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初七,那些痛苦的記憶(下 文 / 蘇錦年
八歲的初七,還是一個孩子,但是看見北蠻士兵將村子裡的年輕女人團團圍住的那一刻,從他們幸奮的表情上,他也能猜出事情的嚴重後果。
一聲尖利的口哨響過,一個領頭模樣的男人,跳下馬去,拉過虎子的娘,邪笑著捏住她的下巴,當時年方二十的虎子娘,模樣甚是清麗,被這場變故嚇得不輕的她,被那個男人拉住後,瞬間癱倒在他懷裡。那男人的手,拂過她紅潤的面龐道:「兄弟們,都說南方水草豐茂,盛產糧食。我看這女人呀,也比咱北蠻的女人,嬌弱水嫩的多。你看,這主動性也不輸於北蠻的娘們。」說著,扶起虎子娘纖細的腰肢,翻身越上馬,將她橫放在馬鞍前。細看虎子娘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已然是被嚇暈過去了。
初七看見娘親素華,瑟縮在人群裡,蹲下身子在地上蹭了些土,抹在自己臉上。她終究還是比山裡女人聰慧一些,但是她的美貌,就憑這樣粗陋的遮掩,能讓她逃過厄運嗎?
那些士兵,效仿領頭的人,就近拉起在離自己戰馬最近的女子,一邊不懷好意地直接朝女子最敏感的部位撈上一把,一邊打量著誰得到的女子,姿色漂亮,回營的時候,可以共分一杯羹。
素華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她雖精通陣法,此刻卻派不上什麼用場,若那個人在的話,再比眼前多十倍的北蠻士兵,都不是對手。只可惜,那場大火,逃出來的只有她而已。但是她知道,那個人不會輕易死去,於是不管遇到多少磨難,她都堅強地活下來,希望能和那個人再次重逢。
她回望著初七藏身的草叢,眸子裡儘是心疼和感激。心疼的是初七又將成為沒娘的孩子,他會不會又變成自己初見時,那樣冷漠執拗的模樣。感激的是,初七和他的爹爹,這三年多,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這是她這一生都不曾奢望過的平凡與幸福。還有靈兒,那個來歷讓她蒙羞的孩子,她卻從未恨過他,她,還有青岡,還有初七,都那麼深沉地愛著靈兒。
馬蹄聲噠噠地在耳邊響過,視線裡,初七和靈兒藏身的地方,越來越模糊,不遠處,還有喊殺聲隱約傳來。那個憨厚善良樸實,深愛自己的男子,是否已經喪生這些芻狗的刀下?忽然一種前所未有的倦怠襲來,她覺得好累,曾經的一切,伴隨著戰亂的氣息,閃電一般,在她腦海裡重現。她覺得自己再沒有勇氣,去經歷一場噩夢了。
靈兒、初七,娘不能照顧你們了。初七,你一定要去找到爹爹,然後一起逃走,不要來救我。她在心底呢喃道。鮮紅的血液,從唇角溢出,再順著臉頰,溫熱地流過,最後滴落在地面。
此時的初七,牽著顫抖的靈兒,已經鑽出草叢,他定定地看著遠處地面鮮紅的血跡。隱忍的眼淚,無處躲藏。
「哥哥,我要娘親。那個叔叔為什麼要帶走她,你去幫我把娘親要回來好不好?」三歲的靈兒,後來的七月,當時的聲音,還奶氣十足,可是厄運的手,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靈兒的說話聲,讓初七瞬間清醒了,他還有弟弟要照顧,他不能哭。擦乾眼淚,拉起弟弟,他準備去找父親。最後回望那一行隊伍,看見失去意識差點掉下馬背的素華,被那北蠻士兵撈起來,發現她咬舌自盡,罵罵咧咧給了她一耳光,扯出一塊布,倒上一些金創藥粉,塞進了素華嘴裡。
沒死就好。等我找到父親,一定會來救你。初七在心底對她說。這個女人,他有沒有當她是自己的娘親呢?最初沒有,後來是真的與她相處得親密無間。所以害怕她皺眉,一直很用心地去認字,學習陣法。她離開以前,還沒有教初七多少陣法,但是後來在燕子令中,這些陣法,著實幫了他很大的忙。還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結實了師承天下第一術師令狐淼的竹星,收他為編外弟子。似乎當時的令狐淼,就是看中了素華教他的陣法。
其實素華昏迷前,聽到的打殺聲,正是青岡帶出去圍捕大蟲的一群人,不明所以的他們,下山趕回村口,剛好遇見北蠻準備回營的大軍。數十個人,想在幾百個人中突圍,他們只是普通的獵戶,任憑他們箭術再精良,彈盡糧絕之際,也就如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般,不堪一擊。如果他們不反抗,也許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但是青岡和同伴,箭無虛發,射殺了好些北蠻士兵,惹惱領頭的,直接下令,格殺勿論。
