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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乍起漣漪 第166章 半路攔截 文 / 風瑾月

    北唐瑾將感激的目光投向馮勝,眼角微微含笑,馮勝很自然得承接了佳人的感激之情,只是對上北唐瑾那般的沒有一絲柔色的眸光他的心神一跳,臉頰微燙,意識到自己失態,他立即轉開了目光。

    很多公子見到北唐瑾朝著馮勝投以感激的眼神,都想為北唐瑾說話,可是他們背後的家世都遠不及馮勝,只是眼紅,心中癢癢,卻不敢開口罷了。

    「北唐家五小姐蘭心蕙質和四皇子倒是很匹配。」鳳晰琀手中的玉扇很有節奏得敲著,優雅含笑。

    鳳琰已經將北唐芸放下,他的目光快速掃向北唐瑾,只見對方面色極為平靜得看著他,竟是那般坦然,這令鳳琰倒是很意外。他方才聽到北唐瑾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便覺得,剛才那一出彷彿是她安排好的,可是,現在看來,真的是一場意外?

    鳳琰在心中快速思考著,若是今日之事是北唐瑾特意安排,她又怎麼知道,他心慕北唐芸?又怎麼知道,北唐芸摔倒,他一定會去接住?再者,她如此算計,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他此時不過是一個不干朝政的皇子,無權無勢,因此,無論從任何角度去想,北唐瑾都沒必要上演這一出。

    可是,今日情境,他即便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推脫不了,必須要迎娶北唐芸了。

    因而,面對這麼多雙眼睛,已經無法扭轉局勢,鳳琰面上一笑,看了一眼北唐芸,道:「明王殿下說得沒錯,五小姐蘭心蕙質,本殿有心求娶,不知五小姐意下如何?」

    北唐瑾一直注意鳳琰的表情,此時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不由得冷笑,鳳琰真是圓滑世故,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於是便說出這樣的漂亮話。北唐芸名節已毀,若是鳳琰不娶了她,她只有兩條路,其一是以死明志,其二便是落髮出家,然而,鳳琰這麼一說,彷彿是北唐芸還是乾乾淨淨的姑娘,鳳琰有心求娶呢!

    話有很多種說法,鳳琰選擇了最漂亮的一種,真是讓人聽了心中舒坦。北唐瑾不得不佩服鳳琰,他本是被栽了,卻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得處理這件事,真不愧是城府深沉的四皇子啊!

    北唐芸早就羞紅一張嬌容,低頭不語。

    她沒有想到,鳳琰答應的竟然是這樣乾脆,說話間沒有一絲的不悅,給足了她面子。自然,即便是她知道,鳳琰這樣說,也是為了顧全北唐府的面子。

    「哎呀,這不是才子配佳人,皆大歡喜麼?」這時候,鳳瑱拍手叫好。

    眾人聽聞,也附和起來,恭喜鳳琰喜得佳人,鳳琰只是抱拳感謝,面上始終掛著應有的笑意,可是心中卻是極為不舒服。

    即便是他對北唐芸有幾分的好感,可是他決不能在這個時候迎娶,再者,他若是同北唐芸定了親事,便不能名正言順得追求北唐瑾了。

    不過,還好,北唐芸此時年僅十二歲,真正迎娶還要等上幾年,這倒是一個很好的緩衝期。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大的麻煩,最大的麻煩是,這樣一來很容易引起父皇的猜疑,他要仔細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父皇的試探了。

    北唐瑾也笑道:「父親若是知道今日得了四殿下這樣的賢婿一定甚為高興,玉容敬四殿下一杯。」她說罷已經倒了一杯酒,朝著鳳琰舉杯。

    鳳琰望著北唐瑾面上的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想到,經過這親事,想要得到這位素來高傲女子的芳心更為不易了。

    鳳琰喝了北唐瑾敬的酒,心中越發不舒服,只是這個時候,眾人皆已經落座,北唐芸本是女子,也很快退了出去。

    夏莎和梅寧軒一直做得極為穩當,一來,他們本不是大夏的人,這樣的婚事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影響,二來,這件事彷彿跟北唐瑾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們自然也覺得這是一場意外,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北唐瑾又朝著賓客敬酒,說了一堆感激之詞,末了道:「想必諸位在屋子裡也坐乏了,家父在外面佈置好了香茶點心,正值紅梅盛開,想來這賞梅也是一件雅事。」她說著,已經命人引著賓客們賞梅。

