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能不能請我吃飯加洗澡(一) 文 / 九戈龍
門外爭執的，果然是燕小滄錯看成索明霓的女孩和戴小樓兩人。戴小樓已經把女孩逼到了走廊的盡頭，女孩一面倔強的瞪著他，一面把手裡拿著的東西迅速的往口中塞，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最少也要有兩天沒吃飯了。
見到燕小滄出來，戴小樓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燕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心裡暗罵，多管閒事的孩子，半個樓層都能聽到，沒有一個人吭聲，偏偏只有你跳出來。補給站的警衛隊隊長抓小偷，職責所在，關你屁事！
心中雖然恨得厲害，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為了撈錢，物資供銷局給各個服務區、補給站都制定了銷售任務，完成任務之後的收入會給站長比例很高的提成。服務區和補給站的商業色彩要遠遠高於管理職能，戴小樓也不好得罪送上門來的顧客。
更何況，躍馬西北補給站的位置很糟糕。躍馬平原是三星以下獵人活動的區域，獵物和任務最多的地方又全是躍馬傭兵團的地盤。躍馬西北在躍馬平原最偏遠的地方，開設一年以來門可羅雀，加起來客人的總數還不如這兩天人多。戴小樓可沒有店大欺客的資本。
所以，看到燕小滄沉著臉不說話，他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說道：「請稍微等候一下，馬上就可以處理完畢了。」
「放開她。」燕小滄冷冷得說道。
「她是小偷！」戴小樓提醒道。
燕小滄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飢餓的人來說，偷盜食品填飽肚子不算偷盜。如果你有過飢餓難忍的經歷，就應該知道，對於他們來說，一小塊麵包要比黃金還要珍貴。」
「請允許我提醒你兩點，第一，我是警衛隊隊長，在補給站內，任何犯罪行為都應該由我確定和處置。」
燕小滄打斷了他的話：「難道包括欺負一個為了填飽肚子而拿了一點食物的女孩？」
「你聽我說完！」戴小樓終於遏制不住怒意，吼叫道，「我還沒有告訴你第二點。你睜大眼睛看看，她哪裡是拿了一點食品？又怎麼是救命的麵包？為了招待幾個三星獵人，我特意讓廚房做了一些難得的好菜，進貨價格都要五千夢幣一瓶的魚子醬，半年補充一次的大龍蝦，都被她偷偷吃掉了！」
燕小滄愕然，看向女孩，女孩衝他做了個鬼臉，手中已經空空如也，兀自津津有味的吮吸著她的手指。
女孩的嘴唇很紅艷，手指白皙細嫩，她滿不在乎的把手指放進小嘴當中，發出嘖嘖的聲音，突然她伸出舌頭tian了一下手掌，燕小滄覺得自己的心跳不受遏制的劇烈加速起來。
「我請她。」少年突然說道。
「你說什麼？」
「我說，這頓晚餐我請她。你不是說晚餐是自助餐嗎？那麼吃什麼、吃多少，都是她的自由吧？」
戴小樓的笑容馬上變得真摯而生動起來：「當然，沒有問題，那是幽幽小姐的自由。我去給你們安排一些好菜，兩位請——」
看著戴小樓大步離開，燕小滄對女孩說道：「你叫幽幽？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再去吃一點吧。」
「心裡上滿足了。」女孩微笑道，「畢竟是那麼多夢幣吃到肚子了。不過別人請客的話，我還可以吃很多。」
燕小滄無言以對，只好轉身向樓下走去，卻聽幽幽在身後說道：「吃飯歸吃飯，你不許有別的想法哦。這麼拙劣的追女孩的辦法，二十年前就已經被人用濫了，要不是我沒錢吃飯，絕對不會給你機會的。」
燕小滄一個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到了樓下，加入到四棟樓中間空地上熱鬧的人群中去，戴小樓已經收拾好了一張空桌子，笑逐顏開的讓兩人坐下。
「你不是補給站長兼警衛隊長嗎？怎麼什麼事情都親自動手？」燕小滄奇怪的問道。
「笨蛋。」幽幽撇嘴道，「你以為一個小小的補給站能夠養活多少員工？所謂的警衛隊，連上隊長也不過六個人而已。」
「可是，門口的地堡裡……」
「那些是臨時僱用的獵人。這裡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戒備森嚴的。平時冷清要死的補給站，要不是聽說有劫匪要來搶劫，任務發佈局發佈了清剿土匪的任務，誰會來這種窮鄉僻壤受罪。」女孩不屑的說道。
「清剿土匪？」燕小滄環顧四周，幾十個一星、二星級獵人都喝得滿臉通紅，十幾個啤酒桶東倒西歪，好像剛剛被土匪搶劫過一般。這些人到底是來做任務還是來度假的？
所謂的自助，並不像高雅餐廳那樣，中間放一張鋪著白布的長條桌，整齊的擺上無數小盤小碟等人享用。補給站的方法是，廚師每做好一個菜，便由唯一的服務生端著大盤子給每個客人分上一點。剛才的大龍蝦因為數量很少，所以廚師把蝦肉剔出來配上一些蔬菜，以保證每個客人都可以吃到。幽幽就是從服務生手裡一把搶走了整整一大盤，然後又抄起每人只分一口的魚子醬，成功的突破了戴小樓的圍追堵截逃上樓的。
在等著服務生送菜來的時候，燕小滄忍不住好奇心，問了一句：「任務中提到要來搶劫的劫匪是誰呢？」
「難道你不是為了任務來的？」幽幽反問了一句，第一次對這個萍水相逢的少年產生了興趣。她仔細打量了燕小滄一番，說道，「一個很著名的強盜團伙。不過任務上說，他們的高星級獵人不在，所以設定成三星級開放任務。」
三星級開放任務，意思是說需要三星級獵人帶隊，因為任務繁瑣，人數越多越好。
