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半斤八兩 文 / 鏡無雙
凌九臨走時那一步三回頭的八卦樣,實在是讓墨藍哭笑不得。
暗衛不都應該像凌七這樣又冷又酷的才算是正常嗎,怎麼竟還有凌九這樣的奇葩異類存在?也不知他原先跟著司雲音的時候,這跳脫的性子能收斂到幾分。
正這麼想著,墨藍不禁扭頭看了一眼那長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卻見他正望向幾個暗衛離去的方向,高潔如蓮的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爺,找我有事?」
墨藍側著腦袋問了一句,成功地拉回了司雲音遠眺的目光。
濃霧繚繞的眸子在她面上輕輕掠過,而後停留在了她執著匕首的右手上,淡色的薄唇輕啟,他並沒有回答墨藍的問話,卻是反問了一句:「傷,都好了嗎?」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似乎帶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都好了。」墨藍輕鬆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剛才練了會兒功夫,半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果真是完全好了,她心中得意洋洋之餘還不忘順道拍了拍司雲音的馬屁,「當然了,這都是托王爺您的福。要不是王爺以深厚的內力為我療傷,又送來了靈丹妙藥,我哪能好得那麼快呀,王爺真是厲害!」
她今日心情好,所以面色討喜,就連說話也是格外的動聽。雖是有些溜鬚拍馬誇張的成分,但也確是事實。至於療傷過程中發生的那些叫人尷尬不愉快的事,就當大家都已經忘了吧忘了吧……
只是,墨藍這極為難得的好表現並未獲得某人的青睞,但見他深眸一掃,清清冷冷的流光,而後不鹹不淡地撂下一句話。
「難怪,如此有興致地就開始惹麻煩了。」
墨藍一頓,瞬間就反應過來,他話中所指的應該就是皇后那檔子事兒,面上的笑意霎時就收斂了起來,真真應了那句「翻臉比翻書還快」。
「怎麼,難道王爺對我的所作所為有什麼意見不成?」她眼角一斜,語氣涼涼地開口,「只不過,就算您老有意見也已經晚了,事兒我都已經幹完了。」
她這話說的頗有些破罐子破摔,沒臉沒皮的架勢,那潛藏的意思分外明顯——反正壞事兒我已經做完了,你能把我怎麼地吧?
「本王若有意見,在你動手之前便會阻止。」司雲音淡淡地瞥她一眼,對於她耍無賴的模樣有幾分無奈,又覺得幾分好笑。
墨藍這才想起,當時她吩咐暗香她們幾個的時候,瀧澤也是在場的,回去之後必然也是會向司雲音稟報的,所以說,她所幹的這件損事兒,司雲音其實是默許的。
「嘿嘿,早說嘛……」得知他縱容的態度,墨藍立馬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擠眉弄眼地對著他就是一陣賊笑,「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你有沒有覺得我這個法子特別好,特別有才?有沒有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有才的王妃而感到非常驕傲和自豪?」
司雲音面色一僵,頓覺十分無語。
驕傲自豪嗎?
這個完全沒有,倒是經常會覺得頭疼才是真的。
只不過,他是這麼想著,卻沒打算這麼說出口,不然以這個女人張狂的性子,必定是要不服氣地反駁幾句的,所以,為了省去這麻煩,他頗為理智了選擇了轉移話題。
「你倒是敢,人都派到宮裡去了。」
這個女人的膽子還真是不小,皇宮是什麼地方,竟然說動手就動手。聽說皇后可是嚇得不輕,幾乎去了半條命,偏偏又發作不得,估計想將她挫骨揚灰的心都有了。
「好說好說。」墨藍絲毫不以為恥地點點頭,對著司雲音又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再說了,我這不是有王爺罩著嘛,有什麼不敢的?」
他倆早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她惹的事兒,自然也要記一筆在他的賬上。更何況,要不是因為嫁給他,她至於招來殺身之禍麼?