    除了聽雪閣,北唐府還有一處梅園,這梅園本是為了宴會賓客賞花用,雖然比不上聽雪閣的艷麗,經過精心的修剪和佈置,倒是別有一番雅致姿態的。

    眾人都往外走,北唐瑾落後一步,目光自然而然停在九皇子鳳宸的身上,朝著鳳宸微微一笑,對上她的笑容,鳳宸沒由來的有種古怪的感覺,彷彿是悸動又彷彿是厭惡。

    他明白她的意思,晃神片刻,立即點了點頭。

    很多公子的注意力都在北唐瑾身上,她落後一步,他們也看在眼裡,甚至有些人也落後一步想要跟她說話,可惜,他們好不容易等到北唐瑾出來,卻被北唐瑾推辭說要換衣裳。眾公子只要作罷。

    所謂換衣裳不過是個借口,她最不喜歡這些大家公子聚會的場面,她素來喜靜,若不是必要,她也絕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演。

    今日的表演一來是順從北唐洵的意思,做一個聽話的女兒,二來完全是想粉碎鳳琰的計劃,鳳琰的計劃進程越慢對她越有利。

    這第三麼,自然是離間計的開端。

    一舉三得,她逼迫自己做了。

    回了聽雪閣,青筍為北唐瑾準備要換的衣裳,只是她一轉頭,瞧見一張陌生的妖媚臉容一下子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大喊出來。

    北唐瑾正在裡屋喝茶,聽見青筍的尖叫聲,問道:「怎麼了?」

    青筍本是心性單純,來人一身紅衣,妖媚動人,她何曾見過,一時被迷惑了心神,竟癡癡望著來人,沒有聽到北唐瑾的問話。

    這時候,來人順手點了青筍的穴道,從青筍手中拿過北唐瑾要穿的衣裳,大步走向裡屋,北唐瑾抬眸望見那人,秀眉微蹙,面色微惱,道:「公主大駕,玉容真是有失遠迎!」

    來人正是夏莎,她見北唐瑾惱了,嘻嘻一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跟我越發生分了,這樣可不好啊!」她說著已經笑瞇瞇捧著衣裳走到北唐瑾面前,將衣裳敞開,預備為北唐瑾更衣。

    「到底想說什麼,快說吧!」北唐瑾的面色越來越沉,顯然很不想見到夏莎。

    夏莎歎了一口氣,面色極為委屈,道:「哎,我不過是想你了,來瞧瞧你。」她說著眨眨眼睛,目光單純極了。

    北唐瑾正喝茶,聽到夏莎溫柔似水的聲音,險些噴出一口茶水,嗆得她只咳嗽起來。

    夏莎連忙疾走幾步,滿面擔憂,伸手去拍北唐瑾的背,只是,她還沒有靠近,就北唐瑾衣袖一揮,阻止她動作,夏莎也不勉強,調笑,道:「你我皆是女子,你何必如此呢?」

    可是,她這樣說著,卻是臉上極為曖昧的表情,北唐瑾看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冷聲道:「你快出去!」

    這個人真是瘋了,她不想看到這瘋子!她分明是腦袋不清楚的!

    夏莎怎麼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動作呢?因而又走近了幾步,笑道:「阿瑾,你不想知道花澗月的下落麼?」

    平常的話她無法動容,她只能用利誘引了。

    自從夏莎出現,北唐瑾便派人整天盯著她,因此,北唐瑾知道花澗月在夏莎手中,因而,夏莎這樣的話根本引誘不了她,因而,面色淡淡,道:「這與我何干?」

    夏莎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北唐瑾這是故意表現得如此不在意,笑著戳穿她,道:「你不想利用花澗月來牽制明王麼?不想要那四十萬兵馬的控制權麼?這都是你復仇用的最佳工具,你怎麼不動心呢?阿瑾不要騙我了。」夏莎眨著眼睛盯著北唐瑾。

