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暗流（五） 文 / 旅人1
『斯塔西亞』雖然對外相稱歡迎各國朋友光臨新王登基儀式，但事實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所有想要參加儀式一尋究竟之人全被攔阻在第一座石橋前。在石橋上站著一隊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高舉粗長的儀仗長斧，而在石橋之後則是兩步一哨，三步一卡，無數魔力波動將所有地帶覆蓋，與當日梵一行潛入之時的防衛強度密度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而這才是真正的『巴爾德克』，是『斯塔西亞』引以為傲的帝都！
至於日前那個任由他人來去的地方，那是一個笑話，也是一個陰謀。但在有心人操作之下順利實施且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不可謂不是一個經典。也因此迷惑了各國眼線，同時將梵狠狠坑了一回，活像是隻猴子被人耍了一通。
「安靜——！安靜——！…等儀式結束，新任陛下自然會出來與各位見面…」
「神神秘秘難道是有什麼見不得人嗎？哼，請兩位陛下出來解釋一下，讓我們知道他們不是被迫退位，大家說對不對——！」不等石橋上的儀仗隊首領將話說完，擁擠在山腳入口的人群中一個粗豪的聲音打斷道，聲音飄忽不定一會像是在左邊一會又像是在右邊，不想讓對方知道方位的意味佷明顯。
不過他的話深合人心，一下就挑起了人群情緒，如同火星掉落炸藥桶中，山腳間霎時炸開人群立刻鬧騰無比，甚至有幾個性格直接衝動的抬腳就向山上衝去，繼而被守衛毫不留情地砸翻在地，引起了更大的動靜。
「什麼人挑撥離間！有膽給我出來！」一見形勢有失控之勢，儀仗隊首領在法師幫助下發出一聲驚天大吼，蓋住所有聲音硬生生將人群動靜止住。
「要我出來佷簡單，先請兩位陛下出來，讓我知道我說的話不是對一個叛徒在說！」
「放肆——！」
「哈哈，一看你就是個心虛的傢伙，只會吼來吼去。」
「…」
粗豪聲音反覆挑釁，佷快就讓儀仗首領氣得吐血，在法師指出目標——八個白斗篷之一後，發狂地喝令下屬抓捕。就在這衝突的關頭，山崖上傳來炮鳴聲，吸引了眾人注意。接著就見空中的石橋開始移動，一隊隊威武的戰士開始隨橋向下快速奔來，同時最高處一個石製的電梯平台緩緩落下。
「果然是他們！」剛才連連挑釁的白斗篷咬牙切齒道，其聲音已不再掩飾，正是梵。風帽閃爍著精光的雙眼，死死盯著平台上頭戴皇冠批著大紅披風，志得意滿的恩吉爾以及同樣意氣風發的寇恩。
這時，山腳人群也看清了來人，第一時間發出了驚訝中略帶欣喜地呼聲，似乎對恩吉爾當上帝皇沒有太多異議。
這情況讓梵身邊的一人身體隱隱顫抖，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別急，反擊的時候就快到了。」安德烈的聲音從旁響起。
「嗯，看他怎麼表演吧，雖然我已經知道他會說什麼了。」
在梵的意料中，恩吉爾為自己的新上任發表了聲情並茂地演講，表示自己將會帶領『斯塔西亞』走上一條全新道路，未來『斯塔西亞』的子民將會越來越富有，越來越強盛…
足足半小時的發言不說驚天地、泣鬼神，可也感人肺腑，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讓人群歡呼雷動，熱鬧無比，就差當場開個狂歡會了。
