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審判(上) 文 / 沒用的吉吉
第四十七章.審判(上)昏暗,昏沉。
耳畔彷彿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那麼溫暖,那麼溫柔……是她吧?紅眼想微笑,好想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然後將她攬入懷中,感受她的溫度,但是只要自己一睜眼,連這僅有的幻象也會一同消失吧?
紅眼伸出手去,試圖想要抓住些什麼的,然而結果卻一如所料,身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或者說,紅眼更期望能夠有些意料之外的發生吧。耳旁的輕吟漸漸遠去,紅眼歎息一聲,發現卻被空寂的水滴聲所取代,這會紅眼疑惑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愈發清晰,發現這完全是一個封閉著的空間,黑暗,深沉,四壁是堅實的鐵牆,一直延伸到二十米處有一扇天窗,透入這間密室之中唯一的光線,視線再向上,是盤桓交錯的水管,慢慢凝聚成水滴,滴落地面在離得紅眼不足五米處漸漸匯聚成一個小水窪。
紅眼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痛的額頭,記不清究竟發生過了什麼,彷彿自己的一段記憶被人憑空地抽離了一般,紅眼又述望了一眼四周,眼下的情況毋庸置疑的就是自己明顯地被人監禁了,究竟對方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紅眼的思緒只能勉強記起和克裡斯汀相約羅馬的約會,然而其後的事實卻一片空白,彷彿被人毫不留情地抹去了一般。
既然記不清楚,紅眼也不甚勉強,潛意識中的實戰經驗告訴他,既然對方沒有任何動作地將其監禁在這裡,說明對方肯定還有用的著自己的地方,現在想想對方也沒有綁住自己什麼的,紅眼走近一旁的鐵壁,用手指輕拂一下,發現上面已是佈滿了滑瀝的青苔,紅眼的目光再回望那扇天窗,確實如此,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自己也沒辦法攀上去籍著天窗逃脫,但是,如果趁著有人開門的空擋放倒幾個應該不在話下吧。
正思忖著,迴廊裡卻正逢巧傳來了足音,紅眼身形就勢一閃,掩入鐵門之後,這會傳來窸窣地開門聲,紅眼立即繃緊身體,讓自己的身體收縮成一個弓形,蓄勢待發。當緊閉的門終於裂開了縫隙,紅眼的目光一凝,飛速出手,一手扼住對方的手腕,就勢一脫,直拎到對方的肩胛,這瞬息的功夫紅眼已經將對方的手臂的關節給卸了下來,手勢逆轉,掩手勒住對方的咽喉,紅眼倒是沒有一擊致命的意思:「我缺一個解釋,你們誰來告訴我答案?」
對方一共三人,加上紅眼所挾持的人質,一共是四個傢伙,紅眼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裝束,發現竟是一應的聖職者,這會對方驚恐萬狀地注視著紅眼,這種表情怎麼也不像是手中染過血的窮兇惡徒,說起來更像是那些聽人懺悔宣揚朝聖的牧師吧。
就連紅眼也失了興致,將手中的人質推還給對方,這種層次的對手,想來也翻不起lang來,遂言道:「你們老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過你們。」
紅眼開腔的是英語,過後他想了想,又用意大利語重複了一遍,那些老實巴交的聖職者頻頻點頭,生恐紅眼對他們又再度施暴。
「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紅眼的記憶一片模糊,朦朦朧朧記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對自己很重要的,是人還是事呢?
「這裡是哪裡不重要,你為什麼在這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怎麼出去。」迴廊口突兀地傳來了回聲,頂替了那一應聖職者的回答,卻是讓紅眼覺得頗為驚訝,這聲音聽著卻是格外的耳熟,不禁脫口:「卡斯德內特?」
嗨,看來你的假期過得不錯啊。」視線的盡頭終於現出了人影,一雙名貴的皮靴步出了黑影,跟著的是一件筆挺的西裝,還有隊長那平淡的微笑,這會隊長衝著紅眼擺了擺手,扭頭對著那些聖職者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退下吧。」
紅眼正思量著這事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扯上隊長,卻看見身邊的一應聖職者都恭謹地對著隊長深鞠一禮,然後從旁告退,紅眼掃了一眼那個抱著殘臂匆匆逃離的可憐傢伙,伸手抓了他一下,對方像被掐了脖子的鴨子,頓時露出驚恐萬狀,不過轉瞬又發現自己一直無力的手臂恢復了正常,這會才轉頭對著紅眼也行了行禮,哪裡還敢多作停留,跟著退出迴廊。當下紅眼的視線收回,長久地停留在隊長的臉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卡斯德內特?」
「我只能說你遇上麻煩了,」隊長聳了聳肩,卻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過現在事情總算搞定了,我是來接你的。」
「就這麼簡單?」紅眼的目光中寫滿了不置信。
「就這麼簡單。」隊長溫和地笑著,這讓紅眼彷彿突然看到了從前。
「那麼我們走吧。」紅眼理了理自己地襯衣,走到了隊長的身邊。
「走吧。」隊長看了一眼紅眼,跟著也踏出了腳步。
