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萬古長生情難了，桑田滄海已千年 鬼泣（三） 文 / 楓瀟然
耀眼的紫色神光沖天而起，浩瀚的神力似乎將要將這空間生生劈開，櫻嬈額上俱是汗水，劍花如雪，快到極致，劍鋒凌厲無匹，招招都向嫘後心口劈去。
「轟——」
櫻嬈和嫘後再次撞擊在一起，巨大的毀滅性波動卻無法撼動光罩半分。蕭靈在其中觀戰，眉頭深鎖，一隻手緊緊握成拳頭。
失去魂力魔化後的嫘後，狂霸無匹。櫻嬈幾次險中還生，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否則隨時都可能會在下一瞬灰飛煙滅。
「流雲劍破天式——起！」
這時，蕭靈忽然感覺著漆黑的空間無限擴大，櫻嬈離自己的距離卻是更遠。只見櫻嬈凌風獨立，高舉千淵神劍，劍影如雪，指飛蘭花。剎那間千淵劍彷彿有自己的靈識了一般，脫離櫻嬈的掌握。
神光燦燦如煙火般綻開在半空。
「破天式——分！」雙手有力地交叉置於前胸，十指交疊結出神印。
空中的千淵劍一瞬間由一變十，由十變百，轉眼間，滿天都是鋒銳凌厲的劍鋒，至指嫘後！
櫻嬈身上紫粉色神光亮到極致，一頭烏髮幾乎瘋狂般地在腦後飛舞：「破天式——殺！」
浩瀚的神力自全身如洩洪一般滾滾而去，灌注在每一柄劍刃上都閃爍出灼熱的白光。劍雨，帶著無人能擋的殺氣鋪天蓋地襲向嫘後。在劍雨和驟然變大的骨爪對轟的瞬間，整個空間都好像要被這力量壓碎扭曲！
「啊——！」魔化的嫘後一聲淒厲的長嘯，黑色的幽光反撲而起，帶著十萬鬼哭魔嘯以令人心驚膽戰的威勢瞬間絞碎所有的劍雨！
櫻嬈心中巨顫，她從未碰見過如此凶悍無敵的對手。但是，現在自己和蕭靈的命全繫在這裡，如果輸了，就會死……
想到這裡，櫻嬈心一橫，運起千淵劍拼盡全部的力量，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飛身化入劍雨之中，瞄準嫘後幽冥骨爪的空隙——
孤注一擲！
「呲——！」
時間，好像瞬間停止。千淵劍幾乎是穿胸而過，插入嫘後心臟的位置！
嫘後瞪大了那雙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前胸的千淵劍。
乾枯腐朽的鬼爪木木地我握住刺透胸膛的劍鋒，忽然淌出一行淚來！
口中喃喃地道：「無量……無量……」
櫻嬈小心翼翼地像嫘後看去，她的臉上忽然一陣黑色魔光，又忽地閃過白色神光。魔光裡她眼色幽怨陰毒，不甘和化不開的戾氣；神光中她的眼神又變得清澈，刻骨的痛悔中帶著難以言說的柔情。
兩種光暈，兩幅表情倏爾交替，看得櫻嬈愣在當場。那眼神深深印在櫻嬈的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不可遏止的痛了起來。
「無量……無量……無量……」幽怨而依戀的聲音便便呼喚不歸的愛人，一聲高過一聲。
忽然間，就在最後一聲音落，千淵劍尖忽然寒光乍起，一道殘影快到連櫻嬈都看不清楚。眼睜睜看著嫘後消失了！
櫻嬈心中大賅，馬上回身四處尋找，卻又一眼看見那她設下的保護蕭靈的光罩完全消失，蕭靈也不見了！
不好！不好！
櫻嬈心中瞬間大亂，不顧自己已經全數耗盡的神元，拼上性命提起僅剩的神力放出天眼靈聰搜尋八方世界，馬上在前方一個隧道的盡頭捉到了蕭靈和嫘後的氣息。
蕭靈，你千萬不能有事！
櫻嬈強壓住翻湧上來的腥甜，將速度提到極限。
「你……過來……」