    北唐瑾知道對方這是在故意引誘她,因而沉聲道:「我用什麼樣的方法,利用誰這就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賓客們還等著我,我可沒空陪著你!」前面還是公主,後面便是你了,顯然北唐瑾越來越惱怒。

    夏莎也不惱,拿起旁邊的衣裳,朝北唐瑾比劃,道:「來,阿瑾,我為你更衣。」

    北唐瑾越發覺得此人臉皮極厚,真是要拿她沒有辦法了,她冷哼一聲,迅速解開外衣,扔在一旁,伸手便要奪夏莎手中的衣裳,對方卻是躲開她的玉手,偏偏不讓她摸到衣裳,北唐瑾越發惱怒,冰雪的面容越來越黑沉。

    「你到底要做什麼?」北唐瑾美麗的眸子瞪著夏莎,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夏莎笑瞇瞇得敞開衣裳,走近北唐瑾,面色極為虔誠恭敬,彷彿是要為女王更衣的宮娥一般,將衣裳往北唐瑾的身上穿,北唐瑾這才伸出胳膊,順著往裡面伸手。

    夏莎笑容奇怪,倏然一伸手,就朝著北唐瑾腹部襲去,北唐瑾早知道對方會不安分,夏莎出手的同時,她也出手,點住對方的穴位。

    這下,這個討厭鬼終於安分了,北唐瑾鬆了一口氣,從對方手中抽出衣裳,開始穿了起來。

    只是,夏莎被點住了穴位身子不能動,嘴裡卻是極為不安分,眼睛盯著北唐瑾動作,笑瞇瞇道:「阿瑾真是清減不少,你本就偏瘦,哎呀,叫人看了好生心疼,改日我叫人送來雪燕與你好好補補。」

    北唐瑾也不管夏莎說什麼,只快速穿著衣裳,鳳宸還在外面等著她呢!

    這時候,她又發現一件事情,問夏莎道:「我的婢女呢?」

    夏莎笑道:「那個小丫頭好可愛,她彷彿很喜歡我呢!」

    北唐瑾見她一臉不正經的笑意,心道,自己問她不是白問麼?因而,逕自走出去,便看見青筍已經被點了穴了。

    她伸手在青筍身上一戳,便解開了青筍的穴位,青筍著急,恨自己被美色迷了心竅,見到北唐瑾,立即道:「小姐,那個人,那個人……」她著急了半天,卻不知怎麼說了。

    北唐瑾明白她的意思,道:「她在屋裡面。」

    青筍「啊」了一聲。

    北唐瑾道:「你不必害怕,她乃是我的故交,你且去倒茶去吧。」

    青筍這才放了心,連忙點頭。

    北唐瑾又進了裡屋,目光停在夏莎的身上,夏莎朝著北唐瑾討好得笑,道:「阿瑾,你快解開我的穴道吧!我這般站著,腿腰酸了!」夏莎露出一張苦瓜臉。

    面對夏莎楚楚可憐的面容,北唐瑾不為所動,而是若有所思得看著夏莎,長長的睫毛眨動著,彷彿是在想怎麼折磨對方好報那一刀之仇。

    夏莎敏銳得察覺到北唐瑾的面容異於尋常,想到她每次的回禮,她不禁汗毛倒豎,聲音顫抖道:「阿瑾,你你,我我……」夏莎迅速想著脫身之法,可是她的腦子卻在這個時候打結了。

    「你今日的飛刀,我險些丟了性命,你說,我應當怎麼報答你這貴重的禮物呢?嗯?」北唐瑾倏然換上了笑瞇瞇的面容,只是,她臉上是溫柔的笑意,眼睛裡卻是半分笑意都無,而是冷冷的像是刀子一般刮過夏莎的面容。

    這令夏莎感覺大事不妙,哭喪著臉一張臉,彷彿即將赴死一般,道:「阿瑾,那飛刀分明是假的,你怎麼能如此不講理呢?」

    她不講理?北唐瑾冷笑,即便是那刀是假的,她也當眾出醜了,她堂堂將軍居然躲不過那麼拙劣的飛刀,幾乎顏面掃地。

    「公主殿下,您說,這梅園多了一隻猴子,是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呢?」北唐瑾笑瞇瞇得打量著夏莎,彷彿在想,怎麼將她裝扮成一隻猴子。