所以,當傍晚時分,初七拉著靈兒的手,找到他時,他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此時的靈兒,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不再哭鬧,就站在那裡,看著哥哥幫爹爹整理好衣衫,取下父親的短刀,還有那張弓。他沒有時間去掩埋父親的屍體,因為還想去救素華,他隱約感覺到,如果素華能活下來,他們的命運,會就此改寫。
當他收拾好一切,準備起身去北蠻的軍隊駐紮地時,靈兒不肯走了,他定定地站在那裡,巴巴地看著初七說:「我餓。」看著弱小的弟弟,他沒有責怪他,從小沒有母親的初七,懂事很早,關於隱藏情緒方面,他比任何人都勝一籌,除了素華,因為他的隱藏,總是逃不過她的眼睛。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的初七,那麼聽話,那麼珍惜她給的溫暖的原因。
他意識到,不能帶著弟弟去軍營犯險,於是領著他回家去。在殘敗的屋子裡,找到了一個沾滿了灰的窩窩頭,看著他吃下,然後將他安頓在米缸內,才獨自離開。
大獲全勝的北蠻軍隊,一邊以超常的方式,折磨邊關被俘虜的士兵,一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摟著懷裡的溫香軟玉,戒備意識十分鬆懈。夜色濃厚,初七身影瘦小,貼著草地,很容易混進北蠻軍營。
看著夜色中,在篝火映襯下一張張油光滿面的臉,還有他們懷中,釵環鬆散,面無血色是女子們。他一個個看過去,沒有素華。
於是偷偷靠近帳篷,小心翼翼地張望著,空的。一個,兩個,三個……
有人!兩個北蠻士兵,相互說笑著,一邊整理衣衫,從一個帳篷裡走出來。
「娘的,老子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不知道帶回去後,會分給那個兔崽子為奴。」其中一個笑的十分滿足的人道。
「得虧你發現的早,給她上藥,救回這女人的命。不然咱哥倆現在就享不到這艷福了。不過也因禍得福,那些人才不知道這娘們有多美。兄弟,你先去喝酒,大哥隨後就來。」這個人的聲音裡,明顯有種慾求不滿。
另一個人心領神會道:「好,老子知道你精蟲入腦,去吧。可得省著點,別玩死了。」
看著那人,身影閃進帳篷後,得意地笑著,向篝火出走去。
屋內的人,是素華。初七心裡一緊,貓著腰,跟著進了帳篷。然後看見一團破敗中,橫陳著一個女子玉白的身體,上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和傷痕,顯示著她先前受過怎樣非人的待遇。
「小娘子,爺又來了,你可想我了。」那個人搓著手,淫、笑著靠近那個生氣全無的女子。見她沒有搭理自己,他又說道:「你沒有想我,我可是想你了,還有我家的老二,也想你了。」說著解下腰帶,露出被頂得老高的褻褲。
素華的目光,始終看著帳篷頂端,沒有絲毫動搖。直到那個撲在自己身上,豬一樣亂啃的男人,倒在她身上,灼熱的血液,從他脖子上猖狂流出,她才看見身旁,拿著刀渾身顫抖的初七。
她想問靈兒,想問青岡,想……
「靈兒還好。爹爹死了。」眼前彷彿一夜之間,就長大的初七,順了口氣,簡短道。
說著蹲下身去,努力想挪開那個爬在素華身上的死人。素華這才看見,初七的刀,是從後脖頸中間的地方,插、進、去的。她也知道,初七想把自己從這裡帶出去。真是傻孩子。
「殺人不是你這樣殺的。」素華摁住初七慌亂的手,慢慢地拉到自己赤、裸的左胸處,慢慢道:「要從這裡,一刀紮下去,對方就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初七回過頭,不好意思去看那雪白的高聳處,醒目的傷痕,他怕自己恨,怕自己管不住自己,衝出去將那畜生全部宰掉。當然,那樣做的後果,是他和素華都得死。所以他拚命去隱忍自己的憤怒。
「或者,從這裡,輕輕一割……」感覺到她冰冷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脖子,在一處停下來,然後微喘著說出這句話。「如果你有機會殺掉對方,一定要從這兩個地方下手。如果沒有機會,就拚命逃。娘知道你想做什麼,只是娘……」她不知道是自己身體不能走了,還是心不能走了。
「我要帶你走!」初七的語氣很堅定,打斷了她的話。
她笑了,笑得很欣慰,卻一語道破初七話語中的堅定。她說:「如果你想我們都死在這裡,靈兒也死在外面,你可以這樣做。或者……」
「或者什麼……」~~~~~~~~~~~~~~~~~~~~~~~~~~~~~~~~~~~~~~~~~~~~~~~~~~~~~~~~~~~~事情是否有轉機呢?八歲的初七,要面對這樣一場變故,好心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