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雪獄(五) 文 / 旅人1
電光四射，烈火熊熊，冰霜暴捲，致命的攻擊法術從四周噴下覆蓋了五個呆愣的身影。五個？不錯只有五個，不知道何時梵已退出房間，右手平舉成釋放『魔法飛彈』之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在烈火中燃燒的歐斯特轉過來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痛苦以及悲傷，彷彿一支支穿心利箭持續不斷卻極緩慢地一點點狠狠鑿進梵的心裡，流下一滴滴滿是疑問的血淚。
梵的臉上同樣痛苦不堪，他不明白在剛才瞬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會下手害死最親密的隊友和兄弟。看著五個身影哀嚎著軟倒在地化為焦糊狀，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碎了，無力地摔坐在地愣愣地看著自己雙手。
時間一點點過去，面帶兩道淚痕，梵瞪著毫無生氣的眼直愣愣地看著，沒有任何動作，就算不遠處響起腳步也沒反應。
「咦？竟然已有人先來了。你？！怎麼可能，阿爾文，怎麼會是你！」安德烈一馬當先撲過通道衝進冰窟，見到地上有人當既愣了下，隨之看到梵面貌大吃一驚。
「喂，阿爾文，阿爾文，你怎麼了？喂…」
發現梵並沒受傷僅是不知為何在發呆，安德烈迷惑間連連搖晃梵的肩膀，隨之他被斯圖爾特點了下，示意往後看。
見到五具屍體，安德烈愣了愣，道：「還有救嗎？」
聽到『救』字梵猛地從地面竄起，抓著斯圖爾特的衣領急呼道：「快救救他們，快救救他們，求你救救他們…求你了…求你了…….」
隨著斯圖爾特表示已超過自己神術可以復活時間不斷搖頭，梵悲傷的呼喊越來越嘶啞，越來越絕望，在洞窟間來回激盪，催人淚下。
見比琳達、萊斯利、邁爾斯已取了房間中所有物品，安德烈伸手去扶再一次軟倒在地的梵，道：「阿爾文，該走了。不然等三國大軍到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你們走吧，我要將他們帶出去。」
「別傻了，你一個人怎麼將他們搬出去。再說你想救他們的話，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只能以後找光明教宗釋放完全復生術，或是尋找生命女神的復活魔典又或是請求眾神降下神恩了。」見梵甩開安德烈的手向房間走去，比琳達一口氣解釋了一大堆，但梵都沒理會僅是吐了四字『入土為安』。
看著梵開始搬動屍體，安德烈幾人相互對望，無聲交流了會，伸手幫忙。
…
花了十幾分鐘，幾人將五具屍體埋在洞窟中隱蔽的一角，便向外跑去。
一路打暈數支傭兵隊伍六人躲進鬥獸場，從下方的鬥獸通道避過衝進來的傭兵大部隊，從已破去陷阱的囚籠中悄悄掩出了監獄。
這時，最上層廣場中的金山早已被搬空，一個子都沒留下，而且應該已死去的白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地面血跡少的可憐，似乎有人為了龍血還給地面鬆了下『土』，不得不讓人感歎**的可怕。
重新衝入狂風霜雪飛舞的世界，安德烈幾人沒有直接下山，而是繞路攀越了整個『加部力爾』，從另外一邊避開三國大軍安全離開。
不過梵沒有跟隨他們，在中途就不告而別脫離隊伍，找了處地方尋找自身問題所在。仔細回想，梵發現原來當時他出手前，潛意識中曾經出現過一個念頭，就好像前些時候在『馬裡蘭』外突然間他就想殺了歐斯特一樣。
只不過『馬裡蘭』那次不強烈，而這次卻是讓他下意識間就出了手。
