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文 / 伍綺羅
一路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整齊的站在兩邊,「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每路過一次宮女和太監們都會吶喊道,這聲音響徹天空。
祭祖殿前,隨著一道尖裡尖氣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紛擾的場合頓時安靜,都看向正陽門的方向,只見上百名身穿盔甲的禁衛軍如蜂般擁了進來,只見一頂明黃的轎子進入,身後緊緊跟隨著宮女太監組成的隊伍,雄偉壯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睿龍騰飛舞的黃袍襲身,犀利的眼睛上一雙劍眉勾勒著完美的線條,霸氣四射,闊步走下了轎子,唇角緊抿,大手一揮示意所有人起身,沉聲說道:「平身。」
眾人站了起來之後,很快跟隨皇上的視線,落到不遠處漸漸走近的明黃的轎子,看著他們的皇后到來。
只見雲靜初在杏兒的攙扶下,優雅地走了下來,努力隱藏住心中的仇恨,緩慢抬起頭,看著對面那一抹明黃的身影,看著這器宇軒昂的宇文睿,紅唇邊勾起一抹暗藏深意的笑容——
就在雲靜初穿過人群,慢慢地朝著宇文睿走去的時候,她看見了坐在輪椅上面的宇文拓,正在定定地凝視著她,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可他的表情明明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而他身旁的柳如煙則是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那眼中更多的是諷刺,甚至蘊含著一絲絲得意。
雲靜初不去理會他們,目光一轉,忽然看見了許久未見到的宇文熠。只見他一身白色錦袍,一頭如墨的黑髮只是用一根銀色的髮帶束著,俊美的面容,精瑩無暇的肌膚,一雙眼眸中卻不向以往般清澈,似乎蘊含著某種情緒,他的嘴唇也跳動著緊張的螢光。
「姐姐——」就在雲靜初快要走到宇文熠方向的時候,忽然響起的這兩個字讓雲靜初心中一怔,但是她臉上還是竭力保持鎮定,就在她走到宇文熠的身邊時,一隻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讓她停下了腳步。
「姐姐……你……」宇文熠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漆黑的眸子閃著淚花甚是清澈,張著嘴好半天才道:「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四王爺……」雲靜初時猶如被雷劈了一下,看著他早已淚流滿面的臉,真是一個小傻子。
「姐姐,我不要你成為皇兄的皇后,不要……」宇文熠擦著眼淚,大聲叫道,這些日子他真的很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可是就在他回來之後,卻得到雲靜初要成為他人皇后的噩耗。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地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尤其是那些有話哽在喉間的大臣們,還有那些喜歡流言蜚語的奴才們,全都在屏息地等著看這一場鬧劇,畢竟誰也不會跟一個傻子較真,何況這還是一個王爺,根本輪不到他們出聲。
看著一邊擦著淚一邊還淚流不止的宇文熠,雲靜初心猛然一征,試著想掙脫他的手,說道:「王爺,還請你放開靜初。」
宇文熠緊緊抓住雲靜初的手,一副誓死也不放開的架勢說道:「姐姐,跟我走,跟我離開這裡好不好?」
聽著他近乎懇求的話語,雲靜初說不出自己的感受,但是想著自己為了今日所做的準備,還是狠下心的掙脫開宇文熠的手,沉聲說道:「王爺,還請您自重一些,靜初很快便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您的皇嫂。」
「姐姐你……」宇文熠被噎得說不出話,這時他的神情變幻不定,一時間不信、懷疑、鄙夷、黯然、哀傷都紛紛出現在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眸中。
高處的宇文睿聽著這話,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立刻上前牽著雲靜初白皙的細手,眼中難掩柔情的說道:「靜初,四皇弟只是再鬧小孩脾氣,你不要在乎,跟朕一起走吧。」
雲靜初眼眸隱去一抹神色,低下臉龐,沉默的點了點頭。
宇文熠看著這一幕,似乎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傻傻的看著雲靜初,只是不停在重複的喊著:「姐姐,姐姐……」
雲靜初的腳步有些停住,一直以來她都是害怕傷害宇文熠的,但是這一刻,她只能選擇繼續傷害,想著,她咬著牙,邁開了腳步,與宇文睿一起走向高處。
宇文熠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努力克制眼淚再次流下,卻怎麼也克制不住,哽咽的說道:「姐姐,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小傻子了嗎?」
