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九十五章 文 / 伍綺羅
「皇上……」司徒嫣激動的依偎著他,這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住他了,她伸出纖細的藕臂抱住宇文睿的腰,此時此刻的心中都是除了開心就是感激……
宇文睿將司徒嫣攬在懷裡,緊抿雙唇,沉默不語,偌大的後宮中,除了沈天驕,他唯獨能肯定的就是司徒嫣對自己的愛……
很快,皇后娘娘懷孕的事像一陣風似的傳遍了諾大的皇宮,不到一個時辰,太后娘娘的賞賜便過來,該有的一樣不少,司徒嫣看著大殿上堆著的東西,嘴角劃過一道燦爛的笑容,纖細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腹部,輕聲的說道:「皇兒,你真是母后的救星。」現在她身懷龍瑞,相信沒有任何人想再撼動她的地位。
而鳳儀殿從消息一傳出,便陸續有妃嬪過去道喜,溜鬚拍馬的,熱鬧不凡,這些妃嬪中有嫉妒的,有眼紅的,但都用笑臉掩去了,畢竟司徒嫣如今已經貴為皇后,現在又懷上龍子,這龍子生下必然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因為大家越發不敢怠慢。
只有惠妃一如既往的去慈寧宮請安,可以看出太后臉上難掩遮擋的喜氣,好似連之前命令柳如煙懷上子嗣的事情都暫時忘記,一心只牽掛著即將涎下的皇室血脈,拉著惠妃的手細心的叮囑:「惠兒,你也不要灰心,你也還是有機會的。」
惠妃臉色不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柔順的點了點頭說道:「惠兒知道。」
太后滿意的看著惠妃,點了點頭,其實相比較於司徒嫣,她更加喜歡端莊的惠妃,只可惜皇兒心中始終有那個司徒嫣。
雲靜初在屋子的另一頭泡茶,聽著太后的話,手一顫,茶水傾斜而出,當熱水灼了她的手,她才發現這一刻,她的心被這話顫住了,臉色幽寒涼薄,還真是想不到,司徒嫣竟然懷孕了……
午後的驕陽透過枯黃的枝葉斜射到幽徑上,雲靜初在送惠妃回惠寧宮之後,便想著去一趟宿坊齋,心中有些疑問想問問梅姨,不知不覺走到嘉沁園,這裡百花凋謝,秋已深重,風涼如水,湖波明淨,滿地的落花飛舞。
看著不遠處的鞦韆架,抬頭看著高大的樹木,依舊屹立不倒,雲靜初坐到鞦韆架上蕩起來,輕風拂面,長裙飄舞。
天是明潔的,雲是舒捲隨意的,落葉飄飛,到處是淒涼。
雲靜初輕輕的搖著千秋,想起之前她坐在這鞦韆上,宇文睿推著她的畫面,心中不由一酸,她今早確實是很失控,她真心的愛過那個男人,生下那個男人的孩子,儘管被狠狠的背叛和傷害,她也想盡辦法讓他們心痛,可是當知道另一個女人也同時懷著他的孩子,心中還是會覺得很難過。
這時,不遠處忽然一抹身影出現,一雙幽眸盯著不遠處的雲靜初,內心儘是震撼,剛剛從鳳儀殿走出來,莫名地想來到這個地方,就在聽見鞦韆搖晃的聲音,他就不由自主地朝著這個方向走來,有那麼一瞬間眼前出現錯覺,兩抹不一樣的身影重疊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漸漸靠近眼前的人兒,在她的身旁停住了腳步,那犀利的目光,冷酷的掃視向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宇文睿陰沉著俊臉,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氣味,語氣十分冰冷。
雲靜初立刻停住鞦韆,瞬間感覺一種致命的氣息壓抑著她,抬起眼眸看著宇文睿,眼眸劃過一次詫異,便壓下剛剛所有思緒,急忙福了福身子,恭敬說道:「奴婢參見皇上。」
宇文睿英俊絕倫的臉上閃過些許深沉,那黑水晶般眸子裡暗湧不斷,看著站在那兒的雲靜初,鎮定自若,特別是那眸子,萬丈鉛華中卻帶著冰冷的寒氣,讓他膽戰心驚,於是沒有理會她的話,再一次問出了剛剛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奴婢碰巧經過,發現這個鞦韆,就忍不住坐了上去。」雲靜初心中雖然泛著掙扎,但卻很平靜的開口說道。
「碰巧?」宇文睿狹長的眼眸卻染上嘲弄的暗芒,冷冷的開口道:「身為宮中女官,難道不知道朕禁止任何人進來此處嗎?」
她還真是不知道他有禁止任何人來這裡,不想再觸碰到心中最深處的傷,生怕傷口再次被揭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一發不可收拾。
雲靜初低下腦袋,立刻恭敬的說道:「奴婢知罪!」
宇文睿抬起抬起冰冷的眼眸,盯著她,沒有在洩露一絲的情緒,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跟沈天嬌絲毫絲毫不沾邊,只因為她的眼神總能讓他想到沈天嬌,可是她們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個人,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惠妃身邊的人,所以自己這樣遷怒她,是否太不顧及惠妃的感受?
