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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地火明夷 地火明夷第一章 追擊千里4 文 / 燕壘生

    令已傳下,拔營西進,那些點數運營之事,便是由鄭司楚和程迪文這些參軍負責了。雖然畢煒一軍向來嚴整,但一時間也亂成一片。程迪文和鄭司楚夾雜在另外幾個行軍參謀中,分派調度,忙得不可開交。

    畢煒下令,向來雷厲風行,而那些行軍參謀全都頗有能力,忙了一陣,全軍拔營啟程,已是井井有條。先鋒營和工營在前開路,中軍在中間,後軍殿後,又要分派軍使責令沿途屯軍堡補充草料食水,這些事一絲不苟,分毫不亂。等全軍進發,程迪文和鄭司楚走在中軍後方,程迪文歎了口氣,道:「畢將軍果然是要西征。」

    出發時程迪文就有些懷疑,如此興師動眾地追殺丁亨利,未免有點異樣。他隱隱就覺得畢煒真正目的是要繼續向西,現在當真有點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

    鄭司楚輕聲道:「是啊,你猜對了。畢將軍這條苦肉計也用得高明。」

    「苦肉計?」程迪文一怔,「司楚,你也別太疑神疑鬼了,苦肉計不至於要削掉自己的手指。」

    鄭司楚點了點頭,喃喃道:「也是。」

    畢煒這條苦肉計未免太過了。削去尾指,固然並不如何嚴重,畢竟不是無關痛癢,所以眾將縱然有對畢煒斬殺丁亨利不滿的,卻仍被畢煒說動,將憤怒指向那支帝國殘軍了。不過鄭司楚心中洞若觀火。畢煒斷指之時,他也吃了一驚,但當那個幕僚馬上掏出紗布來,他也立刻心頭雪亮,這還是一條苦肉計。可是,畢煒的這些話,真的僅僅苦肉計麼?他也有些茫然。也許,畢煒心中也已對征戰有了厭倦之意吧,最大的可能就是此戰結束,他要藉著這個名頭掛冠退伍了。

    在畢煒這個一生都在廝殺的名將心裡,也會有這等想法麼?他搖了搖頭,看著身前身後連綿不斷的隊伍。

    不管怎麼說,戰爭又要開始了。己方固然兵精糧足,準備充份,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鄭司楚有些不安,畢煒此時也不見得坦然。他在中軍大車之中,一邊啜飲著一碗鴿肉湯,一邊聽著面前洪修光稟報追殺丁亨利的詳情。

    鴿肉性溫,補血益氣,受傷後喝一點,大益傷口癒合。雖然要激發士氣並不是一定要用到斷指這種極端舉措,可是當他接到大統制的密令後,還是馬上就打好了這個主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戰了。他想著,心裡卻沒有半分欣慰。陳忠,你我命定將要做最後的交鋒。

    陳忠和曹聞道,是五德營的殘存的兩大統領。朗月省一戰,曹聞道戰死,陳忠的女兒陳星楚,五德營後起的統帥也被自己斬殺,可是陳忠卻還是帶著一些人逃了出去。陳忠的勇力固然名震遐邇,可是當初盛極一時的五德營五統領中,畢煒最不畏懼的就是這個五德營信字營的統領了。

    假如沒有旁人輔佐,沒有五德營互相接應,信字營無非就是一些只會憑蠻力衝鋒的烏合之眾。可是在五德營裡,這支本來不足為懼的軍隊卻成為一支同樣令人聞風喪膽的精兵,五德營統帥之才,當真是旁人所不能及。只是昔年五德營五大統領,帥才楊易,智將錢文義和廉百策早早就倒下了,勇猛而不乏精細的曹聞道也逃不過兩年前朗月省一劫,偏生這個一勇之夫,沒什麼統領之才的陳忠成了漏網之魚,恐怕天意也是真的存在吧。不管怎麼說,陳忠那個頗具統率才能的女兒也已被殺,軍中剩餘的精英幾乎在朗月省一戰喪盡,就算陳忠再勇猛,他一人又能抵擋幾人?何況西原地處兩河之間,號稱「河中沃土」,一馬平川,連當初他們盤踞在朗月省的天爐關那種天險也不存在,以陳忠的性子,一定會狗急跳牆地出來硬拚了。更何況,在天爐關時他們還有兩門巨炮,對守禦極是有效,在西原連這點優勢都沒有,就算自己與陳忠易地而處,也唯有作死拼一途吧。

    可是,不論從哪方面來看,陳忠都是難逃敗亡的結果,畢煒還是有些擔心。他是個軍人,也只知一刀一槍幹起,只消上頭能信任自己就行了。所以當初鄧滄瀾脅裹他叛離帝國,投歸共和軍時,他也並沒有反抗。這些年來,大統制對自己不薄,雖然沒有列名三帥之中,但任用之重,還在鄧滄瀾之上。不管此戰得勝歸來能不能拜帥,但自己共和第一名將之號,必將永垂史冊。

    以前行軍,畢煒都是騎馬,但這些年他也覺得自己的筋骨已遠不及以前,經不起長時間的鞍馬勞頓了,所以備下了這輛八馬大車代步。這車十分寬大,足可以坐十來個人,在前線有緊急軍機會議,這輛車也可以代替中軍帳。不過,現在這車中只有洪修光筆挺地坐著。

    「……丁亨利被我們追上,馬匹盡被射殺,再也無法逃遁。末將要他歸降,丁亨利見大勢已去,只得自盡身亡。」

    畢煒歎了口氣,道:「自盡也好。丁元帥當世人傑,終不肯死於旁人之手。這些人,都是這樣的。」

    洪修光聽畢煒在私底下仍然稱丁亨利為「丁元帥」,不由一怔,有點遲疑地道:「丁元帥弄到了三匹馬,有可能是沿途戍堡中得來,是不是……」

    「算了,」畢煒搖了搖手,「丁元帥威望之重,受士兵愛戴,就算戍兵暗中放水也是人之常情。現在事已過去,此事就當不知道吧。」

    洪修光心頭一凜,站起來道:「畢將軍仁厚。」

    畢煒笑了笑,道:「坐下吧。就算商君廣,跟了我那麼久,從沒跟過丁元帥,連他不也有放水之心麼?」

    洪修光本已坐下,此時又站了起來,道:「畢將軍,商將軍雖然微露此意,卻並沒有付諸實行,還請畢將軍網開一面。」

    「我不是要怪他,這也是他的一點仁心,不會責罰他的。只是,將來衝鋒弓隊就由你來統領了。」

    洪修光忽地站直,道:「畢將軍,商將軍之才遠在末將之上。雖然他犯了些小錯,還望畢將軍原諒這一次,末將仍願行輔佐之職。」

    畢煒看著他,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半晌道:「修光,你也不必小看了你自己,要統領衝鋒弓隊,你的才能綽綽有餘。不過既然你堅持,這樣吧,從今日起衝鋒弓隊隊長不設正副,只設左右,你為左隊長,商將軍為右隊長。」

    共和國尚左。設左右職的,一般左職就是正職。像六部中的左右侍郎雖然職權完全一致,但一旦尚書有缺,由左侍郎遞補接任,那是不成文的規定。畢煒這樣說法,其實仍是將洪修光提撥為正職的意思。聽畢煒這樣說,洪修光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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