司雲音輕然地背過手,眸光深重,顯然也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
「近期之內,不要輕易出府。」他淡淡開口,雖是清冷但也卻有關切的成分,「實在非出不可的話,記得讓凌七他們都跟著。」
「這個我知道。」
墨藍爽快地點點頭,她雖然囂張大膽,但不至於狂妄到沒有腦子。在這種時候出去單溜,危險係數可是很高的,她的二次生命來得多麼不易啊,她才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司雲音瞧著她乖覺的模樣,心中只覺得,若是她一直都這麼安分,整個天下估計都會太平不少。
正如斯想著,卻見瀧澤從外走了進來,冷峻的面上似乎更多了一份沉然,身形也是比平日快上幾分。
墨藍帶著思忖的神色微瞇了瞇眼,瀧澤帶著這副吃了蒼蠅的表情,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王爺,六王府送來的信!」
瀧澤恭敬地向司雲音遞上一封信件,聲線冷然,又似乎帶著一絲慎重。
司雲音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流光,而後神色淡然地接過。拆開之後快速地瀏覽完,仍舊是清冷的模樣,無過多的表情,只是那微揚的唇角,似乎泛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發生什麼事了?」墨藍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除了茗香聚賢盛會上的一次口角之爭,他們與司雲昭之間似乎並無更多的交集了吧?她都快要將這號人物從腦海中過濾掉了,卻沒想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還讓人給司雲音送來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信上寫著什麼內容,看司雲音那副表情,實在是瞧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司雲音沒有說話,只默默地將信遞了過去,面色如常。
墨藍帶著幾分疑惑伸手接過,掃了一眼,卻見信箋上只寫了一句話——
「五哥大禮,六弟銘記,必將奉還之!」
嗯?
司雲昭這是想表達怎麼個意思?什麼大禮?司雲音啥時候給他送大禮了,她怎麼不知道?
墨藍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了兩遍,仍是沒從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這是什麼意思?」她抖著薄薄的信紙,有些莫名其妙。
看司雲昭這句話的語氣,很是有些咬牙切齒的威脅意味啊……
難道說,司雲音這小子也跟她一樣,幹了些什麼缺德的事兒,卻讓人家絲毫不能發作,所以只能靠言語威脅來洩憤?
司雲音清幽地看著她,半晌沒有開口。直到把墨藍盯得有些心裡發毛,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波瀾不興地開口了。
「前幾日,司雲昭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脅迫,失了一盒他極為珍藏的冰肌扶玉膏。」
「然後呢?」墨藍奇怪地揚了揚眉,有些不明所以。這事兒跟這封信有什麼關係嗎?冰肌扶玉膏又是什麼鬼東西?
司雲音聞言,忽然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唇線,幽深的瞳孔中泛起一陣盈盈波光。
「冰肌扶玉膏千金難求,珍貴異常,乃是天下難尋的接骨聖藥。」
墨藍略有些訝異地張了張唇,右手下意識地就撫上了左手腕,快速地掃了一眼,而後抬頭瞪著眼睛望向他。
難道說……
果不其然,司雲音下面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想。
「你這幾日一直在用的,便是冰肌扶玉膏。」
墨藍一聽,頓時覺得手腕有點發燙。
「那夥人是你派過去的?」她語調輕揚,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情緒,「你是怎麼從司雲昭手上得到冰肌扶玉膏的?這信上所說的大禮又是怎麼回事,你到底給他送了些什麼去了?」
「也沒什麼。」司雲音似乎倍感無趣地輕斂了眸光,頗有幾絲慵懶的魅惑,「不過就是些足以讓他人頭落地的東西罷了。」
墨藍咋舌,似乎有些明白他送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心中頓覺無語。
這小子的行為,豈止是脅迫,分明就是赤果果、明刀明槍地伸手去搶啊!最關鍵的是,他脅迫的籌碼太高,司雲昭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忍氣吞聲地將冰肌扶玉膏雙手奉上,絲毫不敢張揚,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沒想到這小子平日裡一副清冷淡漠的性子,竟然也能幹得出這麼損的事,對著自己的皇弟也能下得去手!在陰人這一方面,墨藍覺得,他跟自己還真是半斤八兩。
況且,相較而言,她只是讓皇后受了一次不小的驚嚇,其他並無損失。可司雲音這小子非但從人家手上搶了上好的東西,而且還準確無比地掐住了對方的七寸,只怕這小子若是平安無事,司雲昭從今往後都會生活在恐慌之中了,估計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才能將他滅口!
「王爺……」墨藍扯了扯抽搐的唇角,表情有幾分怪異,「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跟你一比,我那些小伎倆根本只是小巫見大巫了。」
經過近期以來的觀察,特別是透過今天知道的這件事,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真諦——
司雲音比起她,黑得更進一步,絕得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