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 降臨日（二） 文 / 神煌羽

    雲海區。

    在梅裡亞十二個區裡，雲海區屬於哪種非常普通的城區，它即不是非常發達，也沒有什麼特色產業，也不會如岐南區那樣混亂。總的來說，雲海區就是那種沒有太大發展，非常適合養老的地區——說起來，這裡也不是一點特色都沒有，它的養老院還算不錯。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城區，在今天這個日子卻注定要讓所有梅裡亞人記住它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梅裡亞人提起雲海區都會為之色變。在今天，這裡注定要變成戰場。

    「終於到今天了……。」老葛坡路的一棟老房子裡，一個中年人站在半掩的窗前，看著一街之隔的那片建築，有些索然的歎了口氣。

    「是啊，終於到今天了！」有些陰暗的室內，從真皮沙發後面發出一個聲音，不同於站立在窗前的那人，他卻有些興奮。「5年前我們功虧一簣，今天終於能親手雪恥了！」

    「唉……。」站在窗口的中年人憂鬱地說道，「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你還擔心什麼？護衛軍主力遠在北梅裡亞，有這麼多炮灰，梅裡亞市內的防衛力量也必然會被削弱到最低水平，再有我們近衛軍和南方基地的精銳力量存在，就算祈蒼雷再活過來也不可能阻擋我們了！國防軍的重建就在眼前，到時候你我就是帝國最大的功臣！」沙發後的人語氣狂熱地站了起來，是一個缺了只耳朵的中年人，加上他眼睛裡莫名的光芒，讓人感覺有些詭異。

    「祈蒼雷……。」憂鬱的中年人聽到這個名字，顯得更加憂鬱了，他彷彿又回到了5年前那場慘烈的伏擊戰，那個如戰神般的男人……。

    「放心吧！梅裡亞如今只剩兩個獨立執行官了，而其中一個已經去了郁州，另外一個……，」一隻耳攤了攤手，「他也不可能出手。所以，我們還擔心什麼呢？」

    「我的擔心不是來自獨立執行官，」憂鬱的中年人壓抑了自己的思緒，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感覺不舒服，好像有計算之外的因素進入了今天的『局』裡。」

    ……

    由於老葛坡路上坐落著數家養老院，這附近並不喧鬧。當然，老年人並不是不參加降臨日的慶典了，老年人自然有老年人自己的方式。

    頤養山莊是老葛坡路上條件最好的養老院，有近百位老人在這裡頤養天年。早早的，養老院的陪護人員就把大院子給佈置好了，務求讓這些無依無靠的老年人能夠放鬆地感受這個一年一度的盛會。然而今天，等待這些老人和陪護人員的，注定是一場噩夢。

    秒針一頓一頓向前移動著，緩慢，而堅定。分針已經等待在中線邊，迎接著秒針的到來。

    「卡！」九點！

    「咚~咚~~咚……。」整點的鐘聲在雲海區上空響徹，宛如死神踩著步點，緩緩走來。

    ……

    「上！」十二個身影躍出隱藏的掩體，掠過不高的圍欄，突兀地出現在老人們的上方。

    在老人和陪護人員們愕然的目光中，十二個身影整齊地揮動了一下左手，十二個雞蛋大小的黑球落了下來。

    「是爆雷！快趴下！」一個退役老兵認出了那些黑球所代表的意義，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可是晚了，就算是年輕人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作出反應，更何況是一群老年人和陪護人員？

    「轟~轟轟~！」連綿的爆炸聲響起，被撕裂的血肉頃刻間佈滿了這片不久之前還安詳寧靜的草地。

    十二個襲擊者沒有為自己製造的慘烈景象所動搖，在北方，這樣的情景早已是司空見慣。沒有任何停頓，襲擊者們四散開來，開始搜索倖存者。只要看到人體，不管是能動不能動的，他們都會往要害處捅上一刀，不分老弱、無論美醜，都是只是他們的獵物而已。這無關人性，在北方，他們的生存方式便是如此，不會有憐憫、不會有動搖，只要是敵人，那就要誅盡殺絕為止。每一個棟房子都被他們安放了炸藥，在爆破聲中，養老院被夷為平地。

    五分二十一秒，最後一個襲擊者撤離了養老院的廢墟，留在他們身後的，是整整二百多條人命——他們中的大部分現在已經在爆炸中粉身碎骨——和殘垣斷壁。毀滅一個二百多人的公共設施需要多少時間？襲擊者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

    「署長！不好了！」護衛軍雲海區分署，一名文職人員急匆匆地推開署長辦公室的門，惶急地喊道。

    「怎麼了？」署長心裡一顫，壓抑了心中的不安，沉聲問道。

    「頤，頤養山莊……。」文職人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頤養山莊？！」署長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文職人員的衣領，吼道，「頤養山莊怎麼了？！」

    「頤養山莊被人襲擊，全，全院二百二十七人，無一存活……。」文職人員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什，什麼……，」署長心臟猛的一陣抽搐，「我父親呢？！我父親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令尊……令尊已經犧牲了……。」文職人員戰戰兢兢地說道。

    署長心中一片灰暗，心口一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父親！父親啊！」署長口吐著鮮血，哭喊道。

    ……

    「你們做的很好，不愧帝國近衛軍之名！」一隻耳現在已經換上了一身適合戰鬥的服裝。

    十二個襲擊者默然地矗立著。

    「從現在開始，護衛軍就會開始不斷發現你們的蹤跡，不斷地搜索你們、發現你們、抓捕你們！你們只有兩個選擇——光榮回歸京畿、或者戰死！」一隻耳肅然說道，「為了帝國的未來，為了再現天朝盛世，我代表近衛軍、代表帝國最高長老會、代表還未登基的皇帝陛下請求你們，盡量活著！盡量拖住更多的護衛軍！盡量為帝國爭取更多的時間！拜託了！」一隻耳深深地鞠躬。

    「唰！」襲擊者整齊地敬了個軍禮，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個軍禮了吧！

    「現在，背負著帝國的未來，出發吧！」

    話音剛落，十二個襲擊者就分散開來，向十二個不同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些人，都是帝國軍隊的種子啊！」憂鬱的中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一旁。

    「這些人，也是帝國軍隊的希望！」一隻耳說道。

    背負著希望的，有何止是這十二個人呢？更多的、更多的人正按照計劃，前赴後繼，就為了深藏在梅裡亞的，帝國軍隊重新獲得武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