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五卷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清涼寺(3) 文 / 淡姿藍影
正待此時,卻見晴天突地站住,側首一語:「你倒知道不少。」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韓小菲看著晴天的表情,不由壓低聲音悶悶地道:「我們那沒人不知,甚至知曉更多。」
「你說什麼?」晴天似乎沒有聽清,下意識反問。
韓小菲做出一個無可奉告的表情,晴天鎖眉道:「等下見到悠然先生,切勿這般沒大沒小。」
「我……」韓小菲剛想反駁,突地敏感到自己隻身所處的位置。
如此這般,韓小菲語氣稍斂:「我知道了。」
順道前行,漸蜿蜒,逕通竹林。
循以入,頓有肌膚沁涼之感,幽幽綠竹,清香襲鼻,時聞蟲鳴,偶見飛鳥。
韓小菲忍不住放緩步履,左右環顧間,不得不訝異景致清美之極,引人心曠叫人神怡。
出竹林,韓小菲抬首,瞬時愕然。
上有碧色淡藍天,下有萋萋綠草地。
天地之間,小小湖泊水光迷離,陽光折射,湖面閃耀不定,如同千萬顆星傾灑成網,溢彩眩目,風光旖旎。
而在水一方,有木屋獨佇,水上一座木橋,恰好似地通達其處。
韓小菲踏步上橋,見屋面一處牽滿了蝶狀的紫籐花,遠看像淡紫色的瀑布流瀉下來,近看又像是群蝶正貼於上面悠閒休憩,微風掠過,紫色羽翼隨風輕撣。
「斜溪橫桂渚,小徑入桃源。」韓小菲不由感歎,「我明白悠然先生為何選這裡了,這裡簡直就一世外桃源,美不勝收,真真是美不勝收。」
「聽聞先生講,早在數十年前,其師帶著他離開大唐都城就已是隱居此處。」晴天緩緩應道,「當年清涼寺的住持與先生的師父乃莫逆之交,那時寺廟尚小,後大越建都此城,寺內寺外皆修葺擴建多次。」
「哦?」
與晴天並肩而行,韓小菲下意識地思索,如果按照晴天這樣說,如今的大越建都這裡是否與悠然先生有關呢?韓小菲又隱隱覺得,就是因為悠然先生,寺廟才得以建造壯觀,難怪她發覺寺廟很多地方新舊不一,不過,就她對那段歷史的道聽途說,大唐李淳風請辭隱退,走得那般堅決,便是再不願與皇室牽絆,為何後來其弟子反而又與大越牽扯上了,如果悠然先生想像最初的李淳風一樣,當時又為何不向皇帝要個一官半職,只要悠然先生開口,入朝為官易如拾芥,可他偏偏選擇繼續師父的隱居生活,即便他是真的想要這樣的生活,那就樂得清閒逍遙過,又何必多管閒事安排個晴天去查東查西的,如此這般花心思,又不像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如此判斷著,韓小菲故意一歎:「晴天,我覺得,能像悠然先生這般,是需要做到兩點的。」
「嗯?」晴天不明所以地看看她。
韓小菲不覺莞爾道:「首先,就算是遇有桃花源,亦需有一顆淡定之心,除非真有把握做到某種平靜,否則去去來來,來來去去,不過是人生旅程中的一番嬉耍,要知道,那種把握不是憑腦發熱地一時,卻是持之以恆地一世,故此,極難。」
晴天牽扯下唇角,似笑非笑,並未出聲。
「第二點……」韓小菲說出三字後,突然不說話。
「第二點,是甚?」晴天不由一問。
韓小菲側首看他:「先說說這第一點,你覺得對麼?」
聽著韓小菲的話,晴天點頭:「嗯。」
「第二點,我覺得……」韓小菲這便繼續道,「這種生活,是絕對需要某種東西支撐,這種東西,便是物質。若你已有衣食無憂的保障,那麼你想作詩作畫,想看星看景都成,若然不能,那你便沒有過這樣生活的資格,細想之,整日為生計奔波的人,最大的目的便是為了明日不受寒餓肚,哪裡還有功夫做其他閒事?想想,就算是悠然先生,亦總不能拿字畫星術當肚飽的嘛,晴天,平心而論,這第二點,你覺得對否?」
晴天未作出聲,只是同上次一樣地似笑非笑,當是默認。
「那麼,悠然先生的保障來自哪裡?」韓小菲話鋒點到正題上,「若我猜得不錯,就是當今皇室,越楚戈認識悠然先生對吧?或者這樣說,因為越楚戈的父皇和悠然先生有交情?越楚戈便是與悠然先生有來往的?」
晴天淡淡一語:「小菲姑娘想法倒挺多。」
韓小菲淺笑道:你說大越當年建都此城,後清涼寺三番五次地修葺,故此我才聯繫起來,悠然先生肯定與越楚戈有某種聯繫,不過,我是想不通悠然先生何以要兜這麼一個圈做一些事情,就算我猜到他與皇室有聯繫,我亦猜不出他何以要安排你去做探子?他突然要你帶我來見他,那麼他要見我的原因便是與國師有關了,昨晚你說原來日月石在我手上,那是不是亦暗示出,事情的關鍵是在日月石上呢?這日月石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它之所以被稱為神石,想必未必空穴來風,那麼它到底有何秘密呢?」
「不知。」晴天簡單道,「我未有那麼心思猜來猜去。」
聽罷,韓小菲不免一歎:「既已同行,同行者,何必言不盡意。」
見晴天不置可否的樣子,帶著一些不明的想法,韓小菲又不由一問,「這日月石是不是和悠然先生有關?抑或者……抑或者是與其師李淳風有關?晴天,你可知當年李淳風何以要辭官?」
晴天又簡單應道:「不知。」
晴天的話讓韓小菲當下側首,不由是怒目一瞪。
「並非瞞著。」晴天不急不緩地說:「我極少聽聞先生提及其師之事,先生當年安排我去查國師,也不過是讓我將他嚴密監視起來,他的任何事都要知曉,我不過按照先生吩咐如此執行而已,先生並未言及更多,至於要我帶你去見她,亦是因我報告了國師命我劫你且讓你取得日月石之事,先生聽聞後,說是若你得之日月石,便帶你到此見他,其他並未多言。」
「是麼?」韓小菲看著他,倒不像是故意隱瞞,但又轉念道,「可先生是否和越楚戈走得近這點,你應是知道吧?」
晴天稍作思量,繼而道:「越楚戈乃先生義子,其父揭竿起義之前,為朝廷重犯,個中細節倒不明瞭,只知當年他躲於清涼寺避難,住持本不收留,皆因先生出面才留下了他,亦如此,讓他躲過一劫。自後,他對先生敬仰有加,並將其子拜做先生義子,越楚戈與越楚柯自小就與先生走得近,就算如今,越楚戈亦是隔月便來看先生一次。」
「原來如此。」韓小菲輕歎,「照這樣說,先生心善人慈,但何以又讓你去監督國師呢?國師倒不像壞人,還有那個宋大人,看起來亦極其溫和,不像是……」
「誰人好壞,你該細想一番。」晴天打斷韓小菲的話,「既然小菲姑娘能分析出很多東西,還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那麼,要認清一個人的品行,只要用心,不會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