坐榻上的嫘後嘴角還掛著一絲深綠色的血跡，她望著蕭靈的眼神，像是即將溺死的人看到近在眼前的岸邊。
蕭靈只是靜靜望著嫘後，淡而冰冷的眼神鈍器般投向坐榻上的女子，身上的氣息愈加深寒。
「無量……無量你不認識我了嗎？」坐榻上的嫘後臉上，仍然是疏忽交替這神魔兩種神氣，蕭靈明白她體內兩種力量正在做激烈的決戰。
溫雅的身姿，如詩如畫，精緻的臉部輪廓上最奪目的卻是那一雙燦若星辰般的眸光。嫘後望著蕭靈，眼中柔得像要瀝出水一樣，她伸出一隻手，竭力向蕭靈抓去，可是那距離太遠，而她已經力竭。
「千淵劍，穿心而過。就算是能逆天不死，也廢了。」冷冷地，蕭靈口中吐出這樣一句話。
「不！」嫘後眼中的光芒碎裂開去，那樣子簡直連心都碎了都是有可能的。
「無量，嫘兒錯了……天下蒼生什麼都不是，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撲通一聲，嫘後劇烈的動作把自己掙扎著摔在了地上，心口的一陣撕痛讓她本來就殘破的身軀以一種更為詭異和可怖的姿態蠕動。
「嫘兒……」蕭靈的眼中的眸光剎那間盡數熄滅。
如墜冰天雪地中的寒意徹骨襲來。
聲音清朗溫柔，像情人間呢喃的情話，纏纏綿綿幾乎能讓人心甘情願溺死其中，可說出的話卻如同淬了劇毒的刀鋒，一字刀，刀刀見血。
他說：「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神還是魔。無量已經死了，死的徹底，死的時候還帶著永世無法消泯的恨，對你的恨，淒慘的死去……」
「事到如今，你說這話，還有意義嗎？即便你還是天上的神女，明艷不可方物，無量都不會看見。就算看見了，他也只愛這一世他該愛的人。不管無量是生是死，不管你是人是鬼……」
蕭靈一步一步走近趴在地上的嫘後，居高臨下看著她，檀口輕啟：「你之於他，都不過是一、堆、糞、土！」
他身上不可遏止地散發出那種與生俱來的，讓人無可抵擋的恐懼感，那種感覺直抵靈魂深處！
此刻的他有著與楓羽瀟一般無二的漆黑無邊的眼眸，一般無二的冰冷絕情，在嫘後耳邊，用他朝露般稀薄幽微的聲音，帶著笑，輕輕道：而在下並是無量……姑娘，你認錯人了。」
嫘後受了重創，神魔兩種力量激烈交鋒，她神智已然不甚清明，被蕭靈這一番刺激，更是渾身觳觫顫抖。
她狠狠盯著這個男人。他明明溫潤輕笑，如陽春三月的晴陽萬里，公子如玉，舉世無雙，科卻偏偏從骨子裡散發出冰天雪地般肅殺的陰冷！
聽到櫻嬈接近的聲音，蕭靈唇角放鬆微微一翹，面部舒展開。眼中的光澤如冰皮始解般氤氳出柔和晶瑩的光點，隱去了方才殘忍冷酷的氣息，遮住了那從心底逸散出的無邊的黑暗。
他笑了，那種安心而會意的笑。
這就是愛嗎？
嫘後驚異地看著蕭靈，她不相信，不願相信！可那樣的笑容，宛若天空中最璀璨的太陽，那樣耀眼……卻不屬於她！
那樣的笑偏生就有一種力量，能讓她靜靜地，靜靜地，只是站著，任由自己被深邃的溝壑推拓到一望無際的邊緣，只能看著，然後仔細感受著被自己心裡的疼痛風化瓦解的滋味。
她笑了，獰笑，咆哮，顫抖地停不下來，每笑一聲，心就碎一次，就狠狠挨一刀！
他是毒藥！
是鬼！
「哈哈……哈哈哈哈……」地上的嫘後，忽然控制不住地淒聲大笑，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那樣淒厲的笑聲像是帶著能劃破人心的力量一般，幾乎要穿透一切直抵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