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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二十四章 分道揚鑣4 文 / 燕壘生

    這車是我乘來的,若是架子大一點的如畢煒然,一定不允許士兵乘坐,但我一向覺得自己應該與士兵同甘共苦。除了要我和士兵睡同一個營房,受不了那種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外,其餘一律平等。魏風若是疾病突發,讓他坐我的車自也應該。我道:「不用了,反正兩個人也能擠擠。」

    丁亨利忽然在一邊道:「楚將軍,你部下有得病了麼?我馬上叫醫官給他看看吧。」

    我正想說好,馮奇忽道:「不必了,多謝丁將軍美意,小魏還是早點回營去便是。」

    馮奇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想他多半是不相信丁亨利的好意。他既然這麼說,我也不好反駁,道:「那就快些回去吧。」

    丁亨利卻道:「楚兄,丁某也略通醫道,讓我看看他得了什麼病。」他忽地一把拉開了車門,便要跨上車去。他這舉動大不尋常,我吃了一驚,眼角瞟了一眼馮奇,卻見馮奇眼中已有些驚慌之色。我心中一動,知道定然有什麼內情,也一下踏上踏車,道:「魏風,你沒事吧?」說著,已搶在丁亨利跟前。這車並不大,要擠兩個人已是很難,裡面那魏風正躺在座椅上,餘下的空間更小。我擋在丁亨利前面,他也沒辦法再上來,只是道:「楚兄,這位兄弟的病情如何?」

    魏風平躺著,臉色確有些不好,我摸了摸他的額頭,只覺濕濕的,額頭卻燙得嚇人,驚道:「出了這許多汗?魏風,你現在身上痛不痛?」

    丁亨利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景,伸進手來摸了摸魏風的額頭,道:「只怕是吃壞了。我這兒有點行軍散,服下去應該會好些。」他伸手到懷裡摸出個瓶子來,我接在手裡,他扭頭道:「來人,倒碗涼開水。」

    馮奇和丁亨利都有些怪,此時我已經瞧出些端倪來了,但馮奇既然要瞞住丁亨利,我就先幫他演這一齣戲再說。此時有個士兵端了一碗水過來,我托起魏風的背,道:「魏風,來,吃點藥。」

    魏風被我托起來,只見他兩眼瞇成一條縫,臉上毫無血色,一副病容,呼吸也很細。我把行軍散倒在他嘴裡,又把一碗水讓他喝下半碗,道:「馮奇,魏風以前得過這病麼?」

    馮奇道:「他吃多了魚腥往往如此,想必來這兒吃了些海魚吧。」

    我把碗還給丁亨利,道:「丁兄,我得馬上回去了,還請丁兄恕我不恭之罪。」

    丁亨利歎道:「楚兄,你真是愛兵如子,難怪地軍團能夠名震天下。」

    我正色道:「地軍團名震天下,那是地軍團的弟兄們英勇,與我可沒什麼關係。」車中擠了兩個人,車子都在有些晃動,我現在也只想早些回去。丁亨利道:「那後會有期了,先預祝一戰成功。」

    車子開動了,馮奇給我在前趕馬,其餘幾人騎馬相隨。一路上,我只覺魏風身上仍是燙如火燒,也不知他到底得了什麼病。馮奇急著回去,我只道其中有什麼秘密,但