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好戲開演 文 / 鏡無雙
司雲音不知墨藍心中所想,卻能看出她眼底略帶揶揄的笑意,薄唇微啟,如玉的面容仍是清冷一片。
「他們二人很相像?」
墨藍汗了,他還真打算就這個問題探討到底了,也不看看時機場合。
心底雖是有些無奈好笑,但還是如實回答:「單看面容,九成相像。」
司雲音微微蹙眉,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略一沉吟後,又接著問道:「若是撇開相貌不說呢?」
撇開相貌?
墨藍瞥一眼奚幕風那笑得異常奸邪欠扁又滿是興味的臉龐,而後面色成功一黑:「自然是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司雲音圓滿了,唇角倏然溢出一抹幽幽的笑意。
「你當知道,他們不是同一人就好。」
墨藍輕笑一聲,點點頭:「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他們不是同一人。
習風,真的只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過去了,她與他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猶記得上一次在夢中,他與阿紫一同向她揮手告別,這一次,卻是她,要跟他們說再見了。
放下,有時是一段長久而艱辛的過程,有時,卻只是一個瞬間。如此說來,她倒是應該感謝奚幕風。
那麼,既然他那麼饒有興致地想看戲,索性她就成全了他,好好地請他看一看,讓他看個夠!
思及此,她面上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望向奚幕風的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囂張:「奚城主不是想知道本王妃究竟有沒有趕人出府嗎?本王妃現在就告訴你如何?」
奚幕風半瞇著眼眸沒有應聲,是他的錯覺嗎,為何這個女人好似突然變了個人?
「本王妃確實沒有將兩位姐姐趕出府。」墨藍慢悠悠地開口,無視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和書墨彤近乎吃人的憤怒目光,只表示很無辜地聳聳肩,「本王妃只是命人將她們從後門丟出去了而已。」
「噗——」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夜翎捏著杯盞的手略為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唇邊送去。而一旁的赫炎雪卻是直接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隨即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地朝著某女望去。
天啊!她沒聽錯吧?這個女人……
赫炎雪不知自己該如何去形容,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看一眼跪在地上已然石化的書家二小姐,再看一眼立在那裡面色坦然的珉王妃,向雪小公主忽然覺得,跟那惺惺作態的二小姐相比,這個女人可真實多了。她若不是珉王爺的正妃,這麼有個性的女人還挺對自己的胃口。
墨藍拋了一顆驚雷,炸得眾人外焦裡嫩,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只吊著眼角痞痞地望向奚幕風:「怎麼樣,這個答案,奚城主可還滿意。」
奚幕風怔了幾秒,在瞥見她眼底的挑釁之色後,揚唇便是一陣沉沉的笑聲。
「哈哈哈……滿意滿意,絕對滿意!」末了,他搖搖頭,發出一聲好似遺憾的重歎,「如此說來,珉王妃與書二小姐便都沒有說謊了。」
墨藍笑瞇瞇地點頭,又接著開口道:「接下來,奚城主是不是該好奇,本王妃到底是為什麼要將她們丟出去呢?」
「不錯不錯。」奚幕風的面色又恢復了以往的邪魅,只是那眸底卻比平時多了一層旁人看不懂的色澤,「本主的確很好奇。」
「這個很簡單。」墨藍略一偏頭,目露微嘲地望向書家人的位置,「因為她們夠討厭!」
面色譏諷,語氣冷然。
這個原因讓人覺得出乎意料,但也沒人會懷疑她對書家二姐妹的討厭程度,眾人在這一刻,什麼樣的表情都有,但心底無一例外地都為書尚書感到家門不幸。
赫炎雪唇角微抽,這個珉王妃真當是個妙人,竟然就這麼囂張大膽地說出這種話!這副愛憎分明的性子,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書墨言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書墨彤,衣袖下的手指都幾乎掐進了肉裡。
本來好好地來參加宮宴,偏偏這個蠢貨跑出來惹事,明知道書墨藍如今不比當初,根本不是她們能夠惹得起的,上次都吃了那麼大的虧了居然還是這麼不知死活!現在倒好,臉都被她給丟沒了!明天全京州的人都會知道,她們二人被自己的妹妹厭惡丟出了王府,而她卻連為自己訴苦的資格都沒有!
書懷德坐在一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根本不敢抬起頭來,只覺得今天這一場宮宴把自己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誰人能想得到,當初被自己完全無視的,如今人人欣羨風光無限,而自己百般疼愛的,卻是蠢鈍如豬臉面丟盡!早知這個小女兒如此本事,他當初就該好好地關注才是!
