿炙熱與狂妄,那股力量彷彿能創造一切,又能焚燬所有。

    我茫然無語,卻恍然大悟。

    命運於我此時此刻不是不可見的手,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仿若和魔鬼交易的浮士德,倘如將我的自尊、心性、驕傲交託與他,是否能換回我要的東西。

    瓔珞,當真要放棄嗎?!放棄嗎……

    許是受了風寒的緣由,喝了薑湯就迷迷糊糊的,自己後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已不記清了。

    依稀恍見他嘴唇支吾的說道,卻聽不清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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