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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送人上門 文 / 鏡無雙

    這一日,天朗氣清,碧空萬里。

    明媚的陽光帶著灼熱的溫度充斥天地,驅走冬日裡的嚴寒,那點點金色的光暈籠罩在身上,竟是說不出的舒服與暖意。

    墨藍讓箏兒將軟榻搬到了庭院中,然後像一隻懶貓一般,懶洋洋地窩在上面,享受著難得的愜意與清閒。

    伸手撫了撫右手腕,纖細滑膩的觸感帶著些許清涼,不似前幾日那般僵硬酸痛,此刻,帶著點點酥癢,卻是要命的舒適。

    她眼神微瞇,氤氳著淺淺的流光。

    昨日司雲音差瀧澤給她送來了一盒藥膏,她用完之後,明顯地感覺到手腕處的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好轉,原先受了重挫的骨頭仿若得了新生,瘋狂地生長,估摸著再用幾次,便能完好如初。

    也不知司雲音究竟是從哪搞來這麼好的東西,功效如此顯著,只是她沒問,瀧澤也沒說,想必定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想到這裡,她心中又是一聲感歎,司雲音這小子似乎越來越本事了,也讓她越來越看不透了。

    雖說早就知道他絕非池中之物,但他的能力已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特別是當她從瀧澤那裡得知,那日烈家堡的人被滅得只剩一個殘廢的賀林時,她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為了他果決的手段,更為了他的態度。

    明明是這樣一個強悍霸道的人,為什麼會隱忍不發這麼多年,任由各方勢力如跳樑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卻始終靜如死水,不起波瀾。究竟是因為他的病痛讓他甘願沉寂,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而近幾次,他的頻繁動作,皆是因為她。

    墨藍覺得,不知從何時開始,司雲音對她的態度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那種感覺朦朦朧朧的,很飄忽,但卻讓她清晰地捕捉到了,而她,似乎也並不排斥這樣的轉變,或者說,連她自己的心境,也與初時的不一樣了。

    可對於兩個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做掛名夫妻的人來說,這樣的轉變卻是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忽然覺得心緒有些亂。

    並不是矯揉造作,想要逃避心頭的那點悸動,只是對於感情之事,像她這樣的人很難交付自己,一旦認定便是至死不渝。她與習風亦是在長年患難與共的歲月中才走到了一起,到最後,即便為他而死也不曾後悔過。

    雖然那段記憶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永遠也無法觸碰,但她畢竟是活過兩世的人,前世的種種尚未能完全釋然,又如何能夠坦然面對今世的一切?

    況且,只怕現在司雲音與她一樣,都還不能徹底理清自己的心,只不過是起了一點朦朧的感覺,尚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吧?

    如此,那便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卻聽得一陣沉穩輕巧的腳步聲傳來。

    懶懶地一回頭,看到瀧澤帶了四個身著黑衣,幹練清爽的女子踏進了她的小院,墨藍略一瞇眼,從裝扮以及氣息來看,不難猜出她們的身份。

    瀧澤走近她身前,略一頷首:「王妃。」

    墨藍打了個呵欠,單手支起腦袋,晃著小腿吊著眼角,慢慢悠悠地問道:「有事?」

    瀧澤對於她這副不修邊幅自毀形象的做派早已習慣,那四個黑衣女子眼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訝異,而後又自發掩去,只恭敬地低頭垂眼。

    「王爺派屬下給王妃送來幾個人。」

    瀧澤說完,就見那四個女子上前一步單膝跪下,異口同聲地對著墨藍喚道:「主子。」

    主子?

    墨藍略一勾唇,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看來司雲音真是將她那日的話記在心上了,所以就連送來的暗衛都如此識趣。讓她們喚她「主子」,是想告訴她,這幾個是她的人,而不是他的,所以用起來不必顧慮,是嗎?

