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精靈之火 文 / 朝三暮四郎
一個牛頭人德魯伊站在數十塊巨石磊成的祭壇上,雷霆崖壁立千仞,巨石祭壇更是在雷霆崖的高處,厲風獵獵,把德魯伊胸前掛的一串禽爪串成的墜飾吹得叮噹作響,肩上的綠色青籐自然之袍也被風鼓蕩不已。
德魯伊與動物是鄰友,能與鳥**談。胸前的串成一串的禽爪,都是與德魯伊相交過的鳥禽,死後留下的爪尖。青籐法袍上還綴有綠色植物葉子和莖籐,鬱鬱蔥蔥,天然織就。
那個牛頭人德魯伊鬚髮都被風吹亂飛舞,矗立在風中,只渾然不覺,舉起手中長籐法杖,在空中搖了幾搖,從青袍中掏出一簇紫色的香料,口中不知道念了幾句什麼咒語,把手上的香料往空中拋灑。那紫色的香料拋在空中,竟然不立即隨大風飄散,緩緩懸浮在空中,在德魯伊長籐法杖杖頭周圍飛舞。隨著德魯伊的法杖搖動,那一團香料粉末跟著杖頭舞動的軌跡流轉幾圈,居然微微發出光亮,把德魯伊頭頂映出一團紫色的光輝。
那德魯伊原本微閉的眼睛突然睜開,雙目中映入紫色光芒,似乎在觀看什麼東西。過了片刻,紫色的光輝漸漸消散,發光的香料粉末拖著一條淡淡的如同螢光飄帶一般的軌跡,被風捲走吹散。德魯伊收回眼光,依舊雙目微閉,似乎有些疲憊,拖著長籐法杖,一步步緩緩走下祭壇。
「蒼穹先知,您看到什麼了嗎?」阿朱阿紫一人揪住德魯伊一邊手臂,把他扶下祭壇。
這位蒼穹先知即是剛才在祭壇上施展「精靈之火窺視術」的德魯伊,他對著滿是期盼之色的兩個女孩子搖搖頭,顯出無可奈何又有些歉疚的神情。
「呵呵,這段時日幾乎雷霆崖所有獲得印記的德魯伊都在使用這項窺測術,我們儲備的精靈之火香精都用完了,看來得派懂得草藥學的德魯伊去採集一些。我們盡力了,但是,很抱歉」剛才的窺測術似乎消耗了這位德魯伊很多精力,他的神情有些委頓,雖然被兩個女孩子攙扶著,腳步仍是虛浮無力,走下祭壇的時候都有些踉踉蹌蹌。
「姐姐這幾天用神術系的占卜術嗅探過阿卡的衣物和物品,也感應不到任何他的氣息。」阿紫微微歎息,眼圈有些紅濕。
「可能是我的占卜術修為太低微,這項占卜之術本來就是虛無飄渺之說,比不得牛頭部落的精靈之火種下的印記有跡可循。」阿朱抬頭遙望星空,南方天空中幾顆卜星閃閃發亮,應該正是占卜術最為靈異的時刻,可是連接若干天,卜卦之中的卦象都沒有絲毫變化。阿朱低下頭,把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輕輕轉動幾下,也是幽幽一聲歎息。為了強行催動卦象,阿朱已經耗盡了手指上「星辰指環」的所有儲藏魔力,連自己都有些燈枯油盡的感覺,原本的滿頭青絲隱隱泛出枯黃之色。
「阿朱小姐不必太為擔心。我們雖然沒有探測到阿卡的消息,但是精靈之火的印記可以保持一個月之久,我們應該還有時間。看樣子那幫人可能把阿卡藏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甚至周圍還設有魔法屏障,所以偵測術和感應之術都無法起作用。」蒼穹先知瞇起眼睛,微微一笑,拍拍阿朱的頭,說道:「你們放心,阿卡這小子,是我們牛頭人部族的盟友,又是石蹄營地數百同胞的大恩人。說什麼,我們也要把他救回來。石蹄長老都發了話,上天入地,都要找到這位小兄弟。」
「可是這幾天你們德魯伊部眾頻頻使用精靈之火窺視術,看起來法力體力都消耗不小。再這麼下去,強行催動法陣,明知不可位而為之,估計會減損大家的壽命。」阿紫看了一眼姐姐頭上有些乾枯的頭髮,說道。
