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祈求;矛與盾的共生 文 / MQ萱萱
在彌諾陶洛斯的眼睛裡面,當他對特倫娜說到了諸神的覺醒的時候,特倫娜分外清晰地看到了彌諾陶洛斯眼睛的那種期待與嚮往。
難道,在他的心裡真的沒有對諸神的仇視嗎?這,完全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所有的妖物,它們對於眾位神明都是懷著深刻的仇恨的,就像女妖墨杜莎,她對諸神的仇恨已顯得那麼地刻骨。但是,在彌諾陶洛斯的眼睛裡面,不論是此時,還是在最初見到牛人的一刻,直至今時,特倫娜在他的眼睛裡面都沒有看到與墨杜莎相同甚至相似的東西。
是的,沒有,絕對的沒有。
她看到,在他的眼睛裡面看到的,除了哀傷、壓抑之外,有的,只有轉瞬即逝的掙扎和痛苦,但是,沒有,絕對地沒有,對神的仇恨。他,眼前的這一個,彌諾陶洛斯,他與墨杜莎,與其它所有的妖物、魔鬼都是這麼地不一樣!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
「直至代達羅斯為彌諾斯國王建成了彌諾陶洛斯的那一天,我與原來的彌諾陶洛斯,仍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
眼前的這個存在在怪物身體中的、壽命比人類的歷史還要長久的、曾遊蕩在愛琴海上的透明生命體,他總是能夠一眼就看透特倫娜的心事。起初的時候,特倫娜還會感到深深的驚異,但是現在的她卻絕對不會為此而訝異了——他的存在,甚至比人類的歷史還要長久,雖然據他自己所說,除了如神一般恆久的生命之外他並不擁有其它的任何能力,但是,他能夠看透特倫娜的心事,這已顯示了他的不同尋常,同時,特倫娜對這樣的事實也絕對不會再感到一絲的驚訝。
「其實,如果能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只要盡量地去忽視代達羅斯曾經犯下的罪行去看他的人生,代達羅斯的確也是一位十分傑出的人類。他擅長藝術,他是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建築師、雕刻家……「就在特倫娜等待著他對自己說明的時候,眼前的」彌諾陶洛斯「卻突然地將話鋒一轉,對她說起了代達羅斯的故事。但儘管如此,特倫娜依舊沒有去打斷聽到講述。她知道,他提起代達羅斯來,絕不是在故意地耗費時間,這一定是具有著一定的意義的。
「代達羅斯出生在雅典,他是墨提翁的兒子、厄瑞克透斯的曾孫。他天生擅長藝術,他是建築師、雕刻家。他從事石刻藝術,世界各地都十分欣賞他的藝術品,人們對他創作的石柱欽佩得五體投地,人們說那是具有靈魂的造物。不過,代達羅斯卻是一個愛慕虛榮、嫉妒心極強的人,。這一缺點使得他不惜違法,犯下了大罪,將他驅入苦難的境地:代達羅斯有一個侄子,名叫塔洛斯。塔洛斯跟隨代達羅斯學藝,立志要成為比叔叔更有成就的藝術家。而且,塔洛斯也真的具有比代達羅斯更大的天賦。孩童時代的塔洛斯就已經發明了陶公旋盤;他用蛇的鴿骨作為鋸子,後來,他又依樣造了一把鐵鋸,成為了鋸子的發明者;塔洛斯還發明了圓規,開始時,他把兩根鐵棒連接起來讓其中的一根固定位置、另一根旋轉……塔洛斯無疑是一個善於開動腦筋的人,他還發明了其它的一些工具。塔洛斯的這些成績都是獨立完成的,並沒有受到他的叔父代達羅斯的任何指點和幫助。