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九十九章 恐懼感 文 / 仙楓紅葉
慕九立於她的對面,並不說話。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此時的悲傷並不需要別人去安慰。可是很神奇,他素來不是多負有同情心的人,這一瞬間,他雖然沒有開口,可是心中竟燃起了想要安慰,想要保護那個女人的衝動。
月亮下,那個女人顯得那麼嬌弱,那麼無助,那麼悲傷,好像天地間就只剩下她一個。
慕九微微輕歎了一聲,上前,輕輕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的懷裡,「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十六歲可以無憂無慮,可以嫁人生子,也可以向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報復。沒有對錯,只是選擇不同罷了!」
他素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可是也是個順遂著自己心意的人性的傢伙。這一刻,他既然想要保護這個女人,那麼他就沒有不這麼做的理由。
沈瑤光並沒有掙扎,而是順從的靠在慕九的身上,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兒讓她的心情漸漸的沉浸了下來。
慕九的這番話更像是說到了她的心中,讓她方才一瞬間燃起的悲傷漸漸的也消失殆盡了。沒錯,沒有人規定十六歲的人生應該過程什麼樣子,也沒有人規定她所作的一切都是錯的。沒有對錯,只是選擇不同罷了。
這是她選擇的人生,她要做的就是努力的走完,而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
良久,她掙脫了慕九的懷抱,仰頭給了慕九一個燦爛的笑容,「慕九公子今天的表現很好,你說我這個主子是不是該額外給你些獎勵呢?」
慕九無奈的聳聳肩,「我一個小小的馬伕又能怎敢提要求呢?要不要獎賞小的,還不得看主子您的意思?」
見他那般誇張的連眉眼也垮下了幾分,好似真真受了她沈瑤光多大的委屈了一樣。沈瑤光伸手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好啦,別給我在這裡裝相,能那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紅牡丹,還能那麼瞭解納蘭述的習慣,你這樣有本事的人真個我當馬伕我也受不起啊!」
沈瑤光雖然方才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可是納蘭述想到的她也一樣想到了。何況納蘭述是什麼人?堂堂三皇子,而且從來不是個省油的燈。那慕九若真的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不過就是個不喜歡按照父母安排生活,出來闖蕩的富家公子哥,怎麼可能有那樣的魄力,面對納蘭述這樣的人物的時候,竟也能那般怡然自得,面不改色呢?
雖然沈瑤光一直知道慕九是有所隱藏的,可是卻從不知道這個男人竟是個這般有手段的人。
說實在的,當納蘭述端起酒杯的時候,沈瑤光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了。前世她與納蘭述生活了五年,她自然知道他的習慣。那杯子若是摔在了地上,必定會有無數的殺手衝出來,將慕九碎屍萬段,說不定連她沈瑤光也要跟著陪葬。
那會兒她的心思轉了好幾圈,可怎麼也沒想出來要怎樣才能阻止納蘭述。哪知道那慕九竟然輕輕鬆鬆的來了個四兩撥千斤,把納蘭述那一肚子氣就那樣給憋了回去。
這番反應縱然能將之解釋為慕九的反應著實快,可是若無實力,只怕不管是誰,在那種境遇下也難做到那般氣定神閒的。
慕九順勢住過她的手,拉著她往文親王府去,臉上已經恢復了慣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我那還不是被沈小姐你壓迫的沒辦法嗎?你說你這麼個大美人兒,三更半夜的一個人去見男人,若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過意得去?沈小姐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能見死不救呢?可是我一想,納蘭述可是出了名的天才,我聽說他十歲的時候就把武狀元給打敗了。這種人,像我這種只會三腳貓功夫的人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若直接去找他,肯定沒戲。於是,我就想了個曲線救國的辦法,去找那個紅牡丹。我想啊,那紅牡丹現在可以最重要的證人,我要是劫持了她,納蘭述勢必是不敢動你的。可誰知道,我去晚了一步,她竟然想不開自殺了。我當時就傻眼了,我這還要綁架她去就你呢,現在人死了,沒了籌碼可怎麼辦?說不定被人發現了,我不但就不了你,還要落下了殺人的罪名。可是那紅牡丹還是很有良心的,雖然死了,竟然還留下了一封信,不但洗脫了軒轅夜的罪名,還道出納蘭述利用她的實情。我一看就知道,有了這封信,你肯定有就了。所以就帶著信過去了。」