    有意思。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稱呼絕對比「王妃」這兩字讓她滿意得多。

    「我一定要收下嗎?」

    收起心頭的興味,墨藍坐起身子,卻是不痛不癢地問了一句。

    那四個女子明顯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拒絕的念頭。

    畢竟,一個王妃擁有屬於自己的暗衛,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況且她們幾個,還是王爺親自挑選了送過來的,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該受寵若驚地收下吧?

    瀧澤卻是絲毫不見意外,只輕然道:「王爺說,她們是去是留,但憑王妃做主。」

    只不過,瀧澤沒有說明的是,若是墨藍不留下她們,她們今生都無法再做暗衛了。王爺會直接廢了她們的武功,驅逐出府。

    當然,這也只是他家王爺而已,若是換了其他的主子,只怕會毫不留情地抹殺,不留無用之人在世。

    畢竟,被自己的主子所棄,是暗衛的恥辱。

    那四個女暗衛顯然是明白這一點,低垂的面上不由地閃過一絲緊張。她們才剛認主,第一面,就被嫌棄了嗎?

    墨藍垂著眼瞼,指尖撫著晶瑩的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她忽然起身,淡粉的衣裙飄散開來,似一朵綻放的桃花。

    「這樣吧,你們先給我辦一件事,能活著回來,我就留下。」墨藍淡淡地開口,嗓音裡帶著說不出的冷厲,「但是,前提是你們四人都得活著,若是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回不來了,其她的也不必來找我了,明白嗎?」

    四人聽她說得如此嚴重,心頭莫名地一動,而後垂首堅定地回道:「屬下明白,請主子吩咐!」

    「很好。」墨藍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臉上迅速地染上濃重的惡趣味,連眼中也泛著狡詐的光芒,「這間院子最西側的藥房裡有個麻袋,我要你們把麻袋裡的東西給我扔到皇后的寢宮去!」

    她這一說,四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繽紛多彩。

    主子給她們派的第一個任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也不知道皇后是怎麼得罪這位主了,那麻袋裡裝的又是什麼東西,為何要扔到皇后的寢宮?不得不說,這個任務確實難度係數足夠大,而且也足夠詭異。

    但身為暗衛,主子的命令大於天,就算讓她們立馬去死,也是義無反顧的。所以,別說是扔個東西去皇后的寢宮,哪怕是讓她們扔到皇上的龍殿,她們也照辦不誤。

    當即四個人爽利地答了一聲「是」,便準備起身往墨藍指定的方向而去。

    墨藍卻擺了擺手攔住她們,語調輕快的開口:「現在不急,等天黑了再去,月黑風高夜色好,殺人越貨正當時,妙啊,真是妙!」

    她撫著下巴笑瞇瞇的,語氣邪惡,眼神狡詐,活像隻狐狸,可偏偏卻是生就了一張溫和無害的面孔,也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那副純良無辜的模樣下暗藏了怎樣一顆奸詐的心。

    瀧澤黑了臉站在一旁,有些無語。

    暗衛不知道那麻袋裡裝的是什麼,他還能不知道嗎?之前他還覺得奇怪,那個殺手用藥過多早就已經失去了藥人的作用了,王妃怎麼一直還留著他?原來,竟然是為了這麼一天。

    想著皇后睡了一覺起來,發現自己面前突然多出那麼個鬼東西,他就為她覺得一陣惡寒。這麼折損的法子,果然只有他們王妃才想得出來。

    墨藍說完這事兒以後,心情大好,讓那四人先退下後,單獨留下了瀧澤。

    「瀧澤,你回去跟司雲音說一聲,除了這四個人,我還想要凌七。」

    有些事情女暗衛處理起來畢竟不是很方便,比如她的生意,還是派男人比較靠譜。而之所以點名要凌七,是因為他們好歹一起打過架,也算是半個熟人了,用起來應該會比較順當。

    「王妃的意思,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留下她們四個了?」瀧澤卻是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有些奇怪地問道,「那您為什麼還派她們去皇后那裡?」