奚幕風笑得肆意,這個答案顯然比前一個更加有趣!
「看奚城主笑得如此開懷,想必這個答案也一定讓你滿意了?」墨藍不管自己給別人帶來什麼樣的驚歎效果,只語氣懶散地問著奚幕風。
「那是自然。」奚幕風應聲道,「珉王妃可真是讓本主大開眼界!」
「好說好說,能讓奚城主滿意也是本王妃的榮幸。但,奚城主須得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墨藍意有所指地開口,「既然奚城主如此盡興地看了這麼久的戲,是不是也應該向本王妃付點酬勞?」
「哦?」奚幕風一揚眉,略帶好奇地問道,「珉王妃想要什麼樣的酬勞?」
「這個不急,可容後再說。」墨藍瞥一眼主座上面色不太好看的帝后二人,隨即又淡淡地啟口,「畢竟戲還沒演完,本王妃為了讓城主滿意可是陷自己於不義,如今的處境還真是不太妙。不如等事情完了落了帷幕,本王妃再向城主討要也不遲。」
「好!」奚幕風倒是爽快,立馬就應下,「到時候本城主一定會給出讓王妃滿意的酬勞!」
「有奚城主這句話,本王妃保證,接下來的戲碼絕對精彩更勝。」墨藍清幽地勾唇,略一偏頭,與身旁的司雲音彼此交換了一縷旁人看不懂的眸光。
「本主拭目以待!」
奚幕風說完,直接就在幾個王爺那一桌擠了個位置坐下,也不管滿桌人異樣的眼光。
司雲音瞥墨藍一眼,輕描淡寫地丟下幾個字:「別鬧太久,速戰速決。」
隨即竟也一撩輕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墨藍暗笑,他當這是打架呢,還速戰速決?
眾人被他們這「演戲」、「酬勞」什麼的搞得雲裡霧裡,卻見奚幕風與司雲音都坐下了,而墨藍與書墨彤一個站著一個跪著,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會如何收場。
皇后鳳目微瞇,冷笑一聲開口道:「珉王妃做出這樣的事,竟然絲毫不知悔改,反而言語放肆。身為皇家正妃,言行舉止未免太有失了身份!」
「皇后娘娘息怒。」墨藍淺淺一笑,語氣淡然無波,「墨藍既然敢做,自然敢認。既然敢認,必然是有原因。娘娘何不問一句,墨藍為何會如此討厭兩位姐姐?」
「這有何好問的?」皇后冷冷地望著她,「錯了便是錯了,哪來那麼多理由,這是書尚書的家事,本宮可沒興致去理會。」
墨藍微垂了眼簾,掩蓋了眸中濃烈的譏諷:「那是自然,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又統領六宮事務繁忙,自然沒有興致來理會這些小事。娘娘在意的,必然都是大事要緊事!」
派探子,遣殺手,這些可都是大事呢!
「你——」
「夠了!」
皇后才一開口,司成越便一聲冷喝,將她的話給打斷。眼見著帝王面上那壓抑的怒氣,她也只好悻悻地閉嘴。
好好一場宮宴演變成給人家處理家事,司成越不上火是不可能的。特別如今還當著南疆王父女、夜翎太子和奚幕風的面,司成越只覺得烈雲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珉王妃,你最好給朕一個滿意的解釋。」
「父皇恕罪。」墨藍略施一禮,輕輕說道,「擾了宮宴的氛圍,兒臣自知有錯。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有些事情兒臣不想說得太過明白,如今,只想問父親和兩位姐姐幾個問題而已。」
司成越沉聲道:「你想問什麼便儘管問吧。」
「謝父皇。」
墨藍說完,便緩緩地朝著書懷德那邊走去。書懷德看著她面帶淺笑,清麗溫和的臉龐,沒由來覺得一陣心慌膽顫。
「藍兒……」
書懷德扯著臉假笑一聲,試圖緩和一下與她的關係。
墨藍卻不為所動,腳步站定後,忽然露出一個燦爛到詭異的笑容。
「尚書府十數年,父親和姐姐們可還記得後院的那間小茅屋?為父為姊十餘載,父親和姐姐們可還記得這些年來的生活鉅細?寒冬炎夏春去秋來,父親和姐姐們又可還記得那一身永不變換的衣物?」
墨藍說著,忽然伸手撩起額邊的碎發,露出一塊淡到近乎透明的粉色疤痕,「如今這塊傷疤已漸痊癒,姐姐們可還記得它的由來?」
書懷德和書家兩姐妹目露惶恐之色,面色陡然間變得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