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與神匹敵的力量 文 / MQ萱萱
阿爾諾說出了特倫娜的名字。他明白，要喚醒格納森的意識，特倫娜這三個字無疑是最有力的。
事情果然沒有令阿爾諾感到失望。也許是血魔暫且還沒能完全地控制住格納森，在「特倫娜」三個字傳入格納森的耳中時，他的身體很明顯的震動了一下，表現出他心底的振顫。
「格納森，特倫娜還在等著你，你不能就這樣離開！」阿爾諾看到了希望，繼續說道。身體內的力量繼續無聲無息地滋長著，剛才還是虛弱頹廢的阿爾諾這時已經能夠站直了身體，雙眼緊緊盯著格納森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格納森的意識被自己喚醒的時刻。阿爾諾不明白，以血魔這樣強大的力量，他為什麼還非得找到一個所謂的「宿體」，而且這個他新選擇的「宿體」又是他的一個生命不過二百年的「晚輩」。但是，即使有著這樣多的「不明瞭」，阿爾諾也能清楚地感到血魔意志的堅定——他是一定要將這個新的「宿體」帶走的，沒有任何抗拒的機會。可是即使是這樣的無望，阿爾諾還是要去爭取一下，阿爾諾明白格納森的心意——他與其他生活在黑暗世界的血族不同，格納森是嚮往光明的。他的心也是善良的，即使他總是喜歡表現得那樣的冷酷……
在阿爾諾的注視中，格納森的臉上現出一抹冷酷而且帶著不屑的笑容——那是血魔的笑容。這笑容的出現使得阿爾諾的心為之一沉，但是隨即阿爾諾竟又看到了希望——奇跡般地，血魔的影子從格納森的身體內脫離開去，像附身在格勞科斯身體上的時候一樣游弋在格納森身體的背後，顯現著清晰的血影。弗格瑟重又恢復了自己的模樣，雖然還是紅髮紅眼，但是那道令人心驚的疤痕卻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格納森！」阿爾諾滿懷驚喜地叫著格納森的名字，激動地向他跨進了幾步，但是很快他的接近就被格納森抬起手來制止了。
阿爾諾滿面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朋友。他不明白為什麼格納森的眼睛裡會有這麼複雜的東西，他能理解到的僅僅只有矛盾，但僅僅這種矛盾就足以令阿爾諾不知所謂了。
「格納森！」阿爾諾再次叫著，臉上寫滿了疑惑。
可是格納森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像是在逃避著阿爾諾充滿關切的目光。
「大人，屬下格勞科斯恭迎您的到來！」被大家忽略了一段時間的格勞科斯的聲音很突兀地傳入了眾人的耳中。血魔的魔影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彷彿早就已經知道了一樣；格納森仍舊低著頭陷在自己的思想當中；只有阿爾諾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奇怪地看著格勞科斯莫名其妙地單膝跪在地上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頭壓得低低的一副謙恭的樣子。此時格勞科斯的身形已經穩定下來，不再不時的顯現出透明的狀態了。阿爾諾順著格勞科斯朝拜的方向向自己的身後看去——還是那堵厚實的牆，沒有什麼異常啊！可格勞科斯分明跪在那裡迎接他的上司，難道格勞科斯的身體已經差到影響到了他的神智？——現在阿爾諾只能給自己這樣的解釋了！
「你就不覺得你身體恢復的快得太奇怪了麼？」血魔的影子突然對著阿爾諾發問，使得阿爾諾好像不明白一樣怔在那裡。「你低頭看看你自己也許你就明白了！」血魔繼續說著。
血魔的話把阿爾諾的目光引領到自己的身上。當阿爾諾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的時候，他才驚奇地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體上面竟然纏上了一團薄霧一樣的藍色氣體。「……？」阿爾諾張大了嘴，滿懷著疑問的看著血魔的影子。
「還不明白？」血魔冷冷地笑了聲，「好，既然波塞冬還沒給你答案那就由我來給你解釋。就像我選擇了格納森作為我新的宿體一樣，波塞冬選擇了你。可是，呵呵，波塞冬畢竟是正直的神啊，他不會把你叫作宿體的，他會把你稱作自己的『神聖行使者』，多好聽的稱謂啊！」血魔的聲音始終是冰冷而且平緩的，但在說到「正直」這個詞的時候還是刻意的加深了一下語氣，分明是帶著不屑與嘲諷。
「宿體！」……「神聖行使者」……阿爾諾的腦子一下子陷入了混亂，這兩個看似截然不同卻又似乎有著相同意義的詞不斷地在阿爾諾的腦中互相追逐、飛速旋轉、相互碰撞著……
「血魔！久違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阿爾諾的身後響起，為週遭血魔帶來的血腥而冰冷的空氣中帶入了一絲海一般的清涼。「她還沒有出現吧？否則你也用不著非得找格納森當你的宿體。」隨著這句話的結束，一道巨大的藍光出現在阿爾諾的身後。緊接著出現的，是海王巨大的三叉戟和一個高大魁梧的、身披金甲的身影——海王波塞冬。只是，他的面目依舊模糊，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樣子。
