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第七卷 兄弟 第三十一章 父與子 文 / 朝陽歌
假山下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有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假山，站在凌靖的身側，卻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站在凌靖的身邊，靜靜的望著天邊的夕陽。
「軒兒呢？送走了嗎？」凌靖頭也沒有回直接問。
「嗯！已經送走了！」凌一帆淡聲道。
「……那就好！」凌靖緩緩地說。
「爹，為何你不跟軒兒一起走，天大地大，朝陽宗再厲害，總有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你又何苦一定要留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孩兒都會一力承擔下來的。」凌一帆試圖勸凌靖離開。
「走？」凌靖輕笑一聲，「我一個糟老頭子還有什麼好怕的，事情既然都發生了，我凌靖豈是怕事之人。」
「可是爹……」
凌靖終於轉過頭去，他打斷凌一帆的話，微笑著道：「一帆，爹已經不再年輕，而你們都還是風華正茂的大好年華。」
遠處，天邊有一個黑點，正閃電般朝凌雲山莊飛掠而來，不時還有璀璨的光芒閃爍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依然能感受到從那裡傳來的一陣恐怖的威壓。
「如此恐怖的威壓，看來寧之洋帶著他乾坤堂的百名師弟們已經趕過來了。」
「是啊，速度可真快！」凌靖淡笑一聲，話才說完，忽然閃電般出手，瞬間將凌一帆週身穴位全部封印起來，同時，釋放出一道強力的束縛禁制，將凌一帆困起來。
凌一帆一臉錯愕的倒在地上，驚呼道：「爹，你做什麼？為什麼把我困住？」
「一帆，你忘記了，爹剛才說過，爹只不過是個將行就木的老頭子，而你，突破了太虛境界，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你去消耗，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就讓爹去承擔好了。」
「爹！爹！不要去啊！爹！你快放開我！」凌一帆在地上嘶吼著，可凌靖卻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下假山。
寧之洋帶著一干人殺氣騰騰的來到凌雲山莊，人還未走近山莊就運起靈力高呼道：「凌一帆你這匹夫，還不出來受死！」
他這一句話裡蘊含著強大的靈力，隨著太虛境界那強大的氣勢，猛地爆喝而出，聲音響徹雲霄，在這虛空裡迴盪的，久久都不能散去。
「不愧是令修真界人人談虎色變的寧之洋，就憑你這一身修為，我凌雲山莊拍馬也不及。」凌靖一步一步走出凌雲山莊的大門，站在門外那巨大的廣場上，面色平靜的看著虛空裡的這些人。
眾人齊齊落在廣場上，寧之洋見來的是個不認識的老頭子，厲聲喝道：「老頭子，凌一帆人呢？快叫他出來，不然我就先拆了你們凌雲山莊。」
項辰忽然從人群裡走出來，指著凌靖道：「寧長老，這個人就是凌少莊主的爺爺，當日我誤打誤撞在凌雲山莊正殿上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就是此人發現事情敗露以後對我追殺，若不是我福大命大，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一堆白骨。」
凌靖平靜的看了眼項辰，對他的指責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淡淡地說：「沒錯，一切都是我做的，項家這小子說的話一點都不錯。」
碧波仙子上前一步，冷聲質問：「既然你都承認了，那麼，殺害我鳳凰谷弟子的人就是貴莊少莊主了，立刻把人交出來，我們鳳凰谷可以不追究其他的事情。」
「哼！老東西，快把你孫子交出來，還我兒不歸一個清白，剩下的賬我再慢慢跟你們算。」寧之洋渾身煞氣滔天，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打算。
凌靖面色依然波瀾不驚，一點也沒有驚恐之意，他淡然的訴說著事情的經過，就好像那不是他所做的一樣，「這件事情確實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子所為，跟寧不歸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夜他一時鬼迷心竅失手殺死了鳳凰谷女弟子，被我撞見了，是我將另一位鳳凰谷弟子引到寧不歸練劍之處，也許諸位都認為是我不對，但是，軒兒他是我凌家唯一的孫子，自小就被我看著長大，如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鳳凰谷的人殺死。」
「放屁！」寧之洋暴喝道：「你孫子的性命重要，難道我寧之洋的兒子就性命就不重要了嗎？」
凌靖面上依舊平靜如水，他緩緩開口：「寧長老說的對，但是，當時的事情，無論換做你們在場的哪一位，相信你們都會做跟我一樣的選擇，大義滅親這個詞雖然很好，可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至少，我凌靖就絕對做不到，我這麼說不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也沒有讓你們放過我的意思，如今我的孫子已經讓我親手處死，我只希望他能在地下安眠，不知各位可否滿足我這小小的要求。」
屍體都沒看到誰會相信，碧波仙子道：「不行，你說處死了我們可沒有親眼看見，就這麼放過你們，我鳳凰谷的顏面何存。」
寧之洋更是直接在地上一跺腳，平整的廣場立刻因為他這暴躁的一跺，以他為中心，朝四面裂開無數的列橫，他抬手直接朝凌靖打出一道凌厲的掌風：「做你的千秋大夢，老東西，少在這裡耍嘴皮子，你若不把你孫子交出來，我寧之洋挖地三尺也會把他找出來。」
面對寧之洋那剛猛有力的掌風，凌靖連閃避的意思都沒有，就算在太虛境界裡，寧之洋的修為也是頂尖的，何況凌靖才是萬象境界，寧之洋這看似隨意的一掌，立刻將凌靖拍的倒飛出去，撞在凌雲山莊的大門上，狂噴一口鮮血後，幾息之後才緩緩站起來。
「匡當！」一聲脆響，卻原來是寧之洋這強勁的一掌剛好打在正門上，讓凌雲山莊那年代久遠的牌匾掉在地上，牌匾的邊角處頓時摔的有些碎裂開來，凌靖渾身一顫，眼裡閃過一絲楚痛，這是他的罪孽，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那牌匾拿起來，沉聲道：「幾位稍安勿躁，我老頭子今日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步伐有些蹣跚的轉過聲去，將那牌匾靠牆放好，然後轉身對在場所有人說：「我將事情嫁禍給寧不歸後，故意將事情鬧的修真界人人皆知，後來又將莊子裡所有的好手全都派出去追殺寧不歸，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策劃出來的，跟我兒凌一帆一點關係都沒有，一帆這孩子一向最是忠厚老實，諸位想來跟我兒都有一點淺薄的交情，對他的人品都有所瞭解，我只懇求各位放過我兒子一條生路，我凌靖願用這條老命，向各位賠罪。」
凌靖的話才說完，忽然仰天狂吼一聲，渾身靈力暴走，一股鮮血瞬間從他的胸口處狂噴而出，腥紅色的鮮血灑了一地，他瞪大眼睛直直的倒在地上，又順著那百道階梯骨碌骨碌滾下來，仰面摔倒在廣場上，才停下來，百道階梯上，沾滿了血痕。
「爹！」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凌雲山莊內傳來，緊接著一個聲音飛速掠下階梯，落在凌靖的身邊，正是凌一帆，他嘴角還有絲絲血痕，因為強行衝開禁制而受傷，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將凌靖扶起來，顫聲道：「爹，你怎麼樣了？爹！」
「……一帆……」凌靖勉強開口，目光凝視著凌一帆，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坦然一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爹，爹，你醒醒啊，爹！」凌一帆抱著凌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一瞬間，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忍不住流出眼淚來。
周圍一片寂靜，只聽到這個憨厚的男人沉悶嗚咽的聲音，場面有些說不出的壓抑，讓人不忍直視，寧之洋忍不住轉過頭去長長歎息一聲，隨後道：「此事，我朝陽宗便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