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落花時節君莫殤，流風回雪卿倜儻 千鈞一髮定乾坤（一） 文 / 楓瀟然
紫霄，崇明。
鎏金大殿上已經貼出了下一輪比試的紅榜，偌大的廣場上，人山人海。
「你們這些……恩，排隊啊，排隊懂嗎？我遷葉怎麼教出一幫這麼不知禮數的混球啊」
咚、咚、咚三下一路敲著腦袋，好不容易才擠到最前面的紅榜下方。
「整個天界的仙仙神神都在紫霄了，叫人家看見你們這副樣子，一定會把我們紫霄看輕了去。都給我漲點兒記性啊！」
見到下面剛才還嘰嘰喳喳一鍋煮開的粥一樣的弟子一個個噤若寒蟬乖乖巧巧的樣子，遷葉心情大好，吊兒郎當拿出隨身攜帶的醉玲瓏，擰開就是一口。
「啊，好酒。」薄薄的雙唇彎起一個魅力四射的微笑，可忽然一隻手將酒瓶子奪了去，遷葉一見是千九，又是大呼倒霉。
釋尊吩咐了千九，「盯著他，不許叫他喝酒誤事！」
只這輕描淡寫的依據吩咐，千九幾乎是逢酒必收，實在是聽話的很，也著實讓遷葉惱火得很。
「這一輪沒有櫻嬈麼？」千九並不在乎遷葉的怒氣，自顧自看紅榜。
「這是上一輪還為參賽的弟子在本輪的比試，已經生出或失敗的自然另有安排，不過不在這張紙上。」
「那櫻嬈師妹下一場的對手是？」
還能有誰，雪魄和炎竺一定是故意的。遷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淡淡道——
「顧霓裳。」
驚濤暗湧亂潮生
天朗氣清，萬里無雲，金光塑邊，鸞鳳齊鳴。
隨著一聲銀龍清嘯，整個紫霄最大的演武場頃刻間沉浸在一片端和祥瑞的金光裡。
「咚咚……」
擂鼓聲聲，震得人心都在顫動，在一片山呼海嘯的支持聲中，櫻嬈手持千淵神劍，走上比試場。
異色的眼眸，盡量不去看台下的人，她深吸一口氣，鬆泛一下自己的手指，平復一下自己的緊張。
……
「沒有人會注意到演武台的細微變化，即便是就站在場上的人，在機關發動前，也不會有任何察覺。」
聲音悅耳好聽帶著柔和的笑意，銀色的半面具下一雙冷酷的黑色&眼眸中卻沒有一絲溫度。
「以閣主之見，這乾坤鏡應該藏在哪裡？」
楓羽瀟淡淡一笑，「要瞭解到她上場的習慣，就很好設置乾坤鏡發動的時機和位置。」
畫面彷彿一切盡在胸中。
「她上台……」
對手是顧霓裳，櫻嬈沒有一絲大意，從左邊的台階走上去，穩穩站在那嬌艷的黃衣女子身前……
……
「她行禮。」楓羽瀟眼神淡淡
……「準備好了麼？」遷葉問。「準備好了。」兩人回答。
櫻嬈和顧霓裳同時向對方淺淺躬身，以劍行禮。
微風吹動著台上兩人翻飛的衣角，兩人只靜靜站著，都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時機先發制人。
……
「她們會同時拔劍」好像一切情況瞭然於胸。
寒光一閃，千淵劍激盪起沖天的戰意，另一邊顧霓裳破雲劍式一氣呵成。
「匡——」兩把劍硬生生擠撞在一起，瞬間爆出衝擊力極強的氣流，台下的觀眾進階倒退三步，只剩下場中央一紫一黃搏命相對！
……
「她們一定一出手就針鋒相對！」楓羽瀟眉峰一挑，十拿九穩，語氣篤定。
雪魄放下抿了一口的千山含翠，悠悠道：「你是想讓乾坤鏡記錄下兩人在場上所有的仙力波動，儲存起來？」
炎竺聞言恍然大悟：「這樣就能在最短的時間積聚做多的仙力，然後將所有的仙法盡數返還到櫻嬈身上。」
楓羽瀟側身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露出那邊沒有面具遮擋的，精緻如鑄，美得讓人無法逼視其光芒的側臉。
「剩下的自然就要靠天數，待正午時分，兩人一定會耗盡所有的精力，倒是不管是否分出輸贏，乾坤鏡就會啟動，到時候，不管你們是想證明櫻嬈究竟是魔君轉世，還是想脅迫君傾墨從那裡得到什麼，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嘴角揚起一個幅度越來越深的微笑，好像天下最烈的毒，一旦發作，無人生還。
這最後一句話將雪魄炎竺的用意，明的暗的一下子點的天窗大亮。如果不是知道楓羽瀟聽雪閣的特殊身份，雪魄一定會毫不猶豫將其徹底埋葬。
不過，還好他本就是被埋葬之人——聽雪閣，一個永遠都只能被埋藏在三界最不見天日的地方。那裡埋葬了數不清的骯髒與黑暗，而楓羽瀟便是要永遠守護湮滅在聽雪閣所有秘密與黑暗的人。
……