紅眼跟著隊長,在迴廊中七彎八轉,饒是他記憶力驚人,也有些被晃得頭昏腦脹的,然而隊長卻彷彿深諳此地的通路,對於那迷宮般的通道瞭如指掌,這讓紅眼不禁起疑:「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隊長挑了挑眉,朗聲笑道,彷彿在敘述最平常的事實:「啊,以前和幾個朋友閒著無聊,經常來這探險,久而久之也就混熟了,這裡還有很多秘密通道的,要不要試試?」
紅眼也深知在隊長那裡問不出什麼結果,當即也不願在這個不會有答案的問題上多費唇舌,隨即轉移了話題:「那麼克裡斯汀呢,她現在在哪裡,我記得最後我好像和她在一起,嘁,究竟是怎麼了,我竟然回憶不起之前的記憶了。」
隊長的腳步不禁一滯,這會看見紅眼投來疑惑的目光,又作出一副平淡的微笑:「記憶消失了?這還真是難以置信啊。」
「誰知道呢?」紅眼的眸子裡閃出了精明的光芒,剛才隊長一瞬間表現出的驚訝自然落在紅眼的眼中,真是讓人驚訝,一向沉穩的卡斯德內特竟然會出現這種反應,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吧?但是從他這裡肯定問不出結果,這一點紅眼深以為然。
「至於克裡斯汀……」隊長將紅眼的注意力從其他方面拉了回來,這會他頓了一下,望著紅眼那雙深邃的眼眸緩緩道,「她應該還算不錯,所以暫時就不用擔心她了。」
「真是一場有趣的遊戲啊,」紅眼突然笑出了聲,不禁讓隊長也覺得驚訝,「看來我們是陷入了某個怪圈之中了呢,究竟是誰在執色操控著這場遊戲呢,難道是上帝本人嗎?」
「誰說不是呢?」隊長的目光一瞬間收縮如線,拉得幽遠而深長……
聖壇之上,那個身影高高在上,讓人不可逼視,他用纖長而佈滿皺紋的手指把玩著手中鑲滿寶石的權杖,看似無神的目光平淡的注視著那被華光滲透的琉璃上,天使圍繞聖母的圖像,他緩緩囁嚅著乾癟的雙唇,聲音很蒼老,然而蘊藏著讓心悅誠服的威嚴:「雷歐科菲爾,我的弟弟,真沒想到你還會回到這裡。」
聖壇底下,掩入昏暗之中的人影不甚清晰,只有周圍搖曳的燭火,照亮了人半邊的側影,男人神色漠然地注視著,注視著聖壇之上那個偌大的十字架久不開口,兩人就這樣相持地沉默了半晌,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終於忍不住地開腔了:「那麼,怎麼樣你才肯放了那孩子呢?」
「雷歐科菲爾,你這是在責備我麼?」那個蒼老的聲音歎息了一聲,「那件事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沒能釋懷麼?」
「那件事是那件事,不用混為一潭。」男人堅定地否決了對方的說話。
「看來是呢,」蒼老的聲音斷了一下,繼而說道,「那麼由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放了那孩子,」一陣寒風襲來,男人的聲音滯住了,周圍的燭影搖曳,「相應的……」
「相應的?」聖壇之上的人影轉過了半張側臉,凝視著眼前昏暗的人影。
「相應的我會為你做一件事,這就是條件。」男人說完,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聖壇之上那蒼老的面影,嘴角浮出了一絲淡然的微笑。
而離得此處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秘密的小教堂裡,克裡斯汀正跪在十字架前,真誠地做著懺悔,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終於在她身後數米的地方停住了。克裡斯汀停住了經文,緩緩地張開了雙眼:「是你。」
「是我。」對方平緩的答道,來人一身潔白的聖裝,竟是聖騎士之一的克斯雷迪?托雷瑪,他那雙彷彿早已看透一切的眼中意外地浮現出一絲不忍,沉默良久,最後還是平靜地說道:「你讓我打聽的那個男人,剛才已經被人帶走了。」
「是誰?裁判所的人要審判他麼?」克裡斯汀聽到這個消息,倏然變了神色,這一切自然一絲不拉地落在了克斯雷迪的眼中。
「不,似乎是被人保釋了,宣判他無罪的正是教皇大人本人。」克斯雷迪歎了口氣,目光順著克裡斯汀移向了教堂正中懸掛著的偌大的十字架上,「之前你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誒?」克裡斯汀一滯,渾身頓時僵住了。
「之前你告訴我們裁判長有了親王消息緊急召集聖騎士,結果卻是……這也是為了他吧?」克斯雷迪的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十字架,語氣卻變得凌厲起來,「克裡斯汀,你父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讓我好好守護你,這麼多年,我一直是看著你長大的,不管你怎麼想,我心中也早已將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謊報聖諭是要接受聖裁的,這次的事情我會警告佛斯科爾……此事就到此為止,你也要好自為之,從此以後不許你在和那個男人有任何來往,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這裡好好懺悔吧,佛斯科爾會負責你的飲食問題的。」
克斯雷迪說完,也不顧克裡斯汀的表情,甩了袍子轉身就向外走去,而一旁隱在黑暗中靠著牆柱的銀髮佛斯科爾,用那雙冰冷而蒼白的眼眸掃了克裡斯汀一眼,跟著走出了教堂。教堂的門沿被緩緩的關上了,整個教堂又重新黯了下來,只留下克裡斯汀孤獨的身影凝視著手中那串銀質的十字架,細若無聲地輕吟著那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