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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二十七章 欲善其事2 文 / 燕壘生

    他把卷軸一展開掛起來,我就「咦」了一聲。從明士貞那裡拿來的卷軸是帛的,很柔軟,因為當初幾個人傳看,都有些皺了,文侯展開這張卻十分平整,而且奇怪的是,這似乎並不是帛,比帛要厚一些,硬一些。聽得我的聲音,文侯笑了笑,道:「順便說一下,原圖已經給工部細細研習,這是我讓人複製的圖。」

    鄧滄瀾和畢煒都睜大眼看著,連邵風觀的興趣也提了起來,他道:「大人,末將有一事不明,這帛怎麼這麼白,這麼硬?有幾層在內?」

    文侯道:「此是工部張尚書從天水省所貢繭紙中得到啟發,最近方才製成的樹皮紙。雖然比不上帛書和羊皮紙牢固,但因為是樹皮做的,甚是便宜。從明年開始,文武二校的學生便用這種樹皮紙抄寫教材了。」

    我記得當初我與唐開所率西府軍貢使團一同回到帝都的路上,曾見過夜摩大武所用的繭紙。只是繭紙頗為難得,沒想到張龍友竟然能舉一反三,用樹皮造紙,實是令人佩服。這時鄧滄瀾在一邊道:「那麼說來,書便是人人都買得起了?」

    本來帛書和羊皮紙都貴得嚇人,一本薄薄的書夠得上中產人家數日至一月的開銷,因此家有藏書的儘是些達官貴人,甚至有平民一輩子都不曾摸到過書。現在文武二校雖然都已開禁,但平民入學雖易,學習時總要有書本冊頁,這筆開銷仍然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我聽說有些文校學生因為買不起帛書和羊皮紙,只能以泥版寫字。如今樹皮紙生產既易,價格也便宜,書的價格自然大大降低,最能得益的便是這些學生了,張龍友有此發明,實是造福眾生。

    文侯點了點頭,道:「現在工部正在鼎湖邊建造廠房,大概兩月之後便能投產,每日可造紙百餘斤。」他大概覺得這個「百餘斤」不太直觀,指了指卷軸道:「百餘斤樹皮紙,大概相當於三四千張這種卷軸。」

    鄧滄瀾面有喜色,道:「這麼多?」他頗好讀書,平時就常常手不釋卷,一說到書,登時有點眉飛色舞。文侯道:「先不要說這些了,你們看看楚將軍帶來的這個水雷圖吧。」

    複製這張圖的定是個高手匠人,複製得和原圖一般無二,連落款的虛心子的印章也一模一樣。水雷圖雖然是我拿來的,但和火軍團與水軍團的關係更密切一些,我也看不出什麼來。畢煒掃了一眼,喝道:「好東西!設計這水雷是誰?」

    文侯道:「這裡有個章,叫什麼虛心子,想必是法統上清丹鼎派的人。楚將軍,你認得這人麼?」

    我站起身,道:「稟大人,這虛心子原是東平城法統,如今在五羊城中。」

    文侯點了點頭,道:「我只道天下英才,盡入我匱中,但草澤遺珠,在所難免,可惜了。」他說的「可惜」自然是可惜未能將虛心子收入麾下。

    鄧滄瀾和我一同回來,路上也曾看過這水雷圖,但此時仍然看得十分仔細。他道:「大人,工部對這水雷如何說?」

    文侯道:「張尚書薛侍郎二人都看過,大為心折,說這水雷落想奇僻,構思不凡,尤其這觸發之機,極是精巧,實是別開生面。工部已按此造出十枚水雷試用,頗為得力。只是,我實在想不通將這圖給楚將軍的那個明士貞,到底是什麼用意了。」

    水雷有用,自是好事,但這樣一來明士貞的舉動就更顯得古怪了。五羊城最強的是水軍,那支水軍與水軍團不相上下。水軍團因為李堯天征倭失敗,元氣大傷,現在他們的實力恐怕還在水軍團之上。原本他們有了水雷,水戰便佔了絕對優勢,但水雷之秘被明士貞揭破,水軍團與五羊坡水軍的實力差距便拉近了一大截。但明士貞明明不是文侯埋下的暗樁,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沉吟著尚不曾回答,鄧滄瀾道:「大人,這明士貞確實奇怪。按理他獻圖之舉,對我們大有好處,但那郎莫知曉蛇人的秘密,他卻要去行刺,難道說這人是蛇人內奸麼?」

    文侯皺起眉,抬起頭看向我,道:「楚將軍,這明士貞的長相如何?是不是尖嘴猴腮,奇醜無比的?」

    我搖了搖頭,道:「他相貌堂堂,並不醜陋。」當初鄭昭前來謀求同盟時,隨行的便有這麼一個人,是五羊城三士中的劍士,後來死在我的刀下。這些人我見過不少了,從高鐵衝開始,還有符敦城外所見之人,還有那海老也是這副相貌。除了那個劍士是海老的孫子外,另兩個我不知和海老有沒有親屬關係。這些事當初我都向文侯說起過,這些人相貌雖然各各不同,卻是一般的奇醜無比,總讓我覺得有種莫名的聯繫。文侯當初便猜明士貞是海老的人,但我不知他為什麼認為海老的手下全得是奇醜無比的人不可。

    文侯聽我這麼說,眼中忽地現出一片迷惘,道:「什麼?」他垂下眼瞼,又陷入了沉思。我們四個不敢打擾他,只是侍坐在側,連大氣都不敢出。半晌,文侯忽地抬起頭,道:「四位將軍,戰事恐怕更要激烈了。從今日起,四相軍團加緊訓練,餘事不必多管。」

    他想了半天,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都有些大失所望,但也不敢多嘴,齊齊站起,躬身一禮,道:「遵命。」

    文侯道:「工部已在加緊製造水雷。滄瀾,你要讓水軍團儘管熟悉以水雷作戰。」他頓了頓,道:「今年已是十月中了,蛇人每到冬日便龜縮不出,戰事甚少,你們幾個軍團務必要抓緊時間訓練。畢煒,火軍團在四相軍團中威力最強,但共和軍既然也有了火炮,就不必再加意防範,趁這幾個月火軍團與水軍團合流,一起多加訓練。」

    畢煒一挺胸,道:「末將在,大人請吩咐,末將萬死不辭。」他一臉虯髯,長相越來越威武,可溜鬚拍馬的水平倒也越來越高了。

    文侯吩咐鄧滄瀾和畢煒聯合訓練,卻未有片言及於我和邵風觀,我心裡不免有點不好受。自帝都之亂後,文侯對我的看法似乎已經改變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推心置腹了。本來地軍團作為四相軍團中的主戰部隊,我這個地軍團都督順理成章,隱隱也有四相軍團之首之勢,但現在倒似乎鄧滄瀾坐了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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