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皮膚重於生命（一） 文 / 九戈龍

    耽誤了一下，管平超帶著一群獵人分乘四輛車追了上來，他們看到那個女人，連忙遙遙行禮：「副團長大人，您怎麼來了？這幾個人在城內違反安全區規定，對我們傭兵團出言不遜，還毆打我們……」

    「閉嘴！」女人的聲音像是從萬年冰川上掠過的寒風，能夠把人的骨髓凍透，「讓你們招收准獵人進入傭兵團，不等於可以隨便騷擾來萬馬堂的遊客。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平時做的那些好事？」

    管平超完全沒有了在城內時訓斥一干屬下的威風，低著頭諾諾稱是。

    「不過，躍馬傭兵團的名譽也不能讓他們毀了，我也想看看，什麼人在萬馬堂還這樣囂張！你們滾遠一點，免得被我誤傷！」

    管平超等人早就盼著這句話，行禮後連忙上車，掉頭開出了一公里遠才停下來。

    傭兵團幾個副團長當中，最不好惹得就是眼前這位，她動起手來不管不顧，只要看她為了攔住中巴車，竟然毀掉了五百米長的公路，就明白她做事的風格了。

    女人從公路上飄了下來，走近了才發現，她並沒有踩在公路上，而是懸空在十幾厘米的高度，黑色的皮質風衣在身後飄霧，同樣黑色的齊腰長髮，墨鏡擋住了眼睛，精巧的嘴巴銜著一支香煙，煙霧下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在風衣的領子上，釘著一枚徽章，爆發著閃電的法杖周圍，環繞著六顆星星。

    莫屠面色凝重，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躍馬傭兵團第一副團長，六星修士獵人南風？」

    南風已經到了距離中巴車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聽到莫屠說出她的身份，她並沒有覺得意外。畢竟像她那樣年輕就成為六星獵人的女性，整個綺夢天堂新手區也只有她一個而已。何況她還是躍馬傭兵團這個大型傭兵團的第一副團長，在綺夢天堂當中，也算響噹噹的人物。

    「我叫做莫屠，五星戰鬥獵人。」

    南風頓了一下，懸空的高度下降了幾厘米才穩住身形：「殺人無數，鬼手莫屠？」

    「過獎了。寧遇莫屠，不遇南風。說起來，你還是比我要勝上一籌。」

    「已經有五年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吧？當年你比我還要早上一個月晉陞五星獵人，怎麼現在還沒有晉級？」儘管南風生性高傲冷漠，但是遇到當年和自己齊名的莫屠，還是有了幾分好奇。

    「這幾年我做了點生意。」莫屠也不是愛說話的人，只含糊的解釋了一句。如果南風知道他在五年當中一直躲在農場醫院裡開了家小酒吧，還是半個月沒有生意的那種，一定會吃驚的栽倒公路下面吧。

    「我們傭兵團那些廢物不是你的對手，看來你手下留情了。」南風坦然承認了事實。

    南風的坦誠博得了莫屠的好感，他淡然道：「這幾年我沒有動過手，也忘記怎麼殺人了。原本只是一場小誤會，也沒有死人，南風副團長高抬貴手，讓我們過去如何？」

    南風用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噴出的煙霧聚在面前久久不能散去，就像凝結成固體一般：「你的鬼手刀和我的散花法杖都是卓越級武器，你我的星級也一直相差不遠，雖然始終無緣相見，但是我早就想和你較量一番，看看鬼手莫屠憑什麼能在上百人獵殺下逃脫出來！」

    說到這裡，南風挾著香煙的手向前一揮，凝結在她身前的煙霧像章魚一般蠕動起來，分出了幾條觸手，在陽光下翻騰著撲向莫屠。

    莫屠手腕一翻，右手上多了一隻手套，輕銀絲編織成的手套閃爍著金屬光澤，四束紫色的光線從手背上射出，形成了半米長的手劍。莫屠眼光獨到，等到煙霧到了面前才揮動手臂，準確的切斷了南風控制煙霧的阿爾法粒子的位置，煙霧立刻散去，南風的試探性攻擊化為無形。

    他們兩人開始動手，在車上，索明霓也興奮的和燕小滄說著什麼。

    「我找到了。綺夢天堂裡面對一些著名的人物事跡有記載，我早該想到這個莫屠和鬼手是一個人。當年莫屠在一個任務當中被人陷害，他盛怒之下屠殺了一支四十人的大型隊伍，還徒手掏出了罪魁禍首的心臟，隨後被那些受害者的朋友追殺，前前後後殺了一百多人才把整件事情擺平，那是在綺夢天堂轟動一時的大事，也是『殺人無數，鬼手莫屠』這個稱號的來歷。」

    難怪莫屠打算把管平超他們引到城外之後斬盡殺絕，莫屠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性格，和他的卓越級武器「鬼手刀」一樣著名，要是在當年，管平超他們這樣窮追不捨，早在城內就被莫屠殺光了。

    「那麼為什麼莫屠說南風比他更勝一籌呢？寧遇莫屠，不遇南風又是怎麼來的？」燕小滄不恥下問。他早熟悉了索明霓的習慣，如果她說話的時候不充分配合，女孩很快就沒興趣繼續了，然後就會發脾氣。所以一定要裝出對她的話題很感興趣的樣子，不斷提些問題。