剛入夏的天氣,白天的太陽總是火辣辣的,入夜後的風卻是涼的,不過卻不冷,吹在臉上呼柔柔的,透著淡淡的沉香味兒。
聽著慕九滿嘴的胡言亂語,沈瑤光也不覺得生氣,反倒心情出奇的好。
她任憑慕九拉著走,笑道:「照你這麼說,那三殿下的府邸戒備還真是鬆懈,連你這種三腳貓功夫的人都能隨意出入,那不跟菜市場沒什麼兩樣。」
慕九一聽,連連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你說他好歹也是皇子啊,那麼有錢,為什麼不多請點人回去護院呢?」
沈瑤光瞪他,「人家節儉!」
慕九又點頭,「你這麼說也說得通。這麼說,那三殿下也不是什麼壞人啊!」
「得!」沈瑤光趕緊打住,她知道再由著慕九說下去,那話題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個九霄雲外去了,她忙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你說那紅牡丹是自殺,那你之前說所有知道那個香囊的人都被你處理了,是不是也是自殺的?」
慕九會有,其貌不揚的臉在月光下顯得蒼白,額頭上的疤痕更顯得駭人,未有那雙佈滿了褶子的眼睛透亮的好似是夜空最善良的星星。
他笑,那笑容逐漸的擴大,最終佈滿了他那雙堪比星辰的雙眸,夜色下竟顯得熠熠生輝。
「是!都是自殺!」他這樣說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沒有半分改變,好似在說著一句令人開心的話一樣。
可是沈瑤光卻覺得心驚。
此前慕九說紅牡丹是自殺的,她根本不相信。她認定一定是慕九殺了紅牡丹,用模仿紅牡丹的筆記偽造了那封信。
可是這一瞬間,她忽然信了。她信那封信真的出自紅牡丹的手筆,也信紅牡丹是真的自殺而死。不只紅牡丹,那些見過香囊的人也都是自殺而死的。
這不是很恐怖嗎?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若非絕望到了極致,誰會願意自殺呢?
先前她一直以為那些人只是被慕九殺了。那個時候,她也覺得慕九有些恐怖。因為沒有人會莫名其妙的殺一些不相干的人的。慕九就算要幫她,也可以不用選擇這麼極端的辦法。可是轉念一想,那慕九本就是亡命之徒,遇到事情會殺人也是正常的。所以漸漸的也不那麼在意。
可是此時,那股恐懼感卻驀地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俗語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逼的一個人自殺,那手段想必殘忍的不只一點點吧。
可是很顯然,慕九絲毫沒有為此後悔過,哪怕一點點。不,也許,他不但不後悔,還會覺得有趣。否則,他怎麼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的重複這種殘忍的事情呢?
沈瑤光從來不覺得自己瞭解眼前這個男子,她只覺得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很輕鬆,輕鬆的什麼話都可以說,根本不用掩飾。可是此時,她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覺得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匹狼,隨時隨地會將人撕碎的狼。不管是別人,還是她沈瑤光,要他們死,這個男人會有無數中手段。
她不由的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麼人?」
慕九驀地收起了笑意,淡淡的盯著她,忽然,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又回到了嘴角,挑了挑眉,「沈小姐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是有跟你介紹過我的來歷嗎?還是說,沈小姐你其實就是想跟我多說幾句話,故意找這種蹩腳的理由?」
沈瑤光一把甩開他,白了他一眼,「我啊再閒也沒心情找你說話!」丟下這句話,她自己快步走在了慕九的前面,不再說話。
罷了罷了,慕九這人看著其貌不揚,其實骨子裡大約跟軒轅夜那種人一樣,不願意說的話誰都沒本事撬開他們的嘴。
何況每個人都用難言之隱吧。如她自己,心中那份仇恨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說出來了,大家只會當她是瘋子。想必慕九也是吧。
算了,反正這慕九目前看來還是站在她這邊的,他是人也好,是狼也好。殺了別人也好,逼著別人自殺都好,與她關係都不大。
所以,他不說,她也不問了。
第二天一早,花顏便來回了沈瑤光,軒轅夜已經無罪釋放了。聽說納蘭述將紅牡丹的遺書呈給了皇帝,皇帝看了當場下旨將軒轅夜釋放,而且賞賜了很多奇珍異寶。
不過從皇帝對納蘭述的態度來看,想必納蘭述呈上去的信應該不是昨晚慕九拿過去的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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