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一杯毒酒(18) 文 / 淡姿藍影
全盤托出?
對眼下的她,對於心繫別人、且尚未定下結論是否與敵國裡勾外連的她,說多,這無非危險之舉,畢竟,從古到今,話多失言,是為大忌。
更何況,動盪之世,就他的身份,背後插刀者不可勝數,他必萬分清醒,防之又防。
眼見他沉默所思,不予理解的韓小菲開口追問:「那後來是發生了何事,你接到那張紙條,又如何做的?」
深濃的瞳,是有幽光爍動,抬眼一瞬,眸中之光似若點墨般地落定她的眼,如是一賭般地開口:「乘其不備,換盞推杯。」
韓小菲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乘他不注意,把彼此杯子換掉?毒死……」
「對。」越楚戈沉沉一語,「以恨還恨,朕不過是,其人之道罷了。」
其人之道?又聞這幾字,韓小菲倒吸一口氣。
諸法因緣生,生滅變異,剎那不住,萬事萬物,有因必有果,看似果卻又成因,而當以為是結束,卻不過又是開始。一環一環,成扣相連,生生不息。
無奈我目光本淺,以物畫圈,誰人可以看出圈外?拂袖過眼,又哪裡會去注意到帶動出那翻滾跳騰的塵埃?
思緒遠,正待韓小菲垂首間,越楚戈凝視她,一字一句地道:「朕可以對你言無不盡,韓小菲,那麼,你呢?」
話語落下,越楚戈緩緩走近,俯首一臉木然的女子,探手,屈指輕擦,撫過她如雪臉頰,觸摸她鬢邊那朵白色梨花。
「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越楚戈喃喃輕語,「梨花香似酒,芬芳盡醉人,可韓小菲,是否還會記得,那朵記憶裡漸漸暗淡的百合呢?」
她怎會不懂他的寓意?
韓小菲抬首,忽一哽噎:「我……」
「雖是一個看似遊戲的小賭,卻亦是你我之間的約定,不是麼?
韓小菲不由再次垂首,咬唇不語,叫她能說什麼呢?就算他錯在先,然這個賭,卻真的是她的權宜之策,畢竟,是欺騙。
越楚戈緩緩收手,卻忽地將手探入寬鬆袖袍裡,動作很輕地,拿出了某樣東西。
一朵百合,落於低首的韓小菲眼下。
驚愕。
韓小菲猛然抬頭:「這……」
越楚戈不語,只是探手,用左手拉住她的手,將握在右手的花朵放入了她的掌心。
那朵百合,白色的花瓣有著一個小小的缺口,雖然色澤黯沉不光鮮,但,竟然沒有枯萎?
它,卻是活著。
凝視一臉詫然的韓小菲,越楚戈言道:「不用懷疑。」
「我不懷疑。」韓小菲如實道,「只是……」
「你要明白……朕所在意的,你的字字句句,朕都放在……」越楚戈輕輕言道,話及此處,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所以,朕的心意,你該知。」
雖仍舊說得不夠明朗,但話裡的話,韓小菲當然再明白不過。
韓小菲望見他一雙瞳子,是那般幽邃,雖深極濃極,卻又是某種置信之光,不容懷疑。
「留在朕的身邊,好嗎?」
相思休問定何如?感情之事,言詞可以假,然心可以麼?我騙得過誰人,卻又能不能夠,騙得過自己?所以,我不騙你,是因為我真的不想騙自己的心。
韓小菲終是一語:「我不能……我不想騙你。」
聲音雖低淺,但幾字一出,飛刺,碰撞,像是殘破了某種瓷器,破碎破碎,誰人是分明,夢已再難尋。
越楚戈靜看對首的女子,就這樣,靜看。
死水般沉寂。
半響。
他開口:「你決定了?你的答案,是否該給出?」
韓小菲困惑地看他,難道他還不明白她所謂不想騙他的意思?
「昨日朕給你的期限已到。」越楚戈牽扯唇角,冷冷道:「奸細之名是否該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