因此,塔洛斯名聲大噪,獲得了很大的榮譽。代達羅斯擔心他的學生和侄子的名聲在不久以後將會超越他,他抑制不住心中嫉妒的火焰,竟然將塔洛斯從雅典城牆上推了下去,殘忍地殺害了塔洛斯。代達羅斯在埋葬塔洛斯的時候十分害怕,他對人說他埋葬的是一條蛇。但是,代達羅斯還是因謀殺罪受到古希臘雅典最高法院的傳喚和審訊,被判有罪。代達羅斯尋找機會逃出了雅典城,卻在阿提喀迷失了方向,開始了流浪生涯。後來,他到達克里特島的國王彌諾斯那裡,成為了彌諾斯的朋友。彌諾斯並不知道代達羅斯曾經的罪行,仍舊把他當成有名望的藝術家,所以代達羅斯受到了彌諾斯國王及其臣民們極大的尊重。代達羅斯替彌諾斯建造了這座迷宮——彌諾陶洛斯迷宮作為彌諾陶洛斯的住處。至於彌諾陶洛斯,我想就不必我對你介紹了吧?他是波塞冬從海中升起的公牛與彌諾斯的妻子的私生子,是一個與罪孽共生的孽子,因而,他天生就是一個怪物。代達羅斯為了回報彌諾斯對他的恩情,他多番思索,終於設計出這座迷宮。這是一座充滿彎道與岔路的宮殿,進入其中的人會不由自主地走到岔道上去引致在迷宮內迷失方向。彌諾斯將彌諾陶洛斯送入迷宮的最深處,彌諾陶洛斯從此後成為了怪物永久的住所。久居克里特島的代達羅斯雖然在這裡深受國王和民眾的愛戴,但是思鄉之苦卻仍在煎熬著他。同時,他也知道彌諾斯是一個十分霸道的君主,雖然國王彌諾斯現在還把他當成朋友,但是誰又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因此,代達羅斯不想繼續停留在克里特島上。彌諾斯是絕不會任代達羅斯離開的,因此,代達羅斯苦苦思索,最後想到了一個能夠避開國王的崗哨、離開克里特島的妙計:他收集了許多細小的羽毛,並將它們進行了仔細的整理。之後,他用最小最短的羽毛拼湊成長毛,拼湊成的長毛就好像天生就是那個樣子一般。代達羅斯把羽毛用線攔腰捆住,並在下端用蠟封合在一起。他把羽毛微微地彎曲,讓它們形成兩個張開的翅膀的形狀——他為自己製作了這個能夠在天上翱翔的翅膀。代達羅斯有一個兒子叫做伊卡洛斯,他喜歡站在父親的身旁,用小手去幫父親工作。代達羅斯非常疼愛伊卡洛斯,他讓兒子隨意地擺弄著自己的傑作,微笑著看著幼小的伊卡洛斯干了許多無用的活。當這一工作高捷後,代達羅斯親自做了第一次飛上天空的嘗試。他成功了。重新回到地面之後,代達羅斯開始教授兒子如何操縱翅膀,他要帶著伊卡洛斯一起離開彌諾斯的王國,他已經給伊卡洛斯製作了另外一副適合兒子的羽翼。他不斷叮囑著兒子,讓他記住操作羽翼時候的注意事項,雖然擔心幼小的兒子無法操縱好這副翅膀,但如果留伊卡洛斯在克里特島上無疑就是親手將他送進了地獄。代達羅斯一邊叮囑著兒子一邊把羽翼繫在兒子的肩膀上,他的手在微微地發抖。但最後,他還是擁抱著兒子、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吻。父子二人展開翅膀升上了天空。父親代達羅斯飛在前面,像一隻雄鷹一樣帶著他的雛鳥。他不時地回頭看兒子飛行的狀況如何。開始,一切都很順利,伊卡洛斯顯得興高采烈。但是,不久,感覺良好的孩子就開始任性起來,他操縱著羽翼朝高空飛去……災難終於來臨了!高空中,太陽的溫度融化了封蠟,用蠟封在一起的羽毛開始鬆動。伊卡洛斯還沒有發現險情,羽翼就已經完全地散開、從他的肩膀兩邊掉落下去。