「我最近一直無法更新數據，所以不知道這個任務。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強盜團伙呢。」
幽幽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的說道：「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
幸虧燕小滄剛剛端起杯子，水還沒有喝進嘴裡，不然一定會噴對面的女孩一身。
這個強盜團伙和燕小滄還是真有緣分啊。
雖然說其他獵人已經喝得面紅耳熱，還是很快注意到了燕小滄和幽幽。不光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年齡都不大，在成年人群中格外顯眼，也不是因為幽幽方才剛剛搶走人們翹首以待的炒龍蝦肉，當然更不是認出了榮登最快升級獵人榜的燕小滄。人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兩個少年，主要是因為幽幽吃東西的樣子，太引人注目了。
用比較委婉，或者說比較好聽的話來說，幽幽用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豪爽姿態，風捲殘雲一般掃蕩著服務生送來的東西。
水果，冷盤，炒菜，燉菜，點心。不管是什麼，不管服務生托著的大盤子當中有多少，只要到了幽幽面前，女孩就會讓他全部放到桌子上，然後在下一道菜送來之前消滅光。到後來，服務生已經不敢先到燕小滄他們的桌前，而是讓別的客人取用之後，最後再給幽幽。
誰知道那些獵人們已經吃了幾個小時，各個酒足飯飽，更想看看幽幽到底能吃多少，故意不吃，讓服務生把菜整盤著給女孩送過去。
開始的時候，燕小滄還吃幾口東西，到後來他也不吃了，拄著下巴看女孩大口小口的吞嚥。
這是一個和索明霓完全不同的女孩。
索明霓吃飯的時候，不管餓成什麼樣子，不管是在安全區的餐廳還是在野外吃野戰乾糧，都會保持一種優雅的姿態，一舉一動都體現著良好的家庭教育。而且，索明霓總是會把注意力分一半到燕小滄身上。燒烤野味的時候，最鮮嫩的地方總是分給燕小滄；吃野戰乾糧的時候，索明霓往往說自己飯量小吃不完，分一半餅乾給燕小滄。
幽幽則完全是另外的風格。開始幾個菜她還裝模作樣的和燕小滄客氣一下，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的指著盤子問一聲：「這個你吃嗎？」不等燕小滄有反應，她就拉到自己面前：「謝謝……」
到了後來，女孩乾脆不徵求燕小滄的意見了，嘴裡太忙實在沒有時間，連停下來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
那種吃相放在燕小滄眼中，成了率直而毫不做作。他端著一杯水慢慢喝著，覺得對女孩多了一分親切感。
「慢慢吃，沒有人搶你的，小心別噎到了。這是自助餐，你吃多少都沒有人管的。」
女孩忙裡偷閒的喝了口水，指了指空杯子，示意讓燕小滄給她倒水，急急忙忙的說了句：「結束時間快到了。」就又繼續開動。
燕小滄上下打量幽幽，覺得她身材很不錯，吃了好多東西，小腹依然扁扁的，真不知道那些東西都到了什麼地方。
自助餐結束的時間快要到了，廚師似乎開始敷衍唯一還在大吃大喝的客人，讓服務生端上來一大盤水果蔬菜。燕小滄不知道這是西式餐飲的習慣，餐後吃水果，關心的問幽幽：「你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讓廚師再給你做些東西。」
「龍蝦什麼的都沒有了，吃不吃意義不大。」幽幽鬆了口氣，摸摸小腹，「湊合著吧，八成飽。」
周圍一直關心這邊戰況的一個獵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光噹一聲翻倒在地。
口上說不吃了，幽幽還是拿起一個西紅柿放到嘴裡，用力咬下。紅色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燕小滄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想也沒有想，伸手給女孩擦掉了嘴角的紅色汁液。
幽幽拿著西紅柿的手停在了嘴邊，雙眼直直的瞪著燕小滄，似乎被他這個動作嚇到了。
燕小滄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訥訥的說道：「對不起，我……」
「你去死！」女孩把手裡的半塊西紅柿用力扔過來，砸得燕小滄滿臉都是湯湯水水。
好心好意請人吃飯，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看著女孩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燕小滄歎了口氣，一邊嘟囔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一邊用手帕擦臉。
手帕上有一縷淡淡的幽香，不是原來有的，也不是西紅柿的味道。燕小滄突然想到，他剛剛用這塊手帕給女孩擦過嘴角，臉上頓時帶上了紅暈。
這時，幾個人的腳步聲從另一側的樓道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急切的喊道：「我們睡過頭了，還有沒有飯吃？」
竟然是昨天冒充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的修士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