    「因為莫屠只殺對他有惡意的人，這位南風大姐卻不然，她喜歡使用的魔法基本上都是大範圍攻擊魔法，每次打起來都不分敵我鋪天蓋地，有人做過統計，傷在她手裡的自己人和無辜的圍觀者，比對手還要多。」

    燕小滄想到了什麼：「那我們在這裡豈不是很危險？怪不得傭兵團的人跑那麼遠！司機，我們也離開吧！」

    燕小滄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南風稍作試探，對莫屠的反應速度、攻擊速度、力量極限有了基本印象，手中的煙頭突然爆開，炸成了無數小火星。火星升到十幾米高的在空中，體積越來越大，變成了一團團拳頭大的火球。南風手指捻動了一下，又出現了一支香煙，她晃了一晃，煙頭便自動點燃了，同時數以百計的火球呼嘯著砸下，籠罩住了上百平米的範圍。

    莫屠不敢怠慢，在關鍵時刻展現出不遜於六星戰鬥獵人的實力。他俯身把鬼手刀刺進公路地面，用力一挑，掀起了幾平米大小的一塊路面。不等路面落地，他站起身體，飛起一腳將混凝土路面踢得粉碎。莫屠的雙手如同風車般不停旋轉，把空中的碎塊扔了出去，每一個碎塊恰好擊中一團火球。同樣利用了阿爾法粒子的能量，混凝土碎塊把火球一一擊滅，只是南風發出的火球數量太多，莫屠百密一疏，難免有火球落網。

    在車廂內觀戰的燕小滄再次感覺到空氣的波動，這一次似乎有章可循，他凝視著一團火球，不知道為什麼，彷彿眼前出現了一條弧線，火球便是沿著那條弧線飛行。忽然，那條弧線扭曲了一下，火球也跟著變換了飛行軌跡，恰好躲過了莫屠的堵截，向著中巴車飛來。

    想也沒有想，燕小滄舉起手裡的法杖，對著並不存在的弧線揮了一下，他滿意的看到弧線在他的干擾下再次發生了扭曲，火球落在了公路外的農田里，等待收割的莊稼頓時燃燒了起來。

    「哪一位修士獵人躲在車裡？」即使隔著墨鏡也能夠感覺到南風炯炯的目光透過車窗射了進來，所有的火球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燕小滄往座椅的椅背後躲了躲，現在他可以肯定，空氣中的異動和南風的法術有關了。

    把混凝土路面打成碎塊，自然有不少灰塵飄散出來，莫屠著急攔截南風發出的火球，也顧不上躲避，現在滿身滿臉都是灰塵，再沒有一點高手的形象可言。見南風中途罷手，他鬆了口氣，答道：「只是一個一星獵人，你不會不顧身份，對剛剛進來不久的後輩動手吧？」

    「一星修士獵人就可以從幾百個火球當中分辨出我單獨控制的那個，再干擾阿爾法粒子的運行，讓我的攻擊改變方向？」

    莫屠沉聲道：「燕小滄，你出來一下。」

    千不甘萬不願，燕小滄蹭到了車門口，探出身體對南風打了個招呼：「前輩您好，我是一星修士獵人燕小滄，很高興認識您。」

    墨鏡後面，南風的眼光似乎亮了一下：「好漂亮的小男孩。這個年齡就能感悟到阿爾法粒子的運行規律，難怪可以成為一星獵人。」

    說完，南風的身形突然在前方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巴車旁邊，距離燕小滄不到一米，因為高速移動而飄起的長髮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傾瀉而下，整齊的落在身後。她探出兩根手指，挑著燕小滄的下巴，輕佻的說道：「好漂亮的孩子，有女朋友了沒有？」

    燕小滄的臉馬上就脹紅了，以前在洗浴城的時候，那些女人也不過口頭上佔佔便宜，被人動手調戲還是第一次，他幾乎本能般伸出手：「東，風……」

    「破」字還未出口，也就是燕小滄剛剛把內力凝聚到手掌，正準備外吐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失去了南風的身影，只有一縷清幽的香氣飄搖不絕。

    南風出現在管平超他們停車的位置，帶著和出現時的冷漠完全相反的笑聲說道：「小壞蛋，第一次見面就想動手動腳嗎？你想摸我什麼地方？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饒了你們。」遠遠的，她對著豎起的公路點了一下，燕小滄感覺到一股風暴從她的位置滾滾而來，讓他幾乎窒息。風暴徑直衝擊到了公路上，把路面壓回原來的位置。如果不是中巴車旁的地面上還有一條裂縫，誰也不會相信，南風方才把公路當成玩具一樣輕鬆把玩。

    中巴車戰戰兢兢的通過了危險路段，如果不經過大修，這段路早晚會出大事。不過這就是躍馬傭兵團的事情了。

    燕小滄坐回座位，卻見索明霓用殺人般的目光瞪著他：「小滄，那個南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你的態度那麼曖昧？你真的想佔她的便宜？」

    「我怎麼知道？誰要佔她便宜了？」燕小滄大叫冤枉。

    指手畫腳的解釋半天之後，索明霓終於哼了一聲，說道：「要是你真的和她沒有關係，今天就放過你了。不過，南風姐姐好酷啊，我決定把她當做我崇拜的偶像，向她學習！」

    南風可以無差別攻擊，是因為身為修士獵人的她擁有大量範圍攻擊魔法，索明霓是槍手獵人，怎麼向她學習？燕小滄想像著索明霓肩扛火箭炮到處亂轟的場面，不禁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