有了這個發現，梵不斷反思很快就發現過去幾年，自己在做某些決定時都存在這種情況，幾乎腦中都會跳出個念頭，或弱或強地影響到他。例如當年奧格斯格要帶他去雄獅要塞，按照阿爾文和謝文書兩人的習性考慮，不該是斷然拒絕，以致後來要編出一段糊弄的話來推搪；又如當日在『塞舌爾』與歐斯特重逢以及之後的旅程，儘管是有為對方的熱情無私而十分感動，但他經過兩年殘酷的血腥扭曲生活對旁人警惕和隔膜同樣非比尋常，怎麼也不該那麼快接受對方才對…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恐懼，梵感到彷彿有一隻巨大的黑影化為手狀將自己緊緊抓住，任意蹂躪，不由自主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急吼，在山間一頓胡亂發洩引起了一場雪崩差點將他活埋，但也讓他清醒冷靜了下去。
之後躺在雪地上直視天空，被七彩陽光閃了眼的他赫然想起了在監獄時尤里克經常向他旁敲側擊問是否記得剛剛過去的事，一下子他明白了——第二人格，他竟然還存在著第二人格，而且是一個狡詐陰邪、狠毒無情，集一切惡為一體的恐怖人格。
這個推斷徹底讓梵蒙了，自阿爾文和謝文書融合後，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有一天要面對兩種人格的生活。而且兩人格反差如此巨大，看起來根本就無法調和，不像當初那般友好地坐下來談一談。
又驚又懼的梵在『加部力爾』一處山坡上花了幾個月工夫以法術建立了一座僅有兩層的法師塔，準備尋找解決方法。豈知對手之難纏出乎他的意料，任憑他怎麼逗弄就是不從潛意識裡表個態。
如此過去了一年，梵一直未能引出對手但卻通過舊事推測，稍微明白了對方現在是處於完全劣勢，無法主動與他爭奪**操縱。只能通過影響引他傾向殘酷無情的性格，有可能的話還想讓他不斷犯錯，以致對生存失去信心精神崩潰，最後一舉成為主人格。
知道對方打算梵自然想了對策，那就是在做決定時時刻小心，遇事沉著，不讓對方有任何可趁之機。
因此，在過去的半年裡梵已放棄逗引對方，轉而訓練自己將情緒保持在冷靜狀態，取的效果也很不錯，而且順帶的將死靈學派的『驚恐術』煉得爐火純青。
這日，梵坐在一樓靠窗的沙發中閱讀『中級法術大全』，彷彿在享受午後的安詳，身前不遠處飛舞著一隻金色的小飛龍，樣子很像『中國龍』，細長身子，四隻爪，就是沒有角。
這是梵為排解寂寞忍不住招來的一隻魔寵，能力很不錯，可以與梵共享『昏暗視覺』，還會龍語。唯一缺點就是與梵一樣具有兩面性，友好時十分和善會給山上動物包紮傷口，憤怒時身子會蛻換成銀色，性格則會變的極不可理喻，凶殘地將能看到的生物盡數殺死，就連一隻螞蟻都不放過。
不過幸好，它很少憤怒也很聽話，只要一聲令下，再憤怒它也會收斂，乖乖照著梵命令辦事。梵給它取個名子喚做『賽羅』，在大陸神語中就是神龍之子的意思。
此時，這小傢伙正樂呵呵地打掃著房間內衛生，給梵準備晚餐，忙裡忙下卻能不發出任何聲音打攪到自己主人閱讀。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不倦修煉，梵已成為九級接近十級的法師，在大陸上也算是一個中流人物了。現正在溫習塑能、幻術兩學派的五級法術，要記住的三十多個高級法術序列本已很不容易，何況梵還需要將它們不斷分解成無數小塊從中找最簡捷的規律。
是以心力消耗成幾何級上升，梵到現在也才完成了二十三個，不少比較重要卻非常複雜的都還沒能動上一點。若是叫他現在去抄錄這些法術，失敗率高達80%。
持續了一下午反覆分解組合『幽影消逝』，梵覺得有點頭昏腦漲，放下書去一邊水盆敷了敷臉。正要抬起頭之際，就從水中發現了一點異樣。
絲毫沒有猶豫和停留，梵直接側向翻了一滾，耳中傳來打破水盆的聲音。迅速給自己加上五級『力牆術』，抬頭看去卻已不見人影。
