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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乍起漣漪 第178章 媳婦凶悍 文 / 風瑾月

    北唐瑾眉梢緊緊蹙起,深沉的眸子動了動,彷彿是在思索,問道:「笑與不笑有差別麼?」

    經過這麼一段時日的接觸,他們彼此瞭解了不少,她笑和不笑都改變不了什麼吧?不過是維持一種和平的假象,她笑一下,你花澗月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吧?

    因此,北唐瑾十分困惑。

    笑和不笑,她都是她,她是北唐瑾,你們注定要剷除的。

    「這差別可大了……」花澗月溫柔一笑,望著北唐瑾眨了眨眼睛,又略微思忖一下,應當如何同北唐瑾解釋,於是,他吩咐左右的人道:「去拿面鏡子來。」

    他身旁的侍從立即從外面拿了一面鏡子,恭敬得遞給花澗月,只是花澗月見到那侍從,面色立即就變了,道:「怎麼是你,衛寧!」

    衛寧是衛安的雙胞胎弟弟,在花澗月身邊伺候多年,十分瞭解花澗月的脾性,然而,此時,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讓自家公子不高興了。

    「公子,是哥哥令奴才來的……」他覺得,除了哥哥沒有比他服侍得更好的人了。

    然而,花澗月的臉色越發難看,彷彿要來一場暴風雨一般,道:「你出去吧,令茜草進來伺候!」

    衛寧摸不清自家公子的脾氣,可是,這茜草,「公子,昨日那丫頭剛剛惹您生氣……」

    「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讓你去便去!還不快出去候著!」花澗月此時舉起茶杯,想要直接砸向衛寧。

    「是是是……」見自家公子面色都變了,衛寧哪裡還敢多說,擦了額頭一把汗,便趕忙出去了。

    他心中還犯嘀咕,公子今日是怎麼了?

    青筍瞪大了眼睛瞧著花澗月,越發覺得這位公子的脾氣著實是不好,方纔那侍從因為走神被呵斥出去,而這個侍從則是沒有犯錯便被呵斥出去了,可見,這公子發脾氣都是莫名其妙呢!

    北唐瑾挑眉瞧著衛寧出去的背影,心中奇怪,花澗月要搞什麼鬼?

    她轉頭看去,只見花澗月又是一副笑瞇瞇的表情,將鏡子遞給她道:「玉容,你瞧著這鏡子笑一笑便知曉那笑和不笑的區別了。」

    北唐瑾表情怪異,和著花澗月方才命人拿鏡子是這個緣由,可是,她自己的臉看了這麼些年,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笑和不笑的樣子。

    因而,她並沒有接花澗月手中的鏡子,而是面色冷了幾分道:「國公爺若是有什麼話,便直說吧,繞來繞去真是好沒意思!」

    花澗月明顯感覺到北唐瑾微冷的面色,知道對方這是不高興了,可是他又不知她為何不高興,因而一陣憂愁,道:「玉容……」

    花澗月極力想著應當怎麼說,可是一向巧舌如簧的自己,此時腦袋竟然打結了,倏然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開口,他心中真是後悔,怎麼沒有好好學學如何討好女子歡心的方法呢?

    北唐瑾慢慢喝了一口茶,等著對方開口,誰知道對方竟然半天也沒下文了。

    因而,她又將目光轉向對方,只見他一臉的愁容,雪白的面頰泛起一片暈紅,彷彿天邊的雲霞,倒是襯得他這張臉容越發可愛起來。

    北唐瑾不知道花澗月到底要搞什麼,越發沒有耐性起來,況且,她也非閒人一個,戲也聽了,於是揉了揉眉心,道:「時辰不早了,國公爺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玉容便告辭了。」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抬腳便往外走。

    花澗月「蹭」一下也站起身來,迅速擋在北唐瑾面前,北唐瑾面上微有薄怒,原先他們縱然敵對,可是花澗月倒是禮儀周到,未曾逾越,可是今日,這個人卻屢屢說話做事輕狂,叫人極為不喜!

    「國公爺到底要做什麼?」若不是她立即後退一步,他便要撞在她身上了!

    花澗月雙頰的紅暈越發深重了,宛如桃花盛開,可是他望著她,卻是不敢說出口,生怕將她嚇到。

    只是那麼望著她,他甚至跟她相隔不到五步的距離,可是卻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他想了想,最終垂下頭,道:「並無他事……」

    他的聲音那麼低,可是北唐瑾卻是懶得深思,因而聽聞抬腳便越過花澗月朝著外邊走去。

    他能感覺到她走時的一陣風,擦過他的面頰,涼涼的,癢癢的,他聽見珠簾的響動,他聽到關門的聲音。

    她走了……

    她生氣了……

    他沒追……

    真是一次糟糕的邀約,叫他給搞在了!

