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祈求；神之裁決 文 / MQ萱萱

    他，又一次地出現了，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又看到了那雙眼睛，如寶石一般的藍色、如海水一樣地清澈，但就在那極致的藍色與清澈之中，竟有著最為莊嚴的、不可侵犯的和我最為恐懼的東西。

    他——海王——波塞冬，又一次出現了，在我的面前。

    而這一次，我看到的，那讓我恐懼的東西，更加地激烈了。它甚至已經達到了即使是以海王的力量都再難掩飾的程度，那已經是在爆發的邊緣了……我知道，我真的已經知道了：對我宣判的時刻，終於來臨！

    第二次近距離的接觸，和第一次一樣，他都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將他的憤怒對我展現，即使我就在他的獨生子特裡同的身邊，也沒有令他稍有顧忌。海王的神器並沒有出現在他的手中，面對我這樣的一個，他根本就不必也不屑於使用那個傳說中的能夠翻江倒海的三叉戟吧。

    他赤手空拳地來了。他還是沒有說話。當我發現他的到來的時候，還沒等我完全看清楚他，他的攻擊就已經到來了。

    海王竟然會選擇與我近距離的打鬥，而且，他不會怕我會污染了他那雙神的手——或許，我該為此感到極大的榮幸吧！

    但是，還沒有等我意淫的思想完全地展開，我透明的臉上就已經挨上了狠狠的一拳。那一拳的力量我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起。我被那力量狠狠地擊倒，我透明的身體砸向海裡，濺起了許多白色的水花……

    『父王！』我嗡嗡作響的耳朵聽到了特裡同的驚聲尖叫。

    『呵呵……』一個人的笑聲繼而傳來。

    那，是我嗎？是我在笑？我不能夠確定。但是，那笑的聲音，的確是我的！我怎麼了？我又不能夠控制自己了！那個無形而且莫明的力量，它又來了！它又一次地操縱了我的身體，在被海王的拳頭擊落在海中之後，它用著我的身體、用著我的聲音，在笑，瘋狂的笑！在那笑聲之中，我分明已經聽見了它的瘋狂、它的不屑、它的倨傲、它的……它的一切罪不可赦的情緒。在它的笑聲中，在那個無形的、莫明的卻又是強大的力量的笑聲中，我在顫抖。僅僅是我的靈魂，在顫抖……

    它的笑聲，或者就是我的笑聲，無疑已經將海王本就在爆發邊緣的怒火引爆了。他再也顧不得他的兒子就在我們中間、他根本就不再去看特裡同臉上焦急而且恐懼的表情了，海王的憤怒已經被引爆，而且，這樣的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我的宣判，已經結束；我的末日，終已來臨！

    但是，雖然我的靈魂仍在顫抖，可我卻沒有感到預期的那種恐懼。也許在最初的時候我曾恐懼，但是在這一刻，那恐懼也真的已經不在了。對於末日，對於我的最後的時刻，我的心中，竟有著幾許期待。

    『來吧，我要的，來吧！結束我的痛苦，結束我的生命，結束我的毫無意義！』我對自己說著，雖然我的靈魂依舊在顫抖，但是，在我的靈魂的最深處，在我的顫抖包裹的最深處，已經是一片極致的平靜。

    它，仍舊在笑。但在此刻，那笑聲已經變得遙遠。我眼前的，海王的已爆發了的憤怒、特裡同的焦急，都已經變得模糊了。我似乎已經陷入了迷離，這，就是我最後的時刻、最後的感覺嗎？

    它仍舊在在笑，瘋狂地、不屑地、倨傲地……我的耳中已經只剩下了它的笑了。其餘的，特裡同的驚聲尖叫以及他對憤怒的其父的苦苦哀求都已經變得遙遠。於是，我也在笑，我也笑了。最初的無聲，直至後來的、與它相似的那一種瘋狂。多少歲月的壓抑、多少積壓的情緒啊，在這樣的一刻終於決堤而出、傾瀉逸散！

    瘋狂。

    是的，瘋狂！

    我怎麼能不瘋狂？

    我又為什麼不可以瘋狂？」

    他問著。

    已經不需要再去形容他此時的聲音、語氣和神情了。一切，都已經在他的問題中得到了表現，都已經在他進而「瘋狂」的笑聲中得到了表現。他的笑聲充斥著了整個只有他和特倫娜共在的、陰暗而且潮濕的空間，他讓它在這樣的一個空間之內迴盪，在昏黑之中、在陰濕之中、在回憶之中、在痛苦之中、在難耐的顫抖之中、在無盡的孤獨之中、在萬世不滅的無望之中、在與生俱存的彷徨之中、在今日今時今刻的重歸瘋狂之……