此刻與炎竺一同站在演武場觀看仙劍大會的雪魄，定定看著櫻嬈和顧霓裳所有的一切，都滴水不漏地被楓羽瀟言中。他忽然為那個冷漠無波，看似一切為天界所擺佈的楓羽瀟，而心驚。
「楓羽瀟……」
雪魄喃喃，眼中放出冰封千里的寒意。
此人心機之深，還好是友非敵……
場上的顧霓裳不要命似的一劍逼緊一劍向櫻嬈攻去。
以法力催動的破雲劍式快到極點，真仿若天上瞬息萬變的流雲，招式神鬼難測讓人心驚肉跳。所有的人在兩人一出招的那一刻就看出，這是一場搏命的打法，根本不是在比鬥仙力的意思了。
而櫻嬈似乎並不想與顧霓裳真的拚個你死我活，千淵劍神光綻放卻只守不攻。
櫻嬈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台下的若水傳芳，還有緋緋和千九都看出了櫻嬈的意思，可是這樣的局勢若不反擊，慘敗就是定局。
傳芳深吸一口氣，再過半個時辰，若再不分出勝負，到了正午，就要被判為平局了。
還有半個時辰！
離正午，還有半個時辰！
而顧霓裳和櫻嬈，一個功的精疲力盡，一個守得勉力維持。
「你到底是要裝給誰看？」
顧霓裳狠狠瞪著櫻嬈，語氣中帶著一個個尖銳的刺，她很希望對方能被她刺痛，然後瘋了似的撲過來。
可是，櫻嬈只是櫻嬈而已，她的心似乎沒那麼容易動搖。
從來都是她動搖別人。
尊上是這樣……
冰音洛也是這樣！
櫻嬈看著顧霓裳越來越扭曲的臉，下一瞬急忙閃身一躲，一束強大的黃色光泉瞬間結凍成千萬冰刃，直撲自己。
沒等櫻嬈反應，下一刻，顧霓裳已經舉劍劈來。
避無可避，那就只能反擊！
『轟』的一聲兩個人兩把劍撞擊在一起，炸開兩團巨大光團，激盪起浩蕩的氣流，有瞬間分開。
場上只剩下快到看不清的殘影，飛快地對轟，分離，再對轟，再分離……
演武場最靠近賽場邊緣的位置，在最初有數名觀眾被激發出的氣流衝擊到吐血之後，已經沒有人敢再靠近。
沒有人說話，連一向醉心涉賭的邱小寶都已經看傻。
這兩人，不是要分勝負，而是要分生死！
遷葉皺緊了眉頭，幾次想上前制止，都因君傾墨以神念傳音要他不要插手而放棄干涉。九十九級台階上，君傾墨漠然決然，一雙冷漠的雙眼氤氳著無數他看不懂的深意，君傾墨似乎沉浸在某種思考裡。
「顧霓裳，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是想要和我分出生死？」千淵劍和破雲劍撞擊在一起，虛空彷彿在週身扭曲碎裂。
「哼」顧霓裳一聲冷笑，柳眉倒豎，「那你以為呢？我若想光明正大的殺了你，就只有在仙劍大會上，有生死狀在沒有人能把我怎麼樣！」
閃身躲過一招平雲式，仙法在身後炸開一個大動。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心中一恨，橫下心掃出一記千軍萬馬，排山倒海的殺意衝向顧霓裳。
顧霓裳輕笑「你終於還手了，終於願意撕下你偽善的假面了？」此話明顯話中有話，櫻嬈一瞬間的失神，終於被顧霓裳找到機會徹底壓制。櫻嬈前胸遭受重創，吐血跌出三步以外。
一道凌厲的劍芒沖天而起，只見顧霓裳左手結印，右手舉劍，口中唸唸有詞：「九天神雷，為我招引，幽冥神龍，化為神炎！」
「轟隆……」天色忽然由晴空萬里瞬間變得陰雲蔽日，紫黑的雲層攜帶者閃閃雷光，化作一道驚人的閃電光柱，猶如一條沉睡已久的凶龍，咆哮著在顧霓裳的劍上翻湧播威。
「顧霓裳！仙劍大會禁止使用禁術！」遷葉不能再忍了，這一招傾雷神龍印根本是紫霄封存已久的禁術，威力之大不可想像。
若是道行高神之人，所引之雷甚至能將整座紫霄主峰碾為平地，只因為此術沒有目標性，會牽連波及無辜甚廣。而眼下顧霓裳竟然不顧自身微末的道行，強行使用禁術，雖然不會造成恐怖性的災難，但即便如此，恐怕整個演武場都會化為飛灰，台下的眾仙也會死傷慘重，櫻嬈殞命顧霓裳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
「轟」一聲，遷葉被術法張開的結界生生彈了出去。只是一個察境的施術者就能使出這樣的威力，這時遷葉萬萬沒有想到的。
大殿之上，雪魄炎竺也似乎有些慌神，顧霓裳使出傾雷神龍印絕對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如果正午時分，乾坤鏡再啟動，恐怕整個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