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死營(三) 文 / 旅人1
屋外一片混亂，不少囚犯似剛被吵醒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光著屁股就向緩緩拉起的大門撲去。『老人』最快，『新人』卻也不慢，兩者的區別只在於一個是在跑，一個是被提著或是拖著。
從大門奔出，梵來到阿魯卡多身邊向前看去。剛才那聲巨響是要塞進入戰鬥的號聲，表示獸族大規模來襲，身為炮灰連強人阿魯卡多都皺起了眉頭，若說梵不緊張那是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話了。
「是獸族來了麼？」背後突然傳來問話，梵轉頭看去，意外的看到兩個『室友』都安好無損。以探視的眼神來回掃，面色發白瑟瑟發抖的凱文直接排除，剩下的『木頭』卻又怎麼看都不像強人。
「今次自己小心。」
阿魯卡多的聲音將梵心神拉回前方，只見頭上流星雨般落下上百個『火球』，將森林前部數十米犁掃了一遍，炸死了數十個撲出森林的獸族後，最前的囚犯便嚎叫著舉著『肉盾』向前撲去。
接著阿魯卡多也動了，就像一隻笨拙的哈巴狗，跟在一個囚犯身後亦步亦趨向前奔去，盡量裝作一個低手不引起注意。見狀，梵沒有發笑，有樣學樣迅速或者說急切地也跟上了一個囚犯。
沒等他們奔出多久，身後要塞前沿接連不斷騰起了一片片綠霧，翻滾在地面兩米逐漸蔓延，邊緣處的綠草飛快萎焉、枯黃、最後化為黑水流溢。
與時同時，最前的囚犯已越過燃燒地帶逼近森林，也開始接觸到獸族的攻擊。慘烈戰鬥隨既展開。
以獸族巨大力量帶起的速度足以造成致命殺機，因此他們的遠程武器直接放棄了弓弩，轉而使用更具殺傷力的投槍。近千把投槍同時一擊之下，就算有『肉盾』人群也倒下了大片，血淋淋如同地獄。
不過在獸族前鋒隊攻擊下也不是沒人活下來，就像衝在最前的尤里克靠著變化莫測的身法忽左忽右，接連踢起了十幾根斷樹幹擋下攻擊，順利撲進了森林中。
使出吃奶的力氣拉動兩隻大腿做高頻交替運動，梵速度在人群中還是顯的較慢，只能保持在隊伍中游。可這裡也是獸族前鋒隊攻擊最猛烈的地方，幾乎半數以上的投槍都落在此處。
「噗、噗、噗…！」
身前囚犯連著『肉盾』被十幾桿投槍同時插中，死得淒絕壯烈，觸目驚心，後方的梵也不好過，接連挨了三記暴投身外的淡淡光球既告被破，不得不伸手偏轉了兩桿緊接飛來的投槍，閃身退避加回『低級防禦箭矢』。
拉起斗篷，直面兩丈高的火焰撞了過去，梵就勢一滾翻進了森林，抬頭看見兩隻穿著精緻獸皮靴的大腿，毫不猶豫再次用去了一張卷軸。
兩顆魔法飛彈直接在一個獸族身上炸開了花，他卻絲毫停頓，緊接著就是一記『七彩噴射』，將前方三十米成錐形範圍內攪的一片混亂也將最近的十來個獸族同時打入目盲或是昏迷狀態，隨後弩箭、鏈匕齊施將他們盡數解決，直至這時才鬆了口氣，打量周圍環境。
於是身後異樣在第一時間被發現，梵轉頭看去，只見凱文一臉癡呆的看著他，而邊上那『木頭』還真不愧是木頭，一臉木然。
心下惱怒對方將自己當盾牌同時也無比驚訝，卻又沒有時間嘀咕，梵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記範圍法術必然會引起獸族高手警覺，哪敢多停留，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懂，豎了個中指，向側向飛奔而去。
每次獸族大規模攻擊，炮灰囚犯們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求神拜菩薩讓自己運氣好些，衝入森林能盡快安全趕到以往為自己準備的藏身所，躲到戰爭結束。因為數量未過萬的獸族大軍是沒法在短時間內徹底搜索這整片森林的，而且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每次獸族大軍損失到一定程度就會撤退。
