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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乍起漣漪 第352章 畫魂畫骨(3300) 文 / 風瑾月

    「看這花兒開得好的。」鄭家花園裡,鄭老夫人瞧著一盆盆盛開的牡丹花,笑得合不攏嘴。

    「可不是嘛,尤其是這盆嫩黃色,開得甚是水靈。」鄭首府夫人施氏瞧著當中那黃色的越發喜歡。

    鄭老夫人卻道:「我還是覺得這大紅色最為艷麗,好看得緊,永昌,你過來瞧瞧是不是?」

    站在不遠處的北唐瑾和永昌公主走了過來,永昌公主笑著點頭,「是呢,是呢,外祖母就喜歡這鮮亮的顏色!」

    「這個丫頭,嘴巴抹了蜜?今兒怎麼這麼甜了?」鄭老夫人一邊瞧著永昌公主,一邊笑,拉著她的手,笑瞇瞇得瞧著一旁的北唐瑾,「阿瑾,你瞧這盆花好看不?」

    北唐瑾笑著點頭,「紅色最艷麗,著實亮眼。」

    「嗯。」鄭老夫人點頭,「我聽聞阿瑾平日在家中只喜歡看個兵書,讀個史書的,總是喜歡在屋裡悶著,我瞧著這兩盆花不錯,你也照看照看,也好總出門走動走動,給這花兒澆個水,剪個枝條什麼的。」

    北唐瑾同永昌公主相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之色,鄭家老夫人怎麼知道她平日不喜出屋的?即便是在自己院子裡,也很少出去,除非早上練劍那會兒。

    但是,雖然心中疑惑,北唐瑾還是很快恭敬得接受了,「阿瑾多謝老夫人送花。」

    施氏這個時候笑著道:「這花是明王送來的,老太太這也是見花獻佛!」

    「你真是,還揭我的底,人家還想在阿瑾這裡討個好兒呢!」鄭家老夫人半笑半嗔的斜眼瞅著施氏,那模樣可愛的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眾人一瞧,皆哈哈大笑。

    只有北唐瑾皺眉瞧著那一盆盆盛開的牡丹花,若有所思。

    這花是他送的?

    鳳晰琀可真是抓住一切好機會討好鄭家人啊!

    北唐瑾不禁冷笑,只可惜,這兩盆花是鄭家老夫人送的,她也只能日日擺著了!

    「他們兩個還在屋裡頭下棋呢吧!這大晴天兒的,不出來看看風景,吹吹閒風,悶在屋子裡下棋有什麼趣味兒?快,你們去將他們叫出來!」鄭家老夫人又令婢女們去請在屋裡下棋的鳳晰琀和鄭文宇。

    「哎呀,母親,您老這可著人家不喜了,兩人可都是棋迷呢!好不容易棋逢對手,這一時半會兒哪裡能解得開?」施氏在一旁勸道,卻是並未將兩個婢女叫回來。

    鳳晰琀也來了?她怎麼不知曉?北唐瑾看向永昌公主,對方也是一陣搖頭,兩人都是從宮裡出來,因而並沒有聽到風聲。

    「這會兒再來兩個人,咱們就更熱鬧了,你們年輕人平日不是喜歡玩個什麼射柳,投壺的,今兒也來個新鮮花樣兒,大家樂呵樂呵,我這裡也有個綵頭。」見鳳晰琀以及鄭文宇翩翩而來,鄭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外祖母,什麼綵頭?」永昌公主十分好奇,每次祖母的綵頭都新奇,遊戲她倒是不關心。

    「這人不是還沒有到齊全?待會兒啊,我只瞧著你們玩的遊戲,綵頭自然是看我心情!」這時候,婢女們已經搬來了桌椅板凳,在四周擺放,當中正是個樹蔭,涼風陣陣,甚是宜人。

    永昌公主一聽,不禁失望,道:「外祖母,您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鄭家老夫人卻是板起臉來,硬是將關子賣到底。

    幾個人說話間鳳晰琀和鄭文宇已經走了過來,給鄭家老夫人以及實施行禮問好,鄭家老夫人瞧著鳳晰琀和鄭文宇笑,「怎麼,這步子挪動了?不知道坐上了什麼好椅子!」

    眾人只聽得哈哈直笑,鳳晰琀笑道:「是墨家的梅花椅,中間漏了底,硬是起不來了!」

    眾人一聽,笑得只拍桌子!兩人這一問一答,真是又妙又好笑!

    鄭家老夫人指著鳳晰琀,「你這個孩子,還跟小時候一樣,靈猴一般,愣是將永昌喜歡坐著的那太師椅,中間鋸了一個洞,這就罷了,偏偏還鋪好虎皮,永昌那麼一坐啊,就沒起來,哭了大半天!」

    聽到這裡,永昌公主不笑了,眾人卻是笑得更甚,鳳晰琀笑道:「都是當年孫兒太調皮了。永昌此時早就不怪我了吧!」

    永昌公主白了一眼鳳晰琀,那一回,不就是輸了投壺麼?她得了一幅畫,然後被鳳晰琀給捉弄了,現在想來,此人簡直是太小氣了!但是後來自己慢慢也忍了。不過現在想起來,也是很生氣的,倘若她能捉弄一會鳳晰琀,她倒是覺得能夠一雪前恥!