    夏莎聞言,面色果然越來越難看,她幾乎要哭了,道:「阿瑾,你不要這樣,外面很冷,你讓我站在寒風中,你忍心麼?」

    北唐瑾笑道:「誰說公主您要站著了?」

    夏莎面上一喜,道:「阿瑾是要我坐著?」

    北唐瑾搖搖頭,嘴角詭異一笑,伸手點住夏莎的啞穴,對方就說不出話來了。

    不大一會兒,青筍將泡好的茶端進來,瞧見屋裡端坐的北唐瑾,狐疑道:「小姐,您那位故交呢?」

    北唐瑾朝著牆角指了指,道:「在那裡蹲著了。」

    青筍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又「啊」的叫了起來,道:「小姐,奴婢明明記得她是一位美人兒,怎麼轉眼變成了一張猴子臉了。」

    北唐瑾掩唇輕笑,道:「青筍,去將那壓箱底的虎皮取出來。」

    青筍一陣狐疑,道:「小姐,您要做什麼?」

    北唐瑾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北唐峰搬來一隻奇怪的猴子,只是說是猴子,身上卻披著虎皮,瞧著奇怪極了,可是偏偏這猴子的皮毛栩栩如生,倒是讓人瞧不出什麼來。他命人將那猴子放在梅園顯眼的地方,笑著朝著賓客笑道:「這是阿姐故友送她的一件玩賞的禮物,今日正逢宴會,便搬出來讓諸位觀賞觀賞,多個趣味。」

    眾人瞧著這虎身猴子臉的怪物紛紛側目,上前摸摸那皮毛,皆是一臉奇怪,道:「咦,這怪物怎麼不能動呢?」眾人狐疑。

    北唐峰笑著解釋道:「阿姐說了,這本是死物,因保存的好,又是冬日才能搬出來觀賞。」北唐峰笑著回答北唐瑾早就交代好的話。

    說實話,他也很奇怪,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瞧出個蛛絲馬跡來。

    眾人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東西,一會兒摸摸那怪物的臉,一會兒摸摸那怪物的屁股,又有人笑道:「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今日可是能摸個夠了!」

    這怪物便是北唐瑾用夏莎裝扮的,因而,那麼多人摸她屁股和臉蛋,她心中惱怒極了,憋屈極了,可是偏偏不能動,不!即便是能動了,她也要裝作不能動,要是有人知道,她堂堂一國公主,竟來辦怪物,又被這麼多人摸了臉和屁股,豈不是顏面掃地!

    她恨得咬牙切齒,可偏偏要裝得一點不差,真是難受極了。

    北唐瑾已經換好了衣裳出來,只是,她並沒有去梅園的方向,而是走向比較隱秘的竹林,她的身旁只有秋榮跟著,本是既定的路線,此時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攔著她的去路。

    秋榮也駭了一跳,只見來人一身的紫衣華服,笑容雍雅,完全不像是能做出半路攔截的浪蕩公子。

    這個人不是……

    秋榮趕忙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明王殿下。」

    北唐瑾蹙眉望著鳳晰琀,心裡想著,他怎麼知道她往這邊來了,可是,禮法不可廢,她思索的片刻,也朝著鳳晰琀行了禮。

    「這片竹林的確是幽靜,怪不得玉容如此喜歡。」鳳晰琀優雅淺笑。

    北唐瑾卻是面容僵硬,她早就跟鳳宸說好了商量事情,卻結果被鳳晰琀攪合了,因而,對秋榮使了個眼色,秋榮立即會意,退出了竹林。

    北唐瑾可沒有鳳晰琀的興致,面色恭敬,口氣卻是十分不耐煩,道:「不知明王殿下特地前來有何見教?」不會在這裡陪著她吹冷風吧?而且,這竹林裡的風也不小。

    鳳晰琀笑得雲淡風輕,彷彿沒有看到北唐瑾的不耐煩,道:「此處幽靜雅致,前面更是有一處小涼亭,裡面擺著棋盤,玉容不會拒絕陪著我下一盤棋吧?」

    北唐瑾面色微冷,陪著他下棋,要下到什麼時候?這個要求分明是太過分了!他們明明是旗鼓相當,他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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