    花澗月垂頭喪氣。

    「公子,玉容將軍走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回府了……衛安從外面進來,見到自家公子一臉頹廢的樣子,嚥下了方才要說的話。

    「公子,您怎麼了?」衛安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公子如此頹廢。

    花澗月歎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問道:「衛安,你說,她喜歡什麼?」

    衛安有些困惑,自家公子從來不讓女子近身,更沒有心慕的女子,怎麼問起這樣的話來了,莫非……那個她是……

    他又抬頭瞄了瞄自家公子臉上的紅暈,心中有些瞭然,於是琢磨了片刻,道:「這小姐們喜歡聽好聽話,譬如寫個情詩,作個畫,送個禮物……」一提起姑娘們喜歡的東西,衛安侃侃而談。

    花澗月倏然眼前亮了亮,又瞬間灰敗起來,搖搖頭道:「她未必喜歡這些俗物……」

    衛安不明白,小姐們不都喜歡這些麼?公子怎麼……

    只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公子已經要步出門外了,他趕忙追了上去。

    等到回府的時候,擺了一桌子菜餚,可是花澗月卻是筷子都不願拿起,便叫人撤了下去。

    衛安小心打量著自家公子的神色,終是歎了一口氣,心道:公子不吃東西哪裡能行呢?

    於是桌子剛被撤下去,衛安便去請花澗月的奶娘了。他們說話,公子聽不進去,這老嬤嬤的話,公子總是聽的。

    撤了飯菜,茜草為花澗月倒茶,便站到一邊上候著。

    花澗月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然而,茶水太燙了,他「噗」一下,將喝下的茶水全都吐了出來。

    「砰——」花澗月將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怒道:「越發不會伺候人了,這麼熱的茶,也端過來給本公子喝!誰倒的茶!」

    茜草撇撇嘴,慢慢走了過去,心道:少爺近日的脾氣又見長了,但是她也在花澗月身邊伺候多年,因而並不懼怕,不緊不慢道:「爺自個兒沒個知覺麼?這茶溫茶涼還品不出來?想著改明兒尋個為爺試茶的,免得爺燙著了,又是奴婢們的不是了!」

    「茶水沒有泡好,你倒是有脾氣了?打量公子我的脾氣是不是太好了?衛安!」花澗月銳利的眼神掃了一眼門口,見是衛寧進來,因而指著茜草道:「這個丫頭用不得了,打發出去吧!」

    「哎呀,公子息怒啊……」衛寧十分為難,茜草也在府上多年了,只是這丫頭脾氣太倔,總是跟公子對著幹,因而朝著茜草使眼色,意思是趕緊服個軟。

    然而,茜草倔脾氣,梗著脖子道:「既然遭了爺嫌棄,奴婢也不礙爺的眼!這便走!」說著,便用帕子掩著臉跑了出去。

    只是她剛跑到門口便撞上了花澗月的奶娘花嬤嬤。

    花嬤嬤眼見茜草都哭成了一個淚人,因而立即問道:「這是怎麼了?」

    茜草委屈道:「爺嫌棄奴婢礙眼,要打發奴婢出去呢!」

    花嬤嬤膝下無子女,因而對府上的丫頭們十分疼惜,她素來知道茜草的倔脾氣,一定是又跟花澗月頂嘴了,因而道:「好了,你也甭哭了,這樣的話,爺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何曾真將你打發出去了?你還是先回房歇著吧。」

    茜草哭得抽抽搭搭,十分可憐,花嬤嬤令身邊的丫頭們將茜草帶下去,好生安慰著,卻聽花澗月怒聲道:「奶娘也甭護著她了,她的倔脾氣都是您慣出來的!」

    花嬤嬤對花澗月的脾氣視而不見,吩咐婢女們下去,親自端著那熬好的蓮子粥,掀了簾子進去。

    「哎,少爺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氣?老奴聽說您一口米粒未進,因而熬了粥,送過來。」花嬤嬤說著,已經將粥放在花澗月的身側的小桌子上。

