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四十四章 旭日初升3 文 / 燕壘生
我笑了笑,道:「五德營與共和軍交戰多年,但都是聽我的指揮。要定罪,就定我一個人吧。」
吳萬齡點了點頭,道:「五德營乃天下第一的強兵,誰也不會不承認,能夠和平解決,自然是最好的事了。」
聽他的話,開始時我還放下了心,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我道:「什麼叫自然是最好的事?」
吳萬齡抬起頭,道:「與你一般,五德營已經是一個傳說了。如果讓他們留下來,即使再拆編改制,都像是一把懸在床頭的利刃。楚兄,此事恕我無能為力。」
我驚呆了,心也一下涼到了極點。五德營的戰力顯然讓他們都害怕,所以不把五德營消滅掉,他們是不會罷休的。我喝道:「吳萬齡,你們不能背信棄義!是你們說要與我軍談判,我才命他們不再抵抗的!」
吳萬齡端起杯子,道:「楚兄,兵行詭道,這話你也說過不少次了。五德營幾乎佔了當初帝**的一半戰力,如果保留他們的編制,不啻養虎為患。只有讓五德營徹底消滅,新生的共和國才能長治久安。」
我把酒杯一扔,冷笑道:「長治久安?你們罵帝國**暴虐,可你們現在的這種做法,與帝國又有什麼兩樣。五德營是人,是五萬活生生的人,放下武器後也是共和國的子民了。你們說以人為本,以民為尚,這難道是放屁麼?」
我心頭火起,越罵越凶,吳萬齡卻只是微笑著看我。等我罵累了,他道:「楚兄,現在是非常時期,不使霹靂手段,難樹雷霆之威。只要共和國能得到民眾承認支持,縱然現在像帝國又有何妨?這顆種子已經播下,終究會長成參天大樹。你問問共和軍的百姓看,如果現在有人再自稱帝君會怎麼樣。我也知道這樣對五德營太殘忍。但就像一個身染重病的人,只有把病變之處切除,這個人才能重新健康起來。」
這個問題其實我已經問過了。正是聽到百姓幾乎一邊倒地不支持帝制,使得我心中也有些動搖,不知道自己矢志為帝國盡忠究竟對不對。吳萬齡說得也許不錯,五德營對於新生的共和國來說,的確是一個威脅,可是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信誓旦旦要與五德營談判的南武公子,一開始就已經打下這個主意。我撲到囚籠邊,抓住鐵欄道:「吳萬齡,我求你了,你讓我寫一封手書吧,我讓五德營就地解散,讓他們分散四處,永遠不能再聚集好了,不要這樣做!」
吳萬齡看著我,他的眼裡也帶著一絲痛苦,慢慢搖搖頭道:「不可能了。現在雖在談判,但諸軍集合已畢,進攻隨時都會發起。」
我看著他,罵道:「背信棄義!」
吳萬齡迎向我的目光,道:「何為信?何為義?為了大事,一點小信小義又算什麼。楚兄,你統兵之能,丁將軍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你輸就輸在太講信義了。」
我大口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許,真的應該聽從楊易和曹聞道的勸告吧……我閉上了眼。有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我想我的心現在已經死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正是我聽慣了的火炮的聲音。聽到炮聲,我睜開了眼睛,道:「開始了?」吳萬齡行了一禮,道:「楚兄,五德營對你倒是忠心耿耿,不願放下武器。現在炮聲已響,那就說明談判已經徹底破裂,進攻開始了。」
我冷笑道:「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麼?」
吳萬齡眼裡也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太平歲月,是要用無數人的鮮血才能換來吧。」
我頹然坐倒在床上,道:「既然已經開戰了,你還陪我坐什麼?想看我痛苦的樣子?」
「對不起,楚兄。」吳萬齡把酒杯放下了,低低說道,「五德營的戰力有目共睹。雖然他們已到絕境,但仍然不能大意。我要在這裡守著你,以防萬一。」
防備五德營攻到這裡來?我不禁苦笑起來。南武公子看來也並不是真的運籌帷幄,穩操勝券了,他也在擔心萬一我被五德營救出,會引起勝負易手吧。他未必太看得起我了,五德營根本不知道我被關在這裡。即使五德營真能衝入大牢,把我救出來,結局肯定也是全軍覆沒。只是我心裡總存了萬一的僥倖,以五德營之能,說不定真能救我出來吧。金槍班雖強,畢竟人手不太多,如果能殺到這裡,也許真會出現奇跡……
炮聲越來越響了。五德營中只有一些小炮,重炮都在火軍團處,現在的炮聲這麼響,肯定都是共和軍的火力。我抬頭看著大牢的天窗,窗子很小,又被鐵欄分隔著,現在看不出什麼。只是我仍然睜大眼看著,想看到五德營的戰旗突然出現在窗子裡——雖然我也知道那只是妄想。
炮聲隆隆,越來越響。吳萬齡也在看著那天窗,忽然皺起眉頭,歎道:「五德營當真厲害,果然反向城裡殺來,在神威炮之下還逼近了這麼多,飛艇隊看來馬上要出動了。」
共和軍有了那種白色火藥,炮火已經在帝**之上了,更何況五德營的都是小炮。五德營力戰不屈,戰線居然還能逼近城池,我知道楊易他們一定是想不惜一切代價救我出來。聽吳萬齡說到飛艇,我心頭一動,道:「飛艇隊?」
吳萬齡微微一笑,道:「楚兄,你大概以為以前帝**的風軍團是獨得之秘吧?你看!」
他指了指外面。由於炮火,天空也已暗了許多,在硝煙中我看到天空中有幾個橢球形的東西正緩緩飛過。我道:「這就是飛艇?」
「正是。飛艇雖然不如風軍團那樣靈活,但攜帶的炸雷卻要多得多了。東平城獻城投降,便是被飛艇所迫。楚將軍,所以說五德營雖強,卻毫無勝算。」
飛艇在空中游曳,從中不時有東西落下,隨即又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這一聲聲爆炸像是炸在我的心上,我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已刺破皮膚,刺入了掌心,鮮血滴瀝而下。如果不是吳萬齡在,我想我一定會痛哭失聲的。每一聲爆炸,會有多少五德營的弟兄喪命?他們在與蛇人的惡戰中倖存下來,最終卻命喪在曾經並肩作戰的友軍手裡。如果他們聽得到的話,我會聲嘶力竭地叫喊,讓他們趕緊逃生,逃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再想報仇的事了。
可是,連這些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