梵藉著鏈匕在大樹間如猴般靈活的前進，很快就避過十數支由百人組成的獸族巡邏隊，深入到森林中部邊緣。加強過的聽覺中突然傳來了幾聲熟悉的輕喝，身子一頓嘴角微弧，小心翼翼地向來聲處潛去。
躡手躡腳落到樹枝橫叉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清澈的小湖，湖邊有兩方人馬正浴血鏖戰。一方是獸族巡邏隊數量在八十左右，一方只有五人，阿魯卡多、尤里克赫然在列。
其餘三人，左前方的是個『大盾衛士』莫裡斯，紅髮大漢，身形壯碩著鋼板重甲，臉上滿是橫肉傷疤凶相畢露，左手上近兩米長的巨盾將攻擊防的嚴嚴實實同時，還能將力量見長的獸族撞了個人仰馬翻，右手的鏈斧時不時呼嘯而出斬飛一顆顆獸頭。
右前方的是個嗜血狂徒，名喚格雷厄姆，滿臉狠厲，兩把雙刀舞得風雨難侵，十分精妙，任憑十幾把投槍同時攥射也能輕鬆挑飛，若是有獸族靠近下場總是慘不忍睹，在轉眼間就被削成人棍算是比較好的了，慘的往往都是碎骨殘肢夾著血雨滿天亂飛，頭顱掉到地上才嚥氣。
還有一人是弓手，人稱『拉圖克』，（ps：大陸上盛傳的一種魔獸，吐射毒刺攻擊，生活在幽暗地域中，陰險殘忍，非常嗜殺。）與梵一樣躲在樹上，一枝接一枝不停歇地吐出奪命寒光，收割生命的速度在場中居於首冠，而且身手之敏捷異乎尋常，根本不須借用任何工具就能在樹間來回縱躍，獸族的投槍從沒能逼近他身週三尺過。
至於阿爾卡多、尤里克兩人，擔任的是阻擊手的角色，任何越過兩位戰士攔阻撲進陣形的獸族全都倒在了兩人的鋒芒下。阿爾卡多仗著的是高速突刺，尤里克則是出神入化的飛刀絕藝。
逃亡小隊邊打邊退，絲毫不落下風，反而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勝利天平整個傾斜了過去，進入反攻階段。而在這時，梵才明白了阿魯卡多和尤里克兩人為何是這支的隊伍領袖。
實在是太恐怖了。
與奧格斯格的無痕無跡不同，兩人做法讓人更震撼、更悸懼。
那是一種強烈刺激視覺神經的浮屠做法，只見兩人一看對方銳氣大挫機會合適立時如箭般撲出，所過之處獸族頭顱紛紛飛起，刺眼的紅噴得整個戰場都是。
餘下三十幾個獸族在幾個呼吸間就被屠殺乾淨，脆弱的讓梵幾疑被殺的不是獸族而是溫順的羔羊。
心下慼慼暗思與這群人還真不好混，梵從樹上躍下，與幾人打起了招呼。
各人反應不一，格雷厄姆和『拉圖克』點頭示意，莫裡斯直接扭頭視若未見，阿魯卡多冷冷回視，尤里克帶血的臉則現出陽光笑容上來就是一個擁抱，嘮叨起了招牌式花花腔調。
這種情況梵很熟悉並不見怪，對於尤里克的友好他是熱情回應，兩人就像情侶互搭肩膀一邊互訴衷腸一邊向小湖走去。那模樣神情彷彿是在逛公園，滿地的屍體都成了盛開的鮮花。
如此態度，普通人看了必定要指手劃腳說不准還會破口大罵，但在場中餘下四人眼裡這僅是平常事，沒心沒肺是他們唯一的共同語言。
因此，梵從沒想過要去信任他們，即使這些傢伙未來有可能作為同伴一同逃亡。同時他還將看起來最為友好的尤里克當作頭號危險人物看待，其次是格雷厄姆和『拉圖克』，接下來才是動不動就要砍人的阿魯卡多。
最後的莫裡斯他摸不清，若論性格直接在這個監獄裡實在沒可能，可要說陰險相處這段時間來卻從沒發現，反而看到對自己和阿魯卡多兩人從不掩飾的厭惡。由此他將對方危險性暫時排在了最後，等哪天發現對方演技天分再將其拉至核彈級別。
在梵的認知裡，能將真真假假完全演繹出來的人物都是可以膜拜的對象，輕易不可招惹，否則哪天怎麼死了都不知道，就著實太冤枉了。
「停住！」
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梵硬生生收住了下水的腳，與尤里克一同回望過去，就見已走出血海的阿魯卡多緩緩轉身，向不遠處喝道：「出來。」