「呵呵，波塞冬，你終於肯出來了！我還以為你連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呢。」血魔揚聲說道。他並沒有回答海王的問題，而是在那裡叫囂著。那些冷靜和平緩都從他的語氣裡面消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很顯然，他對海王有著很深的怨恨。
「海王大人！」格勞科斯的聲音再次傳來，很顯然地帶著幾分顫抖。或許，他是在為自己的過錯而擔驚受怕。亦或許，那是激動吧！
「格勞科斯，你不用自責！那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血魔的力量是你不能抵擋的，你唯一需要作的是消除你心裡的**。當覺醒的時刻到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幫助你！」海王大度地原諒了曾經犯下滔天大罪的格勞科斯。他揚起了手臂，匍匐在地上的格勞科斯的身體隨之離開了地面，消失在空氣中。在格勞科斯消失的前一刻，他的臉上儘是喜悅和釋然。
在處理了格勞科斯的事後，海王才重新面對著血魔。他的面孔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淡藍色的及肩卷髮、湛藍有神的雙眼、白皙的皮膚，可他的臉上竟長滿了絡腮鬍子，完全一副中年人的模樣，跟傳說中在眾神中也稱得上英俊的海王一點兒都沒辦法聯繫到一起。在他臉上，一點兒都找不到被血魔無禮的話所激發的怒氣，反而仍是一片祥和平靜。「雖然我現在只能發揮自己一半的能力，但是我還是有信心戰勝你的，血魔！可是這麼久沒見，我還不想一見面就和你動手。我只想問你，你覺得自己這麼做值得麼？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沒為自己的一廂情願換來的結果悔過嗎？」
「哼！呵呵……」血魔冷哼一聲，隨即大笑起來，那種悲涼的感覺重新回到了他的聲音裡。
這時的阿爾諾已經回過神來。他靜靜地聽著海王和血魔之間的對話——他們的話阿爾諾一點兒都聽不懂，好像那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但是阿爾諾卻能感覺到那件事對於血魔來說也許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傷，無法自愈的傷痛。
血魔悲涼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像是為了與海王的行為配合一樣，血魔的影像竟然也變得清晰起來。阿爾諾終於看到了血魔的臉——那是一張異常英俊的臉，非常英俊的臉。他的眼睛，黝黑中泛出淡淡的紅色，過肩的紅色長髮肆意地在空氣中舞動著，顯得張揚卻又異常的絢麗。他的臉色是蒼白的，但那蒼白卻難以掩蓋他那充滿個性的英俊。唯一與他的英俊不匹配的，是那道深深的疤痕，恐怖的從他右邊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他左邊的耳垂下。他的眼睛裡滿是冰冷，但是這冰冷也沒有掩飾住那裡面雖是隱藏著卻又格外明顯的傷痛。他正一步一步地向著海王走近，腳步已經堅實地落在了地上，步伐是如此的清晰有力。「一廂情願？值得？」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彷彿每個字都砸在了地上，使地面都在微微地顫抖。「在你們的眼裡，什麼才是值得？永恆的生命？我有了，也不稀罕！那麼還有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現在我正擁有著，但我也不會把它放在眼裡。我唯一想要的，卻被你們剝奪了！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從你們手中把它奪回來。」
奪回來——這三個狠狠砸在了阿爾諾的心裡。雖然他並不明白血魔究竟指的是什麼，但是阿爾諾的心還是在不由自主的顫動著。
「有些人失去了就永遠都不會回來！」海王回答著，聲音平靜而且空洞，「更何況，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擁有過她！」
海王的話雖然聽起來不帶有一絲的不良情緒，但是分明像是一根毒針狠狠地扎進了血魔的心中。血魔發怒了！他眼中隱藏的血色頃刻之間衝了出來，掩蓋了那漆黑的本色。他的紅髮在空氣中肆虐著，宣揚著他心中的怒火。血魔的胸口，出現了一團如火一般的紅色，帶著妖魔的力量向著海王撲了過來。
波塞冬默歎了口氣。在他身體的周圍，炫目的藍光頃刻之間盛大起來，飛速旋轉著包裹住阿爾諾和海王的身體擋住了魔力的侵襲。其餘幾縷遊走的藍光相互纏繞著延伸到血魔身體的周圍，企圖將他的身體捆綁起來。