恩吉爾佷擅長控制場面，安靜地等到人群度過情緒最高峰轉而下降的瞬間，他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悲傷道：「可在此喜慶之際，我不得不說出一件不幸之事。我們敬愛的艾柏克長老以及第四執政長伍夫加在兩日前被人刺殺在臥室中。」
「什麼？！！這是真的嗎？兇手是誰？抓住了麼？」例如此類的疑問立刻不斷在人群中憤怒吼出。
「兇手不是別人，正是在前不久屠殺我們大量同胞的惡魔——梵以及他的同伴安德烈、比琳達、萊斯利、斯圖爾特、邁爾斯和佐伊！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恩吉爾裝作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將七人名字一一點出。
「報仇！報仇！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被點燃地怒火形成狂風暴雨在山腳間四卷，梵在心中冷笑再次變裝語聲，以『擴音術』發出不和諧地問話。
「恩吉爾大人，你有證據證明兇手真的是這些人麼？可不要搞錯了，要知道雷蒙德大主教和艾爾弗雷德長老都曾出言擔保…」
「你是什麼人！」恩吉爾眉頭一皺，安撫早就妄圖發起攻擊的守衛和人群，目光灼灼向梵看來。
「呵呵，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恩吉爾大人你得有證據才行，空口說白話誰都會。」
「好，你要證據，我就給你證據。有請霍勒斯長老。」恩吉爾對刁難早有準備，讓人去請來了不知什麼時候到『斯塔西亞』的霍勒斯。
「霍勒斯長老是艾柏克長老的好友，在出事後我第一時間就派人請他到來查看現場，現在就有請他解說一下發現吧。」
霍勒斯在恩吉爾示意下點點頭，一臉陰沉出聲道：「我使用回溯視覺看過現場，可以肯定出手的總共有七人，其中梵我認識也可以肯定就是他。」
「還有疑問麼？」恩吉爾朝梵含笑道。
「哈…哈…疑問是沒有，但你自己掘的墳墓到有一座，希望恩吉爾你也乖乖自己踏進去吧。」梵身側之人仰天大笑，高大的身材驀地縮短三分之一，接著將斗篷一掀露出了艾柏克的樣貌。
「怎…」一旁的霍勒斯露出了驚容同時寇恩身體觸電似的一震，驚呼失聲卻被老練的恩吉爾迅速揮手阻止。
「哼、哼，恩吉爾，還想掩飾麼，沒有用了。」
「那也需要你是真的艾柏克長老，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冒充者！」
「想殺人滅口嗎？」
恩吉爾揮手之際，安德烈一聲暴喝，與他心意相通的佐伊立刻張嘴發出一聲具有無上龍威的巨吼，迫得四周旁觀者紛紛倒退，準備攻擊的守衛們動作為之一滯。
「住手——！」霍勒斯並不笨，迅速反應過來發聲喝止，馬上給自身加上防禦退步躲離恩吉爾。局勢突然陷入一個謎團，為防萬一他也不得不有所防備。
不過場中的守衛大多數都是恩吉爾的心腹，並沒聽霍勒斯的命令，動作一頓之後立刻繼續，攻擊從左右和上方向梵一行籠罩而去，根本不顧在梵一行周邊的無辜者。
眼看慘劇就要發生，天空降下數道金光將梵幾人籠罩，一個三米高的銀色人影出現在他們頭頂將所有攻擊擋住。隨後大批人影化光出現在了半空中停立，帶頭正是光明教宗。
「都住手！」
威嚴的聲音有著無可抗拒地權威，剛才還沸騰的人群立刻鴉雀無聲。而恩吉爾即使再如何地不願意，可也不敢當著如此多人之面攻擊代表了正義的化身。否則無疑是在挑戰整個大陸，步上摩西亞王國的後塵，推自己走上絕路。
不得已恩吉爾舉手阻止下屬動作，恭敬地向光明教宗行了一禮，道：「教宗大人，您為何要護衛惡魔？」
「現在在我眼裡，只有你這麼一個惡魔的存在。」
沒想到光明教宗如此不客氣，泰然的恩吉爾終於改變了面色，急道：「教宗大人，你想要違背教規介入我國政事嗎？」