「別緊張，邪惡的贖罪者，我只是想尋個安全罷了。」從二、三十米外響起的聲音語調黯然，十分陌生，但走出來的人卻非常熟悉，正是梵的兩個『室友』。
凱文斜倚在『木頭』背上早已昏厥多時，但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而一向面無表情的『木頭』此時卻臉色蒼白猶帶一絲痛苦，拄著一根木棍，左肩處插了柄斷槍，血卻不知用什麼方法已止住。
「嘿…嘿…這裡沒有安全，只有死亡！」格雷厄姆倏然啟動撲至，兩道銀白匹練當頭劈下，在中途奇異一扭，分斬脖頸和肩膀。
刀風凌厲，切膚裂疼。
『木頭』幽鬱的眼豁然銳利，口中發出一聲大喝，如同猛虎怒嘯氣勢非凡，格雷厄姆都不由為之一滯。隨之一條木棍迅疾挑刺，擊開雙刀同時還將射到的三支利箭齊齊卸偏。
高手！
兩個字躍然跳入梵等六人腦際，短短一回合交手已足以讓高明者看出很多東西，格雷厄姆眼露忌憚抽身退開，不再進逼。
其餘人也沒動手，場中一時僅餘寂靜。
沉悶的氣氛越來越濃烈，到了不容不爆發的時候，頭罩下梵眼珠一轉，出聲道：「現在打沒好處，若是引來獸族大軍咱們全都玩完，所以有什麼事，先躲起來再說！」
聞言，尤里克最先表態同意，接著阿魯卡多轉身跳入水中，其餘三人也便沒了想法，跟著下了水。最後的梵朝『木頭』打了個跟上的手勢，也沒入水中向最深處潛去。那裡有一條隧道將小湖和山壁內的一個鍾ru洞連在了一起，稱的上是此時最佳的藏身所。
破水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暢快淋漓的氧氣，上岸後直接使出零級光明術，替洞中微弱的篝火助助威，梵見到了堆疊的如同小山般的物資。
「跑路也沒必要這麼多吧。」心下咕噥，轉頭看向離水後就軟倒在地的兩個『室友』。
或許是已經離開了危險之地，劍拔弩張的氣氛減至到無，他的幾個同伴並沒再出手，僅是疲憊地靠向一旁休息起來。
原來面對百餘獸族，五人看起來料理的很輕鬆其實也是使出了全力，一鬆懈下來哪還有力氣找人麻煩。
心思活絡的梵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嘴泛微笑在『木頭』身邊又升了堆火，坐下道：「這槍再這麼插著你遲早要痛死，若是相信我就處理了吧。」
虛弱地張了張眼，『木頭』咬著牙坐起身，徒勞的在梵身上打量了半天，最後道：「不用打暈，直接拔。」
了然一笑，梵加了幾個光明術在身周湊上前去觀察，在見到傷口竟然已結疤時，臉上閃過困惑之色。接著拍了下『木頭』無損的右肩，猛地從後拔出了斷槍。
激濺的血水淋了梵一身，劇烈的疼痛則讓『木頭』全身戰抖，臉白如紙，頭上冷汗如雨涔涔而下，可他硬是沒發出半聲痛苦，任由梵飛快灑上了傷藥。
看著經過一番大動作後再也無力動彈的『木頭』，梵沉吟了下道：「你的身手十分厲害，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合作？」
面對善意的邀請，『木頭』反應和梵沒什麼兩樣，同樣對要塞的行為申討了一番，又對計劃的瘋狂表達了自己的驚訝後，沒多考慮便答應了，唯一要求就是要拉上凱文。
對此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表示到時凱文死在半路自己可不負責的無厘頭，下水捕魚去了。
吃，他還是喜歡新鮮熱食。
而且在這個沒有工業污染的世界內，野味的肥美簡直堪比五星級享受。
至於自作主張讓兩個『室友』加入隊伍的問題，既然一旁在聽的阿魯卡多等人沒有發聲反對，自然也就是默認了，他哪裡還會多找麻煩。
尤其是五人都快公式化的邪惡臉譜，少看幾眼，對心臟壽命也是個不小補益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