可是，畢竟血魔也是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的，他當然不會任由著自己被制約了行動。血魔身體周圍同樣出現了保護主人的屏障，只不過它顯現的形態是近乎靜態的、血色的、霧狀的、如無實質一般的。向血魔捆綁過來的光繩被這血色的屏障成功地阻擋下來，沒有辦法向血魔的身體更靠近一步。而血魔攻向海王的魔力，也沒有辦法突破海王的屏障……四股力量就這樣僵持著，一時間也難有個結果。不過，血魔似乎不甘心只有這個結果，他仍在不斷地加大著自己的力量，想要佔到上風。紅色的光一波接一波地在他身體周圍出現，場面顯得分外的妖異。
「血魔！」海王波塞冬也不得不增強了自己的能量，他一面抵擋並且進攻著一面平靜地對血魔說著，「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你難道還沒有明白為什麼當年宙斯既然放過了你，卻還要在你臉上留下一道永遠都沒有辦法癒合的傷口嗎？你被宙斯囚禁在異次元，他為什麼沒有殺掉你，還要給你回來的機會？……這些，你都沒有想過？」一連串的問題，都是來自他們的那個世界、他們的那個時代，外人是無法明白的。作為旁觀者，他們能看到的只有海王的平和——他在試圖勸說血魔和血魔再明顯不過的惱羞成怒。
可是，即使血魔怎樣地憤怒，他的力量在波塞冬的面前都無法佔到上風。波塞冬一半的力量還是他無法戰勝的，即使海王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此時，血魔正瞪著通紅的雙眼看著波塞冬。那眼睛裡面，滿是憤怒的火焰。
「你一直都以為我們鄙視的是你的身份，可是我現在要再次告訴你——你的身份對我們來說根本不重要。如果神作惡的話，我們一樣是不會放過的。這些話想必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是你從未相信過！血魔，你的痛苦就是來自你的心，不是任何人強加給你的！」
「呵呵，呵呵呵……」血魔的口中再次爆發出悲慘刺耳的笑聲，「呵呵呵……」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這笑就夠了——他還是沒有驅除自己的心魔，海王的話完全地說對了，但也同樣地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一片更大的紅光自血魔的胸口湧出，血魔似乎拼盡了自己的全力——他一定要戰勝眼前的海王，眼前這自己憎恨的神！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神。
紅光帶著濃重的腥氣突破了海王體外的屏障，裡面的阿爾諾嗅到了紅光裡面血腥的氣息，胃內不斷的翻滾起來。
海王似乎也沒有料到血魔的力量能夠擊破自己的屏障，情急之下，他手中三叉戟的頂端再次發出了三道金色的光。神聖的力量頃刻之間抑制了血腥的瀰漫……
血魔的力量再也無法維持方才獲得的短暫平衡，暗紅的血色完全地消失不見了，無論那噴湧而出的血霧還是那充斥著血腥氣息的紅光。血魔敗了！不過，在他的眼裡根本無法找到戰敗者的屈服。他的眼中還是寫滿了憎恨，無休無止的憎恨。
波塞冬沒有想要去傷害他，適時地收回了三叉戟的攻擊。「這不是你全部的力量，你的力量同樣沒有完全復甦。是因為她還沒有覺醒的關係？」
「跟你沒關係！」血魔恨恨的答道。他挺直了身體，重又退回到格納森的身後，冰冷的感覺更加濃厚了。「你跟我走？」他問道，眼睛卻沒有看向格納森。
「格納森！」阿爾諾深怕格納森真的做出那樣的決定，叫道。可是格納森卻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只是用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眼光複雜地深深看了阿爾諾一眼。然後，格納森毅然決然地轉身。
血魔和格納森的身影同時消失了，碩大的大廳內，只剩下了阿爾諾和沉默的海王。
阿爾諾回身看向海王，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海王竟然變成了一個神采奕奕的英俊青年，他身上的金甲和手中的三叉戟竟然也消失了。
看著滿面疑惑的阿爾諾，海王微微一笑。「你可以放心，格納森不會有危險的，血魔帶他走不過是真的需要一個宿體而已不會傷害他。他比血魔幸運，他有真心愛他的人，還有一個你這樣關心他的朋友。不過，或許以後你們見面的時候就會是敵人了，雖然你們彼此都不想那樣做。」
「神聖行使者」——這個詞再次在阿爾諾的心中閃現，使他的面容為之一黯。
波塞冬深深的看了阿爾諾一眼，眼神中摻進了幾許愧疚。「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不公平，但是這就是你們的命運！」海王歎道，「所有的生命，包括神，誰都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命運！！又是命運！為什麼當海王和血魔提到這兩個詞的時候都會
顯得這樣的無奈？他們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為什麼卻甘於被命運操縱……阿爾諾凝視著眼前的海王，滿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