    「原來永昌還記仇呢!我早就忘了這件事了呢!」鳳晰琀笑著看向永昌公主,目光卻是無意識得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北唐瑾。

    她總是那麼安靜,不必要的時候,從來不喜歡說話,尤其是在長輩面前,永遠端莊得帶著淡淡的微笑,不諂媚,也不誇張,恰到好處。

    她就那麼低著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北唐瑾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向鳳晰琀,她說不清楚心中的感覺,也不想在此處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只想著今日快到了頭兒,好不再見到他,免得心裡難受。

    就像是那平靜的湖水,倏然被攪得起了漣漪,甚至是——

    驚濤駭浪。

    「當年不是孫兒輸了投壺麼?今年也來投壺,只是這次永昌想贏了我,可就不容易嘍!」鳳晰琀故意挑釁得看向永昌公主。

    永昌公主毫不示弱,「你能贏了我?我不稀罕!你贏了阿瑾我就既往不咎,往日今日的仇怨,一筆勾銷!」

    「好好好,如此甚好,永昌,這可是你說的,往日,今日的仇怨一筆勾銷!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哦!」鳳晰琀立即接話,一臉的自信滿滿。

    「咦?你們怎麼還會有仇怨?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鄭家老夫人十分不解,兩個孩子從小長大,哪裡結仇了?

    施氏打圓場笑道:「母親,他們是鬥嘴玩呢!您還當真啊!」

    鄭老夫人一拍大腿,笑道:「瞧我,真是老糊塗了,光看他們兩個又瞪眼睛,又要動手的了!」

    鄭文宇此時一瞧,卻是笑道:「如此,祖母您準備了什麼好綵頭啊?」

    鄭老夫人歪頭瞧了一眼自己孫子,撇撇嘴,「你們啊,光想著我的好東西!」

    「哪裡啊,我們是喜歡您送的東西!等想您想得緊的時候,好睹物思人呢!」永昌公主掩唇嬉笑,眼睛亮晶晶瞧著鄭家老夫人。

    「今兒我非要撕爛這個臭丫頭的一張巧嘴不可!墨竹,你快,快抓住你主子,別叫她跑了!」鄭家老夫人指著永昌公主一邊笑,一邊嗔怪著。

    眾人直聽得哈哈大笑。

    「此言差異,此言差異,倘若真是思念得緊啊,應當是畫上一幅畫,日日掛在書房,日日瞧著,這才是睹畫思人!永昌真是有那麼一份心思,今日便作畫一幅,掛在書房不可!」鄭文宇這時候突然插話道。

    「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麼定了!永昌,你今兒就給我畫一幅畫像,掛在你寢宮,你日日練琴的那地方!一抬頭便瞧見,便是對我的孝心了!」鄭家老夫人立即就覺得要趁熱打鐵,非要她這外孫女真畫上一幅畫不可了!

    永昌公主哪裡想到自己貧了一句嘴,就要畫上一幅畫,這豈不是虧大了!於是面色為難起來,但是她又很快靈機一動,說道:「外祖母,我瞧著今日您也不必準備綵頭了,就懲罰那個輸了的,誰投中最少,誰就畫了這幅畫,然後都掛在我的書房中,如何?」

    眾人一聽,皆是點頭,「這個主意新鮮,就這麼辦了!」

    眾人說得歡快,其樂融融,真是一家人,什麼話都不忌諱,只是雖然這句句都是笑話,北唐瑾卻怎麼也無法融入其中,尤其是說到畫像的時候,她倏然想到雲珠的那句話,說鳳晰琀畫了她的畫像,掛在書房,日日對著畫像說話。

    難道這便是因為思念?睹畫思人?

    想到這裡,她竟無意識得往鳳晰琀的方向看去,可是偏偏的,對方的目光也投了過來,那幽深的眼神,令她立即回過頭來。

    他怎麼知道她此時會轉頭?北唐瑾倏然覺得恟口有些發緊,她立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卻被嗆著了,猛地吐在地上。

    眾人本是笑得歡快,見她如此,皆關心道:「阿瑾,可是那裡不舒服?」

    北唐瑾道:「是方才笑岔氣了。」

    「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原來如此。」

    鳳晰琀卻是挑眉,她方才根本就沒有笑,竟然撒了謊?

    既然是投壺,婢女們早就準備好了器具,然後將矢分給鳳晰琀、北唐瑾、永昌公主,以及鄭文宇。

    四人輪番投入,每人手中皆有八支箭矢。

    永昌公主最先投,然後是鳳晰琀,北唐瑾,鄭文宇,最後結果是,永昌公主中了六個,鳳晰琀中了四個,北唐瑾也中了八個,鄭文宇偏偏中了五個。

    眾人一看,不禁奇怪,「晰琀,你平日投入每每必中,這次是怎回事?」

    鳳晰琀笑著對鄭家老夫人道:「我這是孝順您,要搶著給您畫像呢!」

    鄭家老夫人聽得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比永昌還貧嘴了!」

    鳳晰琀只是笑,眾人仍是狐疑,鳳晰琀這樣做,真的只是為了討好鄭家老夫人?

    筆墨很快準備好了,眾人就坐在外頭兒,瞧著鳳晰琀畫像,他站立桌前,手上行雲流水,眼睛卻是沒有看幾眼,鄭家老夫人不禁問道:「晰琀,你不瞧我,光瞧著那畫,怎麼能畫好?」

    鳳晰琀卻是答道:「您啊,早就印在我的心上了,無需瞧著,也能畫好!」

    眾人聽了只覺得鳳晰琀在拍馬屁,北唐瑾卻是一震,想起鳳晰琀書法掛著自己的畫像,自然不是照著她畫的,難道是如他所說,已經印在心上,無需再看,便能傳神?

    倘若如此的話,他是真的這般在意自己?以至於印在心上?

    只有對自己深愛的人,才能如此的,不是麼?

    他是愛自己麼?那麼他的畫只是畫表,還是入神入骨?

    她此時突然很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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