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廢墟（四） 文 / 旅人1
事實上阿奇博爾德的表現出乎梵的意料，一手貴族劍法使得爐火純青，非一般戰士可以比擬，應是經過名師指導後自己苦練的結果。而且阿奇博爾德肯定也有一定的實戰經驗，遇襲後冷靜沉穩，劍勢完全展開並不生澀。
梵放眼看去之際，視網膜中只有一練寒光宛若銀蛇飛舞，詭變幻化，圓潤緩轉，將阿奇博爾德週身上下完全遮蔽，密集的蝠影上下撲騰也只能徒勞掛在劍光之上。
若仔細看，阿奇博爾德的動作其實簡單，幾乎就只有右手在身側左右移動，畫出一條條弧線，時不時抖上一次腕，使得劍尖乍出一朵朵炫目梨花，將一隻或數只蝙蝠給刺穿，飛濺出道道血箭。
而他的左手則擺在腰間，大概每隔十到二十秒間才會以食中兩指撥動幾下琴弦，奏出尖銳地音調，每一次都能讓四周的生靈感到身子一沉動作瞬間變慢。作為同伴的梵也沒逃過這種無差別影響。
儘管效果比較輕微，但梵仍然感到些微不爽，向後退了一步，揚手飛出數顆電球將來襲的『吸血蝙蝠』電翻，也就在這刻他耳中忽然傳來了令人發毛的嘶嘶聲。轉身看去就見通道盡頭無數毒蛇如潮水般飛速湧來。
那恐怖的景象讓梵忍不住在背部起了層雞皮疙瘩，急忙念起咒語伸指在通道四面一劃，升起一排排火lang向前移去，火與蛇的海洋當即混融在一起。
「嘶、嘶…」火海烤群蛇的影像可不好看，尤其是那些蛇痛苦翻滾相互撕咬的至死瘋狂更是讓人不忍直視。
因為光亮退卻的蝠群中脫身的阿奇博爾德僅是看了眼就別過頭去，偷偷瞄了眼冷視無語的梵，道：「大師…」
「看來先進去的人已捅開了馬蜂窩…我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熾熱地熱度迅速降低，火焰慢慢熄滅，述向看去只見熱騰騰蛇屍將唯一深入內裡的通道堵了個水洩不通。見此梵考慮半響從金書中抽出幾張卷軸扔給阿奇博爾德，「見到情況不對就跑吧，看現在這規模，我也沒把握能保護好自己。」說完，雙手快速捏動魔印，招來一隻陰影巨爪花了幾分鐘從蛇屍堆中掏挖出一條通道。
隨後在梵放開限制的魔法轟炸下，兩人衝破數量眾多的生物攔截，接連穿過長達數百米的斜向直下的通道，來到了一處深淵前。
「沒路了？還是我們走錯了？」
看著出現在通道盡頭，前不見路下不著底的地殼裂縫，阿奇博爾德發出疑問，隨後馬上反應過來，「難不成是要跳下去？」
「笨，你沒看前面有斷了一半的橋麼？」
昏暗視覺的好處就是在黑暗中也能模糊視物，梵點了點前方十米處一條斷了大半的石橋，轉頭看著潮湧而來的各種凶暴生物，「還是說你喜歡待在這裡陪它們？」
阿奇博爾德顯然是不願意，急著連連搖頭。哈哈一笑梵加上『群體跳躍術』，招呼一聲便全力一躍，向黑暗的前方落去。
十米距離在跳躍術的作用下不是問題，困難的是在中途竟然遭到了阻擊，而且敵人數量可不少。
到達弧線最高點下落的梵一眼看到從頭頂的石壁上就像早等待他倆一般突然落下數十張兩米長寬的白色蛛網，向他們網來。粘濁的液體在蛛絲上流溢，散發著淡淡的酸臭。順網上看，只見一隻隻烏黑色磨盤大的蜘蛛團聚成群，其中近半的屁股上都掛了一個繭，其內包裹著一個個生不如死，眼露哀求解脫的痛苦之人。
靠，是『**巖蛛』，早知道不節約了！
在肚裡暗自後悔浪費了魔力和卷軸，梵放棄釋放可能會誤傷到阿奇博爾德的範圍火焰魔法，帶著阿奇博爾德直接傳送到橋面上，隨之發力狂奔。
「撲哧、撲哧…」
蛛網拖著一條條兩指粗的尾巴抓在空處，像是吞嚥一般一張一合回收，再次飛速向下網來，追著梵兩人在橋上起起落落，展現出恐怖的黏著力。每一次從橋面上回收，都能扯出網形碎痕，佷輕易就將橋面破壞到面目全非。
