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塞壬之歌◇2 文 / MQ萱萱
「我發覺到船上的異常，便決定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當我去開門的時候，我發現我出不去，門似乎被什麼人從外面鎖上了，我從裡面無法打開。然後……」阿爾諾說到這裡，似乎哆嗦了一下，臉色又變得蒼白，他沉默了下來，似乎在回憶著那段恐怖的經歷。
面對著阿爾諾突然的沉默，瑞司警長再遞給他一支香煙，「再吸支煙，你不用這麼緊張，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瑞斯看出了阿爾諾的緊張，安慰道。
可是，阿爾諾仍然蒼白著臉，搖了搖頭。「瑞斯警長，您畢竟沒有那樣的經歷，如果你親耳聽到了那個聲音，您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鎮定了。」
「什麼樣的聲音？」瑞斯警長問著，看來那一定是中恐怖的聲音，能使這個看上去並不怯懦的年輕人這副模樣。
「是一種低沉的吼聲，不僅讓人覺得恐懼，更重要的是，它有一種吸引人的力量。如果不是我有非同常人的能力能夠勉強抵抗它和我的門已經被鎖死了的話，我一定已經被那聲音吸引出去。」
「你是說，那聲音有魔力？」瑞斯警長問。
阿爾諾點點頭。
「那又是誰鎖上你的房門呢？」瑞斯警長再問，這次阿爾諾卻搖了搖頭。
「我無法解釋我房門被鎖的原因，但是我想，以當時船上人的狀況，不會是他們做的。」阿爾諾思考著。那個鎖上他房門的人會是誰呢？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麼做，總之，他救了阿爾諾一命。
「其他人呢？」瑞斯警長的話引導著阿爾諾繼續回憶著。
阿爾諾皺著眉，深深吸著煙，「他們……我聽見他們的開門聲，雖然我無法看見，但是，我知道，有許多人都被那低沉又富有魔力的聲音吸引了出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被那聲音操控了。我感覺到了那聲音的恐怖，他們一旦被那聲音吸引，也許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死亡。」
「所以，你就拚命地擊打著門並且大叫著，想要阻止他們？」瑞斯警長接過了阿爾諾的話。
「您怎麼會知道？」阿爾諾有些不解地看著瑞斯。
「你在昏迷時曾經做過敲擊的動作，並且我也聽到了你的喊叫聲，你曾經大喊著不要他們出去。」
「是的，我企圖阻止他們被那聲音吸引，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阿爾諾歎了口氣，「他們還是出去了，船艙裡又恢復成死一般的寂靜。但是，我卻依稀聽見了由甲板上傳來的慘叫聲，我知道，他們一定遇到了危險，也許他們見到了那叫聲的主人，它一定是個可怕的怪物，我不知道它是否就是最近傳說中的海妖，但是我相信它必定不是善類，那些人凶多吉少了。」
瑞斯警長聽著阿爾諾的講述，也皺緊了眉頭，他越來越相信這個年輕人所講的話，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神經有些問題的話，現在，看著阿爾諾劫後逃生所遺留下的惶恐，想著那甲板上死狀恐怖、死因不明的四十一個人，瑞斯不得不相信了，即使他曾經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即使他曾經一度否定那個海妖的傳說。
「然後呢？」瑞斯問。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的時間，連甲板上也恢復了平靜。」
「一切就這麼結束了，那些人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全部死亡？」瑞斯問。
「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死去了！」阿爾諾歎息了一聲，「但是一切還沒有結束，因為，我聽見那聲音似乎進入了船艙，好像是為了看一看艙內還有沒有活著的人，或者說，它感覺到我的存在。」阿爾諾漂亮的藍眼睛中閃現出深深的恐懼，很深很深。「我聽著那聲音一點一點地向我的門前接近，我感到它似乎真的發現了我，我緊緊握著我胸前的護身符，縮在牆角，我暗自祈禱著，我希望神能夠聽到我的祈禱。但是……那聲音還是來到了我的門前，我甚至聽見了它粗重的呼吸聲，它是有呼吸的，直到那時我才確定，那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
