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五卷 第五卷 第四十八章 一念之間（14） 文 / 淡姿藍影

    都城外，古道，馬車，轱轆聲響，塵煙，揚。

    晴天注視著對面的韓小菲，見她微微垂首，蹙眉發呆，已然良久。

    「我們這便去國師別苑。」

    「嗯。」

    「國師或許不會讓我隨你到內室。」

    「嗯。」

    「你定要記得先生的話，到時需心思慎密，萬不可掉以輕心。」

    「嗯。」

    見韓小菲心不在焉的模樣，晴天不免眉頭一斂。

    「我的話，你可聽進耳了？」晴天語氣稍沉。

    聽聞他這般說到，韓小菲方才緩緩抬首，注視他，沒有說話。

    望著她的眼睛，晴天心內前分鐘驟生的慍又瞬時一滅，如此，他只得心下重重一歎，側過頭去，用手指輕掀車內窗口布簾，佯作無事看著窗外，嘴上又做隨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

    「是麼。」韓小菲一怔，隨之笑笑道，「許是昨夜未睡好，加之數日奔波，有些累。」

    「心累勝力竭，這些經歷……」晴天放下布簾，側眼看她，言及至此，卻又想到什麼，便道，「不管怎樣，不好的，很快就會過去。」

    「嗯。」韓小菲應道：「我也覺得是，一切不好，很快就會結束了。」

    看著她的笑容，似受感染，晴天的唇角便浮起淡淡笑意，不自覺就道：「到時候，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去。」

    聽完這話，韓小菲不禁反問：「做我想做的？」

    「忘了麼？你的願望。」晴天微微搖頭，繼而念到她說過的一段話，「小橋流水波光動，搖櫓泛舟醉清風，就這樣子，很好。」

    晴天的話讓韓小菲為之一愣：「想不到，你還記得。」

    「倒不是刻意記得。」晴天若是漫不經心說，「因為那亦是我的願望。」

    「你的願望？」

    「怎麼，我不可有此願望麼？」

    「當然不是，只是未曾聽你提過。」

    韓小菲話語落下，晴天不置可否地一笑：「其實，我亦曾想過，想要，有那麼一天，過那種簡簡單單的生活，粗茶淡飯也罷，粗布麻衣也罷，只要心無束縛，一切皆是美滿……」

    話及此處，突地一頓，似有所思地側過頭去，卻又道：「就像你說那樣，陰霾散盡，告別喧囂，尋一處好地兒，雲淡淡風清清，笑看日出日落。」

    「若真如此，那倒不錯。」韓小菲笑笑，心無芥蒂地隨口接過他的話道，「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找……」

    言及於此，韓小菲突是意識到什麼，立時閉唇止了言。

    韓小菲的話似乎並未讓晴天感覺有甚麼不妥，但見他仍舊望窗外，只是，這句話傳入耳畔的那一瞬，他的眼簾不由一垂睫毛微動，思緒像是略微一滯，但目光閃動後，卻依舊抬眼恰似悠然地看向遠處。

    這細微之處，韓小菲未曾發覺。此刻的她雖然覺得這話是有不妥，但更多的是想起自己的時間。

    她深知，這個願望，終究只能是個願望。

    她注視著晴天，唇角微微牽扯，不免是自嘲地一笑，想著此刻倒樂於晴天談起夢想來了？曾經的那些暢想，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緬懷？不過，也不能怪晴天提及這些，他當然不會知道，她已然沒有將願望為之實現成真的那些時間，而類似此時的閒聊，他們還能有多少次？

    想起這些，韓小菲心內別有滋味，她強迫思緒與此話題繞開，驟地想到了之前在宮內尋思的問題，於是開口道：「晴天，越楚戈放了我不說，還準備馬車送我們，我很想知道，悠然先生的那封信，到底是寫了甚麼？」

    聽聞韓小菲的話，晴天緩緩側頭看她，似有思索，繼而述到：「先生曰，常慼慼容，心結致。消數年心梗之慮，唯助小菲也。望戈兒，遠褊急，勿躁動。一月之內，必，得其結之因；化其結之郁；解其兄反戈之謎。」

    聽晴天念完，韓小菲沒有出聲，心下想著，真是好一句，唯助小菲也。常言是解鈴還須繫鈴人，之於越楚戈，枷鎖若解，恐怕，也只有靠越楚柯了。而在越楚戈眼裡，越楚柯已然不存於世，那麼這個繫鈴人還會是誰？越楚戈當然很想知道，但悠然先生卻並不挑明，只是讓越楚戈幫她，做為越楚戈，又怎能不做呢？悠然先生不道及明瞭，不管是有所顧忌，還是考慮周全，這種暗示，都是恰到好處。如此看來，越楚戈的心內深處，還是那麼渴望弄清楚一些事情的吧，雖然這些年來，看似平靜，卻不過是傷疤藏得深了些，他終不想這般不明不白地過。只是，做為她這個尋因之人，是否真的能幫得了他們？

    一個月？

    這般想著，韓小菲笑了笑。亦是側過頭去，抬手，纖指輕掀布簾，似若與對首的晴天一樣，欲去觀望，那些已知的，還有未知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