若非梵見到實在躲不過，連續在橋面釋放了一串『烈焰爆』，逼得『**巖蛛』不得不放棄攻擊，或許僅剩的半座橋也難逃支離破碎倒塌的厄運。
「呼、呼…好、好險，這、這些幽暗地域的巖蛛也太可怕了…梵大、大師，你說是不？」穿過石橋撲進一個洞口，見梵停下的阿奇博爾德牛喘著後怕道。不過梵沒有回答他，而是眼神迷離看著前方。
在兩人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巖洞，平面有三個足球場般大小，高則在七、八十米左右。巖洞是否密封不得而知，但是在巖壁上爬滿了紫黑色籐。籐上則長滿了一朵朵指頭大的小花，正一閃一閃放射著微弱的星光。一眼望去彷彿進入了一片美麗的夢幻星海，令人心馳神往。
在這片驚心動魄的海洋包裹正中則是一個廢墟，到處散落著碎石以及一大灘一大灘的紫黑色血跡。從破敗的建築物中隱約間可以看出是一個遠古宮殿群，而其樣式正是梵所熟悉的。
「怎麼又是黃金時代的建築！」
「咦，你認識？黃金時代…是什麼時候？」
「梵大師，你可問對人，旁人或許不知道黃金時代，可我阿奇…」
「廢話少說！」對於阿奇博爾德的時不時喜歡東拉西扯的惡習，梵是深惡痛絕，直接將臉一板呵斥道。
「呃…我這不就…別、別，我就說、我就說。黃金時代就是歐尼爾皇朝統治結束之前那個時代。在那時候的大陸各族生活在一片祥和中，沒有矛盾沒有爭持，非常幸福，所以在吟遊詩人的私下交換情報中，便取了歐尼爾這個結束皇朝的神語意將之稱作黃金時代…」
說到此阿奇博爾德指了指廢墟中東倒西歪卻似乎個個都保持完好的雕像，繼續道：「在那時代，崇拜神、信仰神是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有關神的所有物品都必須做到完美…恩，不過在歐尼爾皇朝後期這情況似乎有點改變，嘿嘿，據說歐尼爾皇朝也佷有可能是因此才突然消失的…」
眼中精芒一閃，梵道：「是麼？」
「不知道，這只是詩人職業中一個天才前輩從某首失傳的歌中推斷出來的，我不能肯定。」
雖然阿奇博爾德嘴上是如此說，可梵從其眼神中卻看出對方心底是深信不疑的。微微一笑，梵難得的拍了拍對方肩膀，一個敢於質疑神之公正的人，在這大陸上絕對是一個異類。
而這種人通常會是一個佷值得依賴的同伴，因為只有脫離了思想枷鎖，才有可能從神定下的法則束縛中另闢蹊徑快速進步，從而成為一個有自己思想的真正強者。對此梵深有體會，而且一直在這麼做。
若能獲得對方信任，那麼一個可以交付要事的幫手就產生了。
「阿奇，看來我得換一種態度對你了。」
「梵、梵大師…」梵對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稱呼讓阿奇博爾德眼中一亮，語聲登時變得有些激動。
「不用叫我大師，其實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呵呵，你就叫我梵好了，哈哈，走！讓我們看看這廢墟中到底隱藏了什麼。」
梵將金書取在手，分別給自己和阿奇博爾德加上『星光斗篷』和『法術無效結界』，一馬當先順著腳下延綿到唯一保存完好的中心宮殿的石板路向前走去。跟在他身後的阿奇博爾德則有些興奮，右手不安分的撥動琴弦，奏響了讓人熱血沸騰的『破陣曲』。
受其影響兩人情緒開始異常振奮，身體素質稍許提高，五感則加強了不少，一下就聽到了附近蟲蟻爬行之聲以及奇怪的磨石聲。
這引起了梵兩人的注意，因為最近的磨石聲似乎就在身邊。可未及轉頭去看，梵就聽到身後阿奇博爾德像是倒吸了口氣，而頭頂則傳來了厚沉的風壓聲。
當機立斷梵以『任意門』向後退去三米，就見剛剛身側的那位矮人神袛雕像，一錘將他剛站立的石板轟成糜粉，而阿奇博爾德則發出沉喝，一劍戳在對方肩部劍刃崩開。雕像表面連條白痕都沒留下，僅是彈出了點點火星。