    ***她任由他這樣地大笑著，她任由著他的瘋狂在整個空間內瀰漫，她任由著他的聲音和他的瘋狂以及他的發洩劇烈地刺激著她的耳膜，她任由著自己感覺著他心中的痛苦，那樣的感覺，相同的，如同親歷！她絕不會去阻止，更不會去打擾他，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去做那樣的事情。她知道，他需要這樣的瘋狂，他需要這樣地大笑，他更需要、他非常地需要這樣的發洩。多少年的、多久的壓抑、積壓啊！歲月的重力，已經將這些壓制到了極點，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爆發，完全地爆發，不留餘地。

    之後，毀滅！

    徹底地，絕不留痕跡。

    她知道，一切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對他的宣判已經結束，他的末日、他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

    「我已經沒有了那些顧忌，雖然我的靈魂依舊在顫抖，但那已絕不是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震顫了。我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我任由自己跟隨著那個控制了我身體的力量，我的心底的笑，與被它控制的笑聲一起，愈演愈烈……

    這無疑是世上最好的催化劑。

    海王仍舊沒有說一句話，哪怕現在的他已經爆發了胸中所有的憤怒、對我的憤怒。不過，雖然他沒有說過一句話，但他已經在用他的行動證明一切。在我的笑聲中，在我和那個操縱著我身體的力量一起瘋狂的笑聲中，海王在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後的第二**擊也終於來了。

    而這一次，我迎來的，已不再僅僅是海王大人的拳頭。

    他不顧一切地推開了還想阻止他的特裡同，狠狠地將他的兒子完全推入了海裡。他的那雙本是澄淨碧藍的眼睛，甚至已經因為怒火的燃燒而呈現出了些許的紅色。

    他用著一種極快的速度向我靠近著，但這樣的速度在近乎瘋狂迷亂的我的眼裡卻好像人類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甚至，他的每一次喘息、每一次眨眼我都能夠清楚地看到。

    我就這樣地倒在海水中，看著他向我靠近。我看著他憤怒，一時間，我竟變態地感到這是一種享受，而當時的我，正在欣賞著……

    我突然發現我又回到我的身體裡了，那曾經佔據了我身體的力量，突然間已消失不見。它不見了，我卻仍在笑，沒有了它的陪伴，我的瘋狂仍舊在繼續……或者，我和它，原本就難分彼此。

    在我仍舊瘋狂的笑聲中，尊貴的海王大人對我的第二**擊終於如期而至了。

    我仍在笑，我已經清楚地看到了他週身散發出的那種光，淡淡的藍、卻如火焰一般地在燒……他的全身，都被淡藍色的『火焰』包裹著，這讓他高大的身軀顯示出那種本該就屬於神的凜然和神秘。看著這個樣子的海王，我仍在笑著，我的瘋狂仍在繼續。他的憤怒如驟雨一般地掉落、全部都被我接收下來。無數的水花，隨著我的身體與他的攻擊的猛烈撞擊而四散激起，之後又重新回到了海的懷抱。我看清了撞擊我身體的是什麼，那是無數的和包裹著他身體的『火焰』有著同樣顏色的光團。他並沒有再對我揮拳，但那些光團就已經按照他的意願從圍繞著他的光芒中發射出來，然後直直地撞擊到我的身體……

    『這就是神的力量麼？』我仍舊在瘋狂地笑著，我的瘋狂仍在繼續。

    『為什麼我的身體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一絲一毫都沒有感覺到？』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一些虛弱，在受到他的又一**擊之後，就連持續我的瘋狂我都開始感覺到吃力。

    『你真的是神麼？你真的是海中最高的神麼？你真的是海王嗎？原來，你根本傷害不到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又無比狂妄地說著。或者，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是狂妄，而是實實在在的。因為，我的心裡，真的在這麼想。原來，我，原本就是如此地『狂妄』……

    『是的，我沒有辦法傷害到你。』終於，當他抓起我的身體，將我舉在半空並且與我在極近的距離內相對著的時候，我聽見了自從我見到他以來他說的第一句話。『但是，我卻能把你送到永遠的地獄。』『地獄？』我聽到我的聲音呵呵地笑著回問。我問著他，呵呵地笑著直視著面前海王的雙眼。我的眼睛和笑聲中都有著顯而易見的不屑。『那是我從沒到過的地方，我倒真想看看那裡是什麼樣子呢！』『如你所願。』在如此近距離內，我終於確定了，在海王本該是碧藍澄淨的眼睛裡面，正有著紅色的光芒在時而顯現。我清楚地聽見那四個字無比清晰地從他緊咬的齒縫中迸射出來，平淡，卻無疑的冰冷徹骨。

    『不——』我的耳畔，再一次地傳來了特裡同的聲音，他在絕望地叫著。

    不？為什麼說不？

    我的大笑，仍在繼續。

    我的瘋狂，會否成為永恆？

    我透明的身體騰空而起，就好似又一次地飛翔，穿過雲端、直入天上……不過，我進入的，卻是『地獄』——海王的意義上的地獄！

    我的瘋狂，我似乎原本就是與生俱來、卻直到最後才得以顯現的狂妄，終於付出了應該付出的代價，我終於得到了海王對我的嚴懲。

    再見了，特裡同，我的、天真幼稚得幾乎愚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