「哼，剷除惡魔就是最高教規，何況現在貴國兩位國王都請我出手制服你這個為了一己之私屠殺自己族民的惡魔，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隨著光明教宗的話語，一隊光明聖騎護著神色極其憤慨的矮人、侏儒兩位國王以及伍夫加從隊列中走出。
「恩吉爾，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枉我一直相信你，還提拔你為我的左右手！」矮人國王最先咆哮出聲。
沒料到連一手掌握『巴爾德克』所有防禦工事的伍夫加都沒死去，還讓他帶人救走了扣押在最隱秘處的兩位國王，恩吉爾面上陰晴不定，狠狠瞪了眼寇恩，明白真的是大勢已去，長歎一口氣，朝一直沒露臉的梵問道：「到底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老實說沒有破綻，只是我運氣比較好罷了…記得那日我在你府邸內問你的唯一一個問題麼？」
思索片刻，恩吉爾道：「…你是問我打製器具上的個人標誌有什麼來由？」
「對，我就是問你這個矮人族神匠打製器具上個人標誌的來由，而你回答說這是取之你身上的胎記…可你知道麼，我在與寇恩追擊屠鎮兇手途中，曾經有一晚聽他驕傲地向心腹說起自己右臂上有一個燃燒著火焰的鐵錘狀的胎記，還是繼承至自己父親…」
「什麼？！那時候你就懷疑我了？那你怎麼還…」
「寇恩胎記之事我聽了後沒放在心上，因為當時我根本就沒懷疑過他，在小村的表演他徹底使我相信他是一個正直的矮人將軍，而且當**倆的表演也讓我深信你二人平時佷少接觸，令剛剛被提拔的寇恩與你的關係合情合理，哼，所以我才被你們活生生耍了一回…至於後來麼就簡單了，艾柏克長老死之前眼中神色的奇怪，讓我感到異樣既而細心反思所有事情，在安德烈一語提醒下知道了你兩人關係…」
「所以後來你們迅速找了兩具屍體代替艾柏克和伍夫加，在近處隱蔽卻在遠處能輕易看到地點焚燒，藉以通過跟蹤尋找屍體的人告知麻痺我，是麼？」
「不錯，這還得感謝你，在短短時間內製造了如此多的矮人屍體，讓我們不用費心…恩，只是我有一個疑問，你們是如何是令回溯視覺失效的？」
恩吉爾沒有回答這個梵和在場大多數人的疑問，而是發出陰森地輕笑，以極緩慢地語速道：「找你做替死鬼我從沒後悔過，聰明、強大、心細且看似孤身一人背景卻佷複雜與各大勢力都有不錯的關係，非常符合我的要求。而你的行動也簡直就像是預演過一遍，一步步完全按照我的預想前進…哎，可惜是成功就差那麼一步，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差那麼一步？！一步啊，三百年前爭選國王之時是這樣，經過兩百年努力辛苦以為可以登上最高位時還是這樣，現在狠下心時卻又是這樣，神吶，為什麼！為什麼你老是讓差一步，為什麼——！」
恩吉爾的聲音越講越快，越講越高昂，最後簡直就是撕心裂肺，竭盡所能地在吶喊。那副神情要有多瘋狂就有多瘋狂，看得梵在心下低聲歎了口氣。說實在，對方是一個真正的梟雄，設的局每一步都將他算到了骨頭裡，他這次是真的徹底敗在了對方手上。所以日前醒悟時，才會那麼惱羞成怒。
而且若非他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狗運，事情剛過去就突然讓他找到破綻得以亡羊補牢，一個大黑鍋他是背定了，而且不出意外還有無數黑鍋讓他背，比方說殺了那兩位倒霉國王陛下什麼的。
到那時，除非流亡其它位面，否則他就算躲到『嘉蘭諾德』也可能會被人揪出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們都給我去死！」
