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597章 終於可以解脫了 文 / 五枂
「看到我們這些人，它發出一聲怒吼，躍起身子，朝著我們就撲了過來！我們嚇得只能拚命的開槍，直到打光了槍裡的子彈，也沒能阻止它……直把它被擊斃時，仍死死咬住了我們一個士兵的脖子……那一瞬間，它憤怒的眼神，突然讓我想到了什麼……」老人痛苦的垂下頭，「它是來報仇的……向我們這些殘忍的人類報仇的……」
s面色沉著，一直都在默默的聽著。他曾在林中獨自生活過三年，對於狼這種動物還算瞭解，它們的凶殘，是不輸任何一種猛獸的。
「就在我們忙著收拾殘局時，誰都沒有想到，實驗室裡的毒氣洩露了……我們都中了毒。」
老人仰頭，長歎一聲，「是報應啊……真的是報應。」
s來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疑惑的問，「為什麼你會沒事？」
老人苦笑，「你指的沒事，是我還能跟你這樣交流，而不是把你給吃掉？」
s點頭，「嗯。」
他又看向那些墳塚，「我倒寧願，會像他們一樣，徹頭徹尾的變成怪物，不用痛苦，不用獨自守著這座已變成鬼城的基地。」
s想了想，又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
老人回道，「一個軍醫，二戰的隨軍軍醫，回國後，就被派遣到這裡來……他當時是我們眼裡的怪人，就因為他公開反對拿這些**做實驗，一直都被人排擠。只有我，還算跟他有些交情。有一次，他喝醉了，哭著對我說，他並不想研究什麼毒氣，他並不想傷害無辜的人……戰爭年代，那樣的鬼話，又有誰會聽呢？」
「那會正是他第一個發現毒氣洩露的，所以，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做了防護措施。事情發生後，他聯繫了上頭，結果，卻等來了一架接他離開的飛機。因為，他們需要一個事件的目擊者……而我們受到毒氣感染的士兵，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他離開……臨走時，他悄悄塞給我一支針劑，這只是他初步實驗的結果，不知道對毒氣有沒有用。他對我說，他一定會回來的！就算政府不要我們了，他也會帶著解救我們的方法回來！」
「也許是那只解藥起了作用，我是唯一沒有變異成怪物的士兵，卻也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他這一走……就是幾十年……」老人的眼睛，乾澀的早已沒了淚水，望著眼前一座墳塚，繼續說，「我們等得久了，也漸漸失去了信心，直到那時，我們才明白一個道理，我們被拋棄了，唯一的解脫，就是希望上帝能盡快的把我們帶走……為了能夠證明我們還是活著的人，我們保持著以前的習慣，站崗，捕獵，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後來，士兵們開始出現了變異，從身體到性情，他們身高瘋長，手腳變大，體毛全部脫落，皮膚也變成了灰黑色……他們的體力也開始變得驚人，抓到了獵物，活生生的就會撕開來吃掉！我很害怕，因為我知道，那並不完全是毒氣會產生的後果。我想到了種種有關屠狼山的傳說，最後，也只能單純的認為，是我們罪孽深重，受到了死去那些生靈們的詛咒。這樣想著，反而能夠坦然了。」
s的眉頭緊緊皺著，那些怪物的力量，他是見識過的，這樣的變異，著實可怕，「他們應該認不出來人才對，為什麼沒有傷害你呢？」
「因為，我身上也有『同類』的味道，這讓我能夠安全的生活在他們中間。」
目光落在老人的脖子上，那塊像樹皮一樣的癬足以說明，這幾十年，他生活得同樣痛苦。
「從他們變成怪物的那天起，我就意識到，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出去了，而我，是這裡唯一清楚這個事實的人。所以，我要給我的戰友們親手準備一座墳墓，以死去來證明，他們都曾經活過……」
說到這兒，老人抬頭看向s，「其實，我要感謝你們才對。」
s揚揚眉，「感謝我們？」
老人笑了，「是啊，你們讓我們得到了解脫。」
s沉默了，沒有說話。
「進山之前，我們還開玩笑的說，如果死後能把墳墓建在這麼神秘又安靜的地方就好了，一定不會受到打擾。現在，我們美夢成真了……我們讓這裡變得更加可怕，應該不會有人再敢進來了。」老人說了許久了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整理一下他身上那件破舊的軍裝，回身又進入大門裡，翻出了一頂軍帽，將它戴在了頭上。
走出來時，他看著s，微微一笑，「你是第七局的人，應該能找到我的那個老朋友吧。請你轉告他，我可能等不到他了，因為，我要去見我的戰友們了。」他又將一個殘破的日記本交給了他，「這裡，會告訴你們怎麼出去。」說完，他慢慢的走向那些墳塚，來到其中唯一沒有被黃土掩埋的那座，吃力的躺了進去。
s低下頭看了看那本日記，馬上跟了過去，「你……」
「做為我帶你們離開這裡的代價，能幫我個忙嗎？」老人平靜的躺下，全身都放鬆，「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了……」
s站在旁邊，雙眉收緊，望著他那安詳的模樣，咬了咬牙，蹲下身去，將旁邊的黃土，一點點推下去……
倏地，老人擱在身體上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
s一怔，扭頭看他，老人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噙著淡淡的微笑，解脫，釋然，走得那樣安詳。
他瞇了瞇眼眸，深呼吸，親手把這最後一座墳塚完成。
站起身，望著身邊這將近三百座，他甚至能夠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是怎樣一個個親手挖掘出來的……
他們其實都是犧牲品。
莫名的，他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充滿了厭惡。
打開來老人留給他的日記本，s發現，日記的第一頁，就是一張手繪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