想著,宇文睿眉頭皺得最深,薄唇緊抿,「以後不要再擅自闖入此處,退下吧。」
雲靜初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忽然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道似冷非冷的笑意,道:「奴婢都忘了恭喜皇上了,皇后娘娘懷上皇子。」
宇文睿俊臉不見喜悅反倒沉重,但他也沒有出聲反駁,眼神中是另一種思緒,讓他欲言又止。
「沒有事的話,退下吧。」宇文睿的聲音也如薄冰一般的吐出,不可一世的便轉過身子,不再去看雲靜初一眼。
雲靜初看著他的樣子,心中自嘲一笑,老天爺真的很愛整人,以前宇文睿也是不起眼的皇子,如果不是因為她,爹爹根本不可能會支持他,因為在爹爹的心中,宇文拓更加適合成為明君,現在想想真是自己引狼入室,竟然會相信這種人,相信他是真的愛自己。
「奴婢告退。」雲靜初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堅強,轉過身子,那眼光中帶著蔑視,帶來一股刺骨的涼意。
宇文睿,你所欠下沈家一百多條的人命,我都記在心中,勢必要一一的討回來……
很快,雲靜初離開嘉沁園,便朝著宿坊齋的方向走去,宿坊齋位於南面最角落的宮殿,沿著大石鋪成的宮路轉了幾個巷子,兩邊的牆漸漸地變成青黑色,走到盡頭,就到了宿坊齋了。
雖然這已經是第二次來,可還是會被這裡陰森的氣息所觸動,深綠色的宮門上,宿坊齋三個字早已經脫漆,斷壁頹破敗,四周又寂若死灰。
這裡曾經也是一座雅致的別院型宮殿,蒼鷹也不是住在這裡,先前她有聽宮裡的人說過,這裡曾經住過一位先帝最寵愛的皇貴妃,可是後來皇貴妃卻忽然病逝,蒼鷹就忽然飛了進來,築巢安家,因為蒼鷹是文元的神鳥,所以就沒有趕它們離開,而是讓它們一直住在了這裡。
而她也從未見過這位皇貴妃,因為等她入宮之時,這位皇貴妃已經病逝二十年,但是卻在先皇的口中聽說過這位皇貴妃,記憶中先皇曾經為了她的病逝惋惜,言語中還透露因為自己是帝皇,不能只是專寵一人,所以寧願她在另一個地方能過的幸福。
而她當時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雖然對於這個皇貴妃的病逝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不過在後宮這種地方,死人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
雲靜初提著裙子踏上了台階,進入庭院,一株株蒼老崢嶸的古樹光禿禿的映入眼簾,樹枝高處一團團鳥窩,或許它們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它們的地盤,都虎視眈眈的看著走進來的人,在外面的蒼鷹則烏拍打著翅膀,警惕的盤旋在空中。
呼,當一股陰冷的風吹過,雲靜初立刻警惕的看著四周,忽然,一隻蒼鷹飛了過來,停在了她的面前,隨後便飛走,似乎像是帶路似的,停落在不遠處的門口。
雲靜初詫異的看著這只蒼鷹,感覺它似乎很通靈性似的,於是便直直的走到小台階上的房門前。
以前鮮艷的窗紙已經泛成蠟黃色,還纏著些許的蜘蛛網,從破開的窗紙看進去,裡面很黑,透過一絲陰暗的光,她還是能稍微的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桌椅房梁都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陳舊且凌亂,這樣的環境真的讓人看了都會蹙起眉頭,那梅嬤嬤為何會住在這裡?