猜測對方應該已經遁隱，梵起身看向桌上的卷軸書，稍等待撐著沙發一躍而起向其撲去。
他一動之際，十幾柄匕首立時未卜先知的從水盆邊一米處的虛無中暴射而出直取桌邊。
梵咧嘴輕笑，托身的左手猛地逆向用力，身子凌空一頓避過攻擊，右手上偷念的『魔法飛彈』直接釋放，五顆紅球繞過匕首卻意外地沒能擊中目標，穿過空氣將房間砸出了五個大坑。
不過不管中未中，這時梵都很沉穩地左手再次施力將身體落到桌邊，抓過卷軸書同時將撲騰在半空的賽羅送回了魔寵位面。
魔寵死亡對法師心靈是個永久性創傷，輕則掉級，重則智力下降無法成長。因此，在外界極不容易看到哪個法師在公共場合放出魔寵的。
捏住卷軸書梵一邊躲避對方攻擊一邊念完『識破隱形』，見對方竟然沒有逃離，立刻毫不猶豫開始反擊，上手第一記直接就是『共鳴束』。撕裂性的音波將沿路的物品盡皆粉碎，擊在敵人身側炸開。
悶哼一聲全身裹在黑衣中的矮小盜賊掀撞到房間一角，破碎的面巾下露出一張被大火燒焦的恐怖之臉。讓梵微感詫異，沒多想繼續念動『音之矛』。
對方翻身而起悲吼著向外逃去，奔到窗戶邊用力一撞，豈料那裡被梵施了『秘法鎖』，儘管玻璃是碎了，但他也被魔法力量彈回地面。
這時梵的『音之矛』帶著低沉的震顫聲飛了過來，盜賊急忙原地翻滾，堪堪躲過正面攻擊，但亦被炸開的地面碎石在身上劃出了數十道血痕。
好敏捷的傢伙！
梵心下暗道，剛才他的攻擊全都經過精密計算，幾乎對方每一步反應都在他算計在內，但卻在發出攻擊後，對方都能靠著天生的敏捷優勢在最後關頭躲過要害。
沒辦法，梵咬咬牙只好開始釋放『閃電標槍』，四級法術威力實在太強，一擊之下這沒多少加固的法師塔起碼要塌去大半。而就算沒釋放一開始的魔力聚集現象也是狂風呼嘯，房間內雜屑飛舞，慢慢成形的雷霆光槍刺出條條電蛇，破壞了不少物品。
「可恨好不容易找到你，卻殺不了你。呵呵，也好，反正已死在你手上一次，再死一次也算不了什麼。」盜賊其實也是強弩之末，見到梵的樣子，一下軟靠在牆，以沙啞痛苦的聲音說道。梵一聽疑惑地停下咒語，道：「你是誰？」
「哼，果然是狠毒之人，才過了一年就什麼都忘了。」
「一年？你？！你是艾德？！」
聞言一愣，從對方體型身手和話語間的恨意，梵馬上意識到對方身份，刻意保持的冷靜立時不翼而飛，臉上現出喜意，大叫道：「你沒死，太好了！」
艾德張嘴吐出一口血痰，譏笑道：「好？哈哈，還想折磨我麼？沒那麼容易！」說著直接橫匕自戕。
瞳孔一縮，梵反應極為迅速，雙手動作也快的不可思議，一按卷軸書一前指，『力場波』瞬間擊飛了匕首，叫道：「艾德，聽我解釋！當日是我，不，並不是我出的手。」
「不是你，哈哈，好笑，你還沒睡醒麼？」
梵正要回話，眼神中熾烈殺機驀然閃過，他身子立刻一頓，抵抗內心不斷騰起的衝動，全身忍不住微微顫抖。
艾德見狀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也明白機不可失，翻身撲出窗口踉蹌逃去。
「艾德！別走，聽我說——！」
反應過來的梵急忙也衝出窗口向艾德追去，眼看就要追到，卻見艾德猛地躍起向一邊雲霧繚繞的山崖躍下。
電光石火間，梵使出最大化『閃電思維』向前飛撲，一把抓住了艾德的一片衣角。
「嘶——！」
「我會回來的，你等著！」
布匹撕裂聲中響起憤怒而又堅決的吼叫，同時一把匕首投來，梵偏頭躲過一臉失望地看著飛快縮小的矮小身影…
「可惡！」狠狠地在地面擊打了幾拳，梵本不打算再流的眼淚，不受控的淒然落下。
在原地待了好久，梵才起身緩緩回到法師塔外，抬頭看著從上方垂下的繩索，果決地念出了『連鎖爆炸』，將整座塔化為徹底的廢墟，轉身大踏步下山而去，目標龐貝帝國。
而在此時，追查艾薩克找出毀滅家族兇手的道路上，梵又給自己加上了一個任務——救活歐斯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