好硬！好多！
感歎同時發現廢墟中所有雕像似乎都開始了動作，以比普通人還不如的速度緩緩逼來，沉重的腳步讓整個地面開始了高頻率的顫抖。梵眼神一凝招呼阿奇博爾德一起退後，迅速完成『化石為泥』，揮手間將追來的矮人神像化為再無威脅的爛泥。
接著他伸手抹過阿奇博爾德那把裝飾多過殺戮用途的貴族劍，令其魔化成一柄具有火焰、破甲和重擊三效的魔劍，道：「邊打邊逃，如此之多我們就算能擺平最後也沒有了力氣，你也不想免費替別人賣苦力吧。」
「聽大師你的…」輕輕一揮手中燃燒著的長劍將一支標來的石槍直接劈成碎渣，阿奇博爾德立時對梵的法術之快，威力之強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在暗自給梵打上強者的標籤上再加上一個醒目標記，點頭道。
「都說別叫大師了。」
梵露齒微笑，伸手向側向示意，隨之身子猛然加速衝去。根本沒有顧忌，貓腰從雕像跨下穿過。身後一柄石矛狠狠鑽透地面，**了半米深。緊跟著的阿奇博爾德則在矛前一頓一折，從雕像身邊奔過，長劍凌厲橫斬切斷雕像腳裸，令其轉身邁步之際失去平衡轟然倒地。
掙扎著爬起卻又飛快摔跌，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就在地面砸出了數個深坑，也佷快讓其卡在其中，笨拙著再也起不來。
不過這情況，梵兩人都沒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如何躲避雕像群的圍攻。只見兩人在建築中或隱或現，相互掩護縱躍穿行。直到遇上實在逃避不過的情況，兩人才飛快調換位置，以阿奇博爾德打頭，將貴族劍法中的攻擊發揮到極致，再以梵的騷擾法術輔助防禦，強行衝開一個缺口，奪路逃去。
如此經過十多分鐘的生死狂奔，兩人慢慢接近了中心位置，在他們身後多達數百個雕像刻意不傷及建築轟隆隆賣力追趕，可距離還是飛快拉開。
當中心宮殿洞開的大門越來越清晰，地面的血跡卻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梵心中的危機感自然而然強烈。在離近殿門三十米的建築左側，梵驀地停步，雙眼死死盯上殿門兩旁的石像。
那是兩個形似惡鬼的雕刻，依工匠手藝來說非常高明。兩者活靈活現，面相兇惡無比，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呈現出遒勁剛猛之勢，身後兩隻蝠翼向上高昂一副作勢欲撲。
石像鬼！
法師創造的一種得意作品，動作迅快敏捷，沒有心智只遵照最初製作者設下的指令行動，可以在石像和生命兩種狀態間自由轉換，令不少法術失效，就算製作材料稍差些也是一種可怕的殺戮傀儡。
「你擋下，我解決這…」希望能夠將對方解決在未變化前，梵正打算準備『化石為泥』剛露敵意之際，兩個石像鬼眼中立刻一紅，身表石膚飛速褪去轉為黑綠色，張嘴發出威脅性尖嘯，倏地向前撲來。
速度之快可把梵嚇了一跳，竟然轉眼間就撲到了他身前。
「砰、砰！」
梵斗篷頭部和右臂表面都蕩起了兩點漣漪，防禦力量直跌過半，而兩隻石像鬼的右手也被星光斗篷反震碎去，不過佷快又在梵的驚奇眼神中恢復。
「靠！真是極品，為什麼不是我的！」
已經開始在研究製作構裝傀儡的梵自然明白可以快速恢復的**是恆定了『再生』，那可是需要用到不少的極品材料。他不禁驚羨地瞄了眼轉而向阿奇博爾德撲去的兩個石像，隨之迅速托起金書，無形的魔力澎湃翻湧，開始了高級法術的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