雲靜初不去多想,伸手敲了敲門。
「梅姨,請問你在嗎?」雲靜初輕聲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雲靜初再敲了敲,依舊是沒有人回答。
難道她出去了?抱著最後一次的嘗試,雲靜初她又敲了敲門,最後還是沒有人回答,才放棄了。
誰知,就在她打算放棄轉身的時候,就被身後站著的身影嚇住,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立刻就鎮定住了。
這個忽然出現的正是她要找的梅姨,黑白交錯髮絲盤著雲髻,沒有佩戴任何的髮飾,深色的宮服也看起來比較舊,不過那張有些少許皺紋的臉,卻能看得出,這位梅嬤嬤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是美人。
只是,這樣的人為何會選擇來飼養這些蒼鷹,而且在這裡一待就是二十年,就像是個不見天日的活死人一般。
梅姨顯然也認出了同樣望著她的人,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也沒有說任何話。
如果不是那日看見她與宇文熠的相處,她還真是懷疑著梅姨是怪人,不過能在這裡生活的人,不是因為躲避外面的世界,就真的是個怪人。
「梅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雲靜初。」雲靜初謙卑的說道,並沒有將宇文熠說出來,直接道出自個的名字。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請回吧。」梅姨的冰冷的聲音吐出,看也不看雲靜初一眼,朝著裡面走去,正要關上門的時候,就被一雙細手阻止住了——
「梅姨,我想跟你打探一下關於淑妃娘娘的死,不知道你——」
「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何況你只是小小的女官,根本毫無權利這般問我,恕我無可奉告。」梅姨打斷雲靜初的話,語氣十分的冷漠和疏遠,彷彿不願與人接近一般。
雲靜初聽著她冷漠的語句,眉頭不由一皺,既然她不想說,那相信自己再怎麼問,也毫無答案。
「那好,那就不打擾梅姨,改日我再來看你。」雲靜初謙謙有禮的說著。
梅姨週身感覺冷如冰霜,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彷彿是一直僵住在那個表情一樣,毫無感情。
「不必了,你還是不要這麼折騰,你來多少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你走吧,恕我不送。」話一落,只聽著嗙得一聲,她已進屋關門,只留下雲靜初獨自一人站在門口。
梅嬤嬤冷冷的將門關上,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彷彿完全的進入了自己的世界,朝著內屋走去,黑暗中她點起了一盞油燈,暗黃色的光芒將四周隱隱的照出了形狀,四面牆壁,除了進入的門之外,沒有別的門窗,雖然看來很簡陋,但與外面比起來,這裡顯得乾淨整潔,一桌一椅一床按照各自的位置擺放。
梅嬤嬤走到了床邊,拿起放在床腳的黑色包袱,小心的打開,只見黑布裡是一塊褐色的牌位,靜靜地看著,冷漠的臉上劃過一絲內疚與哀傷,彷彿周圍的空氣都沉浸在了這份寂靜之中……忽然,好像想到什麼,便立刻放下那一塊褐色的牌位,將門打開走了出去——
此時,剛走下台階的雲靜初聽見開門的聲音,便立刻轉過身子,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梅嬤嬤。
梅嬤嬤看著雲靜初,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忽然開口問道:「你跟四王爺走的很近?」
「不算近,就是他經常進宮會來找我。」雲靜初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自己這個,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
「我看的出王爺很喜歡跟你在一起。」梅嬤嬤有些意外的看著雲靜初,繼續說道:「但是我並不希望王爺因為喜歡跟你在一起,經常進入皇宮,所以你可願意出宮?」
這話一落,讓雲靜初微微一怔,她這麼說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