「那時我已經知道，」阿爾諾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在劫難逃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跟它拚一拚，雖然我知道我的力量也許無法與它抗衡，但是我還是要拼這一次的。我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悄悄挪回門邊，我等待著，在那怪物進來的那一刻，在它殺死我之前，盡我所有的力量給它一擊。」
「你看到它了嗎？」瑞斯已經完全被阿爾諾的回憶所吸引，神情緊張地追問著。
阿爾諾搖了搖頭，回答了他。「在我全神貫注地準備迎接那怪物的時候，我似乎聽到了美妙的歌聲，若有若無的，似乎就在我的耳邊，很清晰也很幽怨，那只是一種美妙的曲調沒有歌詞，就像是一個憂鬱的少女在哼唱，那聲音又似乎很遙遠，因為它是那麼遙不可及。」阿爾諾出神的回憶著，眼中透露出點點溫柔。
「是常聽到的曲調麼？」瑞斯問。
「不，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曲子！不過，那曲調卻真的很美、很美！」阿爾諾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他似乎還在為那個曲子或者說是那個聲音陶醉著。
「接下來呢？」瑞斯有些急不可待地追問。
「那歌聲似乎也有些魔力，但那魔力卻是與那吼叫聲的恰恰相反。以至於我完全放鬆下來，忘記了迎擊怪物的恐懼。同樣，我艙門外的那個怪物似乎也被那歌聲所影響，竟然從我的門前離開，走遠了。」
「你是說，那神奇的歌聲救了你？」瑞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也許，是她救了我。」阿爾諾依舊微笑著。
「之後呢？」瑞斯再次追問，這一次次的追問已經使得瑞斯警長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阿爾諾搖了搖頭，露出了帶著點尷尬的笑容，「在那怪物離開之後，我也在那歌聲中睡著了，也許是那歌聲將我催眠了吧！然後，當我再次醒來，就已經在這個病房裡，現在一直在接受您的盤問。」
「只是這樣？」瑞斯有些失望地看著阿爾諾。
阿爾諾點點頭。
瑞斯警長歎了口氣，「你給我的答案，只是在迷霧中又加深了一層迷霧，你只是讓我相信了海上有無法解釋的事情在發生，我們還是沒有辦法解釋那四十一個人的離奇死亡！」
「可是其餘的三十七人的死因，你們應該已經有了答案了吧？」阿爾諾顯然是關心其他死者的命運的，那些人的死是人為的，總可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吧。
「是的，那案子已經結了。兇手就是船運公司的老闆弗蘭克，是他在飲用水中釋放了一種叫做卡溫的毒藥，以至於那三十七人在睡眠中死亡。其他的人，包括你在內的四十二個人，由於種種原因中毒較輕或沒有中毒。另外，弗蘭克還在船的底部做了手腳，想讓奧裡號在海中沉沒，那樣，就沒有人能夠知道奧裡號失事的真正原因了。可惜，他的計劃沒有完成，奧裡號竟然神奇的歸港了。而且，蘭克船運公司的安全組長喬治是弗蘭克罪行的有力證人，他親眼看到了弗蘭克對奧裡號做的一切。」
「他想殺掉船上的所有人？為什麼？」阿爾諾震驚又憤怒地問道。
「我們已經抓到了他，據他供認，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奧裡號上的一億英鎊的保險金。」瑞斯沉聲回答。
「……為了錢，他殺掉了三十七個人……」阿爾諾喃喃自語。
瑞斯警長看向窗外已經有些泛白的天空，同樣喃喃地說道：「人性的貪婪遠比惡魔更加恐怖！」
***兩日後——法庭上，弗蘭克供認了他的一切罪行，等待他的將是終生監禁，他應該為那死在他的貪慾下的三十七個人付出代價。
黃昏的海岸上，瑞斯警長獨自送別他近來結交的一位將要遠行的朋友。「我們還能再見麼？」瑞斯警長問著。
「如果我活著，我們就能再見！」阿爾諾微笑地回答，海風溫柔地吹拂著他金黃色的卷髮。阿爾諾的笑容是那般的溫柔，猶如橘紅色的夕陽。
「希望你能夠為我們揭開這個迷團！」瑞斯伸出手，「阿爾諾，我在這裡等待著你的好消息！」
阿爾諾也伸出手，牢牢地與瑞斯的手交握著，「我會盡我的一切能力的，再見！」
海風送走了阿爾諾乘坐的客船，瑞斯仍站在岸邊，遙望著，眼中現出堅定，「阿爾諾，一路平安！」他喃喃地為這個勇敢的年輕人祝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