    還非要等她們完成任務後才肯留下她們?看王妃的樣子,似乎是臨時起意,故意想給皇后添堵來著。

    「最近閒得有點發慌,所以找點樂子愉悅身心,這樣才有利於傷勢好轉。」墨藍斜著嘴角,很是有些恬不知恥地美化著自己的惡行,「而且,順便可以看一看,司雲音專程讓你送來的人,到底有多本事。」

    留下那四個女暗衛是必然的,司雲音送來的人,定然不會是無能之輩,這麼點小事,絕對難不住她們。

    她這個人向來有仇必報,對於皇后派殺手來砍她的事,她可是一刻不忘地記著呢。只不過前些日子太忙了,沒空理會,現在得了閒,自然要好好地「回報」一下她才是。皇后畢竟身份特殊,又在那深宮大院裡供著,她總不能也讓人砍上門去,倒不如時不時地給她添點堵,發洩發洩心中的怨氣。

    況且,她敢確定,若是皇后認出了那個殺手,定然不敢聲張,否則皇上查起來,牽扯出的事情可就不是一件兩件了。這個悶虧,她顯然是吃定了。

    想到這裡,墨藍心裡就一陣暗爽,好不痛快!

    瀧澤抽搐著嘴角,不知該說些什麼。

    找樂子找到皇后那去了,真不知道王妃哪來的這麼多鬼點子和奇言怪論。至於討要凌七的事,他還真得去問問王爺。

    「那屬下就先去向王爺稟報一聲,回頭再來向王妃答覆。」

    墨藍歡暢地點點頭,瀧澤離去後,她又躺回了軟榻上,裹著厚厚的毛毯,打算舒舒服服地睡個覺。

    可還沒等她進入夢鄉,瀧澤就帶著凌七和另一個不認識的黑衣暗衛過來了,她只得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點驚訝地問道:「這麼快?」

    本以為司雲音要考慮一陣子,或者跟她談談條件的什麼的,沒想到這麼爽快地就把人給送過來了。

    「王妃。」瀧澤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指了指身邊的兩人,「這是凌七,這是凌九,以後他們就是王妃的人了。」

    話音剛落,凌七和凌九便單膝跪下,恭敬地對著墨藍喚了一聲:「主子。」

    墨藍砸吧砸吧嘴,本來是只想要凌七一個的,沒想到司雲音這小子這麼大方,竟然還多送了她一個,看這樣子,是不留也不行了。

    瀧澤看出她面上的無奈,開口解釋道:「凌七和凌九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感情深厚,配合也是天衣無縫,所以王爺才一併將凌九也送了來。」

    墨藍瞭然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瀧澤微垂了眼瞼,心思卻在快速飛轉。

    不知道為何,瀧澤總覺得王爺送凌九過來的原因頗有些難測,絕不僅僅是因為這二人是多年的搭檔那麼簡單。

    他向王爺稟報凌七的事的時候,王爺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很奇怪,似乎有點不悅又似乎有點哀怨。他本以為王爺那副神情之下必然不會答應這件事的,可最後王爺還是答應了,並且在思慮片刻後,又意味深長地讓他把凌九也一併送來。

    那一刻,他竟然在王爺臉上看到了屬於王妃的表情,那個表情叫做「邪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爺仙人一般的人物,怎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一定是他看錯了,一定是的!

    瀧澤暗暗地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腦後,而後對著墨藍說道:「王妃,人已經帶到,沒別的事的話,屬下就先回去向王爺覆命了。」

    「好。」墨藍瞇著眼睛,如送走老友一般對著瀧澤揮了揮手,「代我問王爺好,順便向他表達一下我誠摯的感謝,有空請他吃飯。」

    她說得客氣無比,可語氣裡實在沒有多少真摯的成分。

    吃飯?

    瀧澤臉色一僵,明顯是想起了上一次,某女請王爺吃飯那段不太美好的經歷。這樣的請客再多幾次,王爺恐怕就受不起了。

    「屬下告退。」

    瀧澤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帶著一身清冷遠去,那冷峻肅殺的氣息,似乎再暖的陽光都無法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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