雲靜初咬著自己的紅唇,幾乎要咬破,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喜歡了!」
「好,我知道了。」宇文熠淚流不止,狠狠地說完,便傷心欲絕的朝著出口的方向跑去,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對不起,小傻子,這一次又要對不起你,雲靜初心中暗暗默念道,希望宇文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
就在宇文熠離去之後,眾人只是將剛剛那個視為鬧劇,並未放在心上,繼續將注意力落在了封後大典上。
「皇上,時辰到了。」
「那就開始吧!」
隨著徐公公轉過身子,尖細的聲音吶喊道:「大典開始!奉香,謝天恩!」
雲靜初和宇文睿一人一註明黃的香,面朝著蒼天叩拜,行於問天鼎前,插入玄香,一系列的繁瑣儀式之後,徐公公便在皇上的點頭下,從一名小太監的手中接過聖旨,剛要打開念出封後的聖旨,卻在看見上面的文字,臉色瞬間一變,立刻跪了下來,十分恐懼的看著宇文睿,半天沒有念出來。
宇文睿微微皺著眉,有些不悅的抬手動了動,沉聲道:「徐公公,為何不念?」
徐公公看著皇上,知道他已經生氣,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皇上,這並不是封後聖旨,而……是,……是先皇的……遺詔。」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為之一震,先皇的遺詔?所有的人紛紛立馬跪下跪下,齊聲道:「先皇萬歲萬歲……」
「兒臣接父皇的遺詔。」宇文睿一甩衣袍,跪下接旨,納悶著怎麼封後大典上還會出現遺詔?
雲靜初在跪下之後,瞇起漂亮的大眼睛,危險的光芒閃爍著,其實這個遺詔就是當年她私藏的先帝的遺詔,當年她為了讓宇文睿繼位,確實讓人偽造了先皇的遺詔,並以此掩蓋眾人耳目,讓宇文睿穩坐皇位。
既然他這個位置是自己親手推上去的,今日,她就要親手將他推下來。
現在想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當年她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於是她便將遺詔藏在了皇宮中,並好好的保存,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份遺詔還保存的十分嶄新,而她剛剛早已經吩咐杏兒將遺詔調換,為的就是在這滿朝文武,讓徐公公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份遺詔讀出來。
徐公公見皇上都已經跪下,也只好戰戰兢兢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前高聲宣讀,這聲音響徹天際: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知時日已無多,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而能成為一國之君之人,必須是有能力之人,朕眾多皇子之中,就屬大皇子宇文拓最為出類拔萃,可繼大任……」
徐公公讀完,整個人頓時拚命的磕著頭,看著宇文睿害怕的說道:「皇上,奴才罪該萬死!」
宇文睿只感到耳朵裡嗡嗡響成了一片,他是不是聽錯了,產生幻覺了。剛才念的人名是誰的?
想著,他快速上前搶過那道聖旨,憤怒的盯著那個聖旨,恨不得撕毀它,但定眼一看,這的確是父皇的字跡,先皇之前的遺詔不是讓自己繼位的嗎?怎麼會有這麼一道聖旨,難道之前那一道真的是沈天驕偽造的?
眾人眼中的震驚絕對不比宇文睿少,都紛紛將目光落到坐在輪椅上的宇文拓,原來這個才是真命天子,先皇要立的真正坐上皇位之人。
宇文拓的眼神幽深如千年的深潭,臉色陡的罩上冰霜,寒意陡起,沉默不語,似乎這個當事人對於這個遺詔並不曾有太過度的反應。
寒風無情地捲起了每個人的衣擺,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原來大皇子才是真命天子。」
「不可能!」宇文睿此時已經開始有些驚慌,但還是努力保持帝王該有的威嚴,大聲呵斥道:「這個遺詔是假的!」
「皇上,不,你已經不是皇上。」宰相方世景忽然開口,「這確是先皇的遺命,老臣絕對不會認錯先皇的字跡,按照遺詔……」他看了眼身旁早已是慘白著臉的宇文睿,毫不留情的說道:「大皇子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宇文睿額上開始冒冷汗,沒有想到方世景會是第一個倒戈的人,臉色越發難看,忽然有些惱羞成怒的指著宇文拓說道:「就憑他一個廢人,怎麼可能會成為真命天子?」
「宇文睿,你看清楚,我是不是廢人?」一道魄力的聲音響起,他的話迴盪在每個角落,每個人的耳朵裡。
眾人瞬間將目光落到輪椅上的身影,只見宇文拓忽然站了起來,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宇文睿走去,寒風吹過,掃過他修長的身體,衣擺隨風而起,顯得愈發孤傲凌厲,卓爾不凡,潦黑眸子冷冷的看著宇文睿,閃爍著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