似乎已經崩潰的恩吉爾突然爆發，抬頭之際雙眼亮起詭異地紫黑色，手中驀然出現一把形狀色彩都佷幽秘的法杖，下一刻恐怖地魔力波動從對方身上爆散，在場的人眼中的情景立刻轉變。
惡魔契約！幻影法杖！
腦中出現兩個名詞，驚訝萬分的梵立刻給自己加上所有的防禦，絲毫不理會從四面八方湧來往日的對手：陰森詭秘的黑暗行者、悍猛無敵的阿魯卡多、氣勢洶洶的幽靈龍…保持原位時刻感應防禦的變動。
攻擊來的佷快，可有弱有強，多數都是在前方，而且還有迅速減弱的態勢，這現象讓梵大大鬆了一口氣，明白己方沒有混亂，最起碼頭頂那批頂樑柱沒受到影響。
眼前狂亂飛舞地可怕幻覺一直持續了數分鐘才驀然散去，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狼藉，在梵四周剛才密集地人群現在還是密集，只是姿勢由站變為了躺，且身上或多或少都插了一支甚至幾支弩箭。
幸好爆炸現象一個都沒，似乎都被人刻意阻止了，因此屍體都保持的佷完整。
而在『巴爾德克』兩側山崖上則正進行著如火如荼的激戰，一方是數十個身背雙翼的持法武士，一方則是眼神朦朧動作反應仍然敏捷的『斯塔西亞』精銳守衛軍。
恩吉爾、寇恩、霍勒斯、光明教宗、兩個光明大主教和十八個神聖騎士則不見了蹤影。替梵一行防禦的是五個光明主教，解除幻覺的是雷蒙德。至於更後方相互鬥毆惶恐地人群則沒人理會。
為邁爾斯恢復，雷蒙德道：「沒想到幾百年未現世以為流落到其它位面的幻影法杖竟然是在恩吉爾手中，難怪艾柏克和霍勒斯兩人都失手了。」
「神官長說的是，嗯，教宗大人他們追上去了？」
「嗯，恩吉爾一使出幻影就帶著寇恩和三個魔導師逃了。」
「那神官長，我們上去解決那些雜兵。」
「呵呵，節約些時間也好。不過我要復活這些無辜者，就不陪你們了。」
梵一行從防禦網中撲出，貼著山壁向上攻去。當然，手下留情是必要的，這些人說起來只是跟錯了人罪不至死，尤其是在艾柏克和兩位國王這三個必然會重新成為『斯塔西亞』實質領導的盯視下，替『斯塔西亞』保留實力絕對是一個上佳的行為。
而事實證明這是對的，當事件告一段落後，梵這個算是拯救了整個『斯塔西亞』的最大功臣，不僅獲得了兩位國王和剛上任的第三執政長艾柏克（第一、第二執政長就是國王）的信任和友好，被授予大公爵爵位，而且還獲得了可以無條件請『斯塔西亞』幫忙的承諾，並且還被送了一
件上好的魔法器具——一頂可以讓人保持心神穩定，凝聚精力的銀色法師尖頂帽。
安德烈、比琳達等人也有不小收穫。至於光明教會雖然沒有接受任何物質上的感謝，但通過這次救援行動將信仰散佈到『斯塔西亞』卻是他們最好的回報。特別是兩位國王第一時間要在『巴爾德克』建立一座光明神殿，請求讓一位光明主教長駐時，樂得光明教宗笑開了顏，暫時忘卻了追擊恩吉爾失敗之事。
恩吉爾跑了？是的，這位與惡魔簽訂契約獲得了強大魔力心狠手辣的梟雄級人物，在被追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再一次做出了喪心病狂的舉動。不但殺了三位跟隨他的魔導師，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放過，通過血祭之術發動異位面傳送成功逃離了光明教宗的追擊。隱隱約約間給『斯塔西亞』乃至整個伊斯米爾大陸留下了隱患。
不過暫時還不會爆發，因為從正位面出去容易，而從異位面回來就難了。除非有人在正位面內給恩吉爾指引，或是他強到可以突破眾神定下的規則。否則想要重新歸來不蒂於拿著腦袋瓜子去撞鐵門，暈頭轉向都還算是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