步行的孩子的雙手徒勞地在空中划動,卻抓不住一絲空氣,最終掉落下來,落入了大海,淹死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只在眨眼間便結束了,代達羅斯甚至都沒有看到愛子死亡的過程。當他又一次回頭看兒子的時候,伊卡洛斯已經不見了。他絕望地大聲呼喊著兒子的名字,最終,在海面上發現了散落的羽毛和兒子幼小的屍體。絕望的代達羅斯抱著兒子失去生命的身體,他意識到這是神對他曾殺死侄子塔洛斯的懲罰。代達羅斯將兒子的屍體掩埋在一座海島上,收留伊卡洛斯屍體的島嶼後來被成為伊卡利亞,那是對伊卡洛斯的紀念。埋葬了兒子後,代達羅斯懷著滿腔的悔恨和悲傷,繼續飛行。他到了西西里島,那是國王科卡羅斯統治的地方。就像受到克里特島的彌諾斯的款待一樣,在西西里島,代達羅斯也受到了最上等的禮遇,他被當作尊貴的客人。代達羅斯在西西里島興修水利。他建造了一個人工湖,又把湖水順著河流一直送到臨近的大海;陡峭的山巒頂上是無法攀登衝擊的險要所在,就連樹木也難以生長。代達羅斯在那裡建造了一座堅固的城池、修築了一條小巧的小道盤旋而上,直到山頂。這樣的城堡只要三四個人就足以守護,固若金湯。科卡羅斯把這座城池用於珍藏珠寶;代達羅斯在西西里島的第三件功績是在地面上挖了一座深洞。深洞巧妙地接取地下的熱氣,讓人們即使住在一座潮濕的巖洞裡也能感覺舒適如春。此外,代達羅斯還擴建了厄裡山斯山上的維納斯神廟,給女神祭獻了一直金質的蜂房。經過代達羅斯的精心雕刻,那只蜂房幾乎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彌諾斯聽說了代達羅斯逃到了西西里島,非常生氣,決心派出強大的不對將代達羅斯重新搶回來。彌諾斯武裝了一支艦隊,從克里特島一直駛往西西里島。上島後,彌諾斯讓部隊駐紮下來,之後派出使者前往王城求見國王科卡羅斯,要求科卡羅斯將代達羅斯交出。科卡羅斯對彌諾斯的霸道十分憤怒,他裝作答應了克里特人的要求,並邀請彌諾斯國王會面商談。彌諾斯進入王城,受到科卡羅斯的盛情款待。經過長途跋涉,彌諾斯很想洗個熱水澡用以消除疲倦。當他坐在浴缸裡時,科卡羅斯讓人不斷加大火力讓水升溫,知道彌諾斯在浴缸裡窒息而死……代達羅斯成了科卡羅斯國王的座上客。他在西西里島培養了許多有名的藝術家,成了西西里島土著文化的奠基人。可是,由於兒子伊卡洛斯慘死於海中,儘管代達羅斯在避難的國度裡因功高蓋世而受到無比的敬重,但是內心卻一直鬱悶不堪。晚年時的代達羅斯更加地心情抑鬱,他的身邊再無子嗣。最終,代達羅斯客死他鄉,屍體也永遠地埋葬在了西西里島。」
「直至彌諾斯、甚至直至代達羅斯離開人世,你與原來的彌諾陶洛斯仍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終於,特倫娜還是從眼前的「彌諾陶洛斯」的講述中聽出了其中的關鍵。就像此前她所想的那樣,眼前的「彌諾陶洛斯」的敘述,雖然冗長、語句不夠簡練,但是其中的每一個故事,準確地說是他對特倫娜講述的每一個回憶的往事,都絕不是與現實無關的贅述。無論是從時間、空間,或者其餘的方面,「彌諾陶洛斯」的述說總是在對特倫娜證明著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存在的恆久,以及……
「那麼,你又是怎麼會成為現在的『彌諾陶洛斯『的呢?」特倫娜終於問出了這個她現在最為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