    花澗月見花嬤嬤端著蓮子粥進來,立即讓其坐下,愧疚道:「您年紀大了,這種事情就交個丫頭們做吧!」

    花嬤嬤卻是搖搖頭,道:「夫人將您托付給老奴,老奴怎麼能辜負夫人信任呢?公子今日未曾進食,老奴如何不擔憂?因而啊,為著少爺的身子著想,您還是消消氣兒,將這粥吃了才好。」

    花澗月一陣感動,一陣愧疚,他幼年喪母,便是花嬤嬤一直照顧他長大,因而對花嬤嬤十分敬重和感激,今日又因自己一時脾氣犯了,勞動了老嬤嬤,他著實愧疚。

    花澗月將粥慢慢拿起來,一勺一勺當著花嬤嬤的面吃,眉梢卻是慢慢皺起。

    花嬤嬤見了,問道:「這粥不對少爺的口味兒?」

    花澗月搖搖頭,想起花嬤嬤是過來人,一陣欣喜,將粥放下,問道:「奶娘可知道如何討好一名女子?」

    花嬤嬤聞言,心中一喜,道:「少爺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了?若是如此的話,那老奴立即去請媒人上門求親!」花嬤嬤高興得幾乎忘了花澗月方才問的話。

    真是老天有眼,他家少爺終於對親事上心了。

    花澗月一陣頹然,搖搖頭,道:「此事還不宜操之過急,想必即便是我上門求親,她未必答應。」

    更何況,皇帝陛下要將她許給大皇子,這便要想法子攪黃賜婚。

    花嬤嬤一陣疑惑,憑著他家少爺這樣貌,這人品,姑娘趕著追還來不及,怎麼還不願意呢?這也太沒眼光了吧?

    「少爺竟是看上了什麼樣的姑娘?」令您如此煩憂?

    「她啊……」想起北唐瑾,花澗月眼中一片溫柔之色,本是發白的面頰慢慢爬上些許紅暈。

    花嬤嬤認真聽著,卻見花澗月並沒有說下去,而是一臉的嚮往和思慕,不由得用帕子掩著唇笑了,道:「若是夫人在天有靈知道少爺您有心慕的姑娘,一定很高興!」花家終於要後繼有人了,他如何不高興呢?

    花澗月微微笑了起來,將身子靠過去,在花嬤嬤耳邊耳語一番,花嬤嬤聽聞,面色青白交錯,道:「這可了不得了!老奴聽聞這個姑娘極為凶悍!少爺啊,您聽老奴一句勸,這娶妻還是娶賢,如此凶悍的姑娘怎能持家呢?」

    「凶悍?」花澗月挑眉望著花嬤嬤,心裡想著北唐瑾的模樣,怎麼也跟「凶悍」這詞語不沾邊兒。

    這「凶悍」一詞哪裡來的?

    花嬤嬤以為花澗月沒有聽進去,又語重心長得說道:「少爺啊,老奴聽聞這位姑娘被皇帝陛下封了將軍,上陣殺敵從未敗過,想來這武功更是了不得,若是少爺娶了這樣一名女子,這若是吵架拌嘴,這……您能打得過麼?」

    花嬤嬤覺得,花澗月的未來堪憂,打不過媳婦,被媳婦欺負。

    花澗月終於明白「凶悍」一詞的來意了,因而「撲哧」一笑,道:「奶娘未曾見過她,見了便知她其實也……」花澗月想說溫柔,可是北唐瑾何曾露出過溫柔一面呢?因而,他中途換了一個詞,又道:「她其實看起來很是端莊舒雅,輕易不會動武,是懂規矩又聰慧的女子。」

    北唐瑾性格沉穩,嘴皮子厲害,動武是極少了……

    花嬤嬤琢磨著,這上陣殺敵拿著大刀的女子如何端莊舒雅,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那女子應當何種模樣,因而搖頭道:「這女子的確是端莊舒雅,懂規矩?」

    花澗月點頭笑道:「等改日我將她請來與您瞧瞧,您便知曉了。」

    花嬤嬤覺得,這是個法兒子,於是點點頭。

    說服了花嬤嬤,花澗月還是一陣憂愁,道:「只是我今日惹了她生氣,卻是又不知如何是好了,而且……」而且從前一直設陷阱對付她,想必她此時應當記恨他吧……

    「少爺何必煩憂呢?少爺的樣貌家世在這大都都是一等一的好,想必她若是知道少爺心慕於她,她定不會拒絕的。」花嬤嬤對自家少爺一向自信滿滿。

    「樣貌家世啊……」憑著這個,她會願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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