「無妨的,我們牛頭人德魯伊崇尚自然之術,徜徉於森林山川之間,只要樹木不枯萎,河水不枯竭,我們的活力和靈力就不會消散。在野外休息一陣,俯仰萬物生靈之氣,和動物花木對對話,精力就能源源不斷地補充回來。」蒼穹先知頓了一頓,瞥了一眼阿朱,笑道:「倒是你啊,小姑娘,神術占卜雖然玄妙,與天地星辰感應。但是這種法子過於詭虞,最為吞噬精力氣神。你救人心切、心中焦灼我可以理解,不過為了倉促之間急於求成,而過耗元氣靈力,這個對你以後可是大礙呀。」
牢獄之中仍是昏暗不見天日,令那兩個獄卒驚奇的是,又是十來天過去了,那個原本奄奄一息,身上滿是不可思議傷口和膿血的野蠻人居然沒有死。剛被投到牢獄的那段時日,這個人面色灰暗,滿身血污,傷口發臭,躺在草堆之中不飲不食,幾乎無法動彈。
沒想到日復一日,再去探視的時候,那小子竟然在地上盤膝而坐,有時候背靠在牆角,神情木然,嘴裡嚼著一根草莖,不知在想些什麼。雖然形容仍是有些虛弱憔悴,但是眼神稜角之間已經看得出幾分傳說中野蠻人武士的強悍氣勢,不復之前的無力和頹廢黯淡。就連他身上沾滿血污膿液,已經破裂得千瘡百孔的皮甲和皺皺巴巴的衣服,也不知用什麼法子弄得乾淨了些。
最令人驚奇的是,他胸肋處好幾根斷裂戳出皮肉的斷骨,還有幾處駭人的足以致命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消失不見了。
阿卡仍是在盯著頂上石縫間那幾株唯一能看到的綠色草葉發呆,隨著身體的復原,傷口的痛楚漸漸,頭腦一天天清明,腦中的念頭卻一點點多起來。
已經好幾天,那個灰衣女子沒有再出現過了。
這個女子出現的時機很詭異,每次都是在阿卡半睡半醒的時候突然在牢獄中現身。有時候把手放在阿卡傷口之處,用奇怪的法術幫他癒合傷口;有時候仍是給他塗抹一些藥膏;有時候甚至就是什麼也不幹,只是在阿卡身旁靜靜的蹲一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每次這個女子都是憑空出現,當阿卡感覺到身邊有人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那裡了。她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從這間防衛牢固的屋子裡出去,卻是全然沒有印象。
阿卡對薩滿的治療術和德魯伊的回春術都比較瞭解,人類社會牧師的白魔法和聖騎士的聖光術他也見識過,不過這個灰衣女子的治療法術和這些都不怎麼相同。唯一感覺有些類似的,就是和阿朱曾經使用過的治療系白魔法似乎有些相近。
現在阿卡的幾處重傷基本沒有大礙,即使不借助白魔法或者藥物,假以時日也能自己慢慢養好。只不過那灰衣女子不再出現,牢獄之中一直也無人滋擾,心裡終歸像少點什麼
阿卡背靠牆壁,躺在草堆上正如是想,忽然之間覺得氣氛有點不同,仍是那種有些熟悉又奇特的感覺。抬頭一看,那個灰衣女子已經站在自己身邊。
灰衣女子輕輕牽動衣裙,蹲在阿卡身旁,雖然面色仍是冷冰冰的毫無表情,盯著阿卡的眼神中卻有一種阿卡讀不懂的奇怪溫柔。
阿卡突然很想問問她是怎麼進到這座牢獄中來的,不過看到她眼中的奇異目光,本來就木訥不善於言的野蠻人更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避開目光,仍然去嚼口中的草莖。
那女子在阿卡身旁呆了半晌,忽然臉色驟變,眼中光芒一閃,猛地站起身來,手掌五指攤開,掌心居然迸出一團紫色的光芒火花。
灰衣女子把拳心一緊,把騰起的紫色火花攥滅,冷然說道:「哼哼,好厲害!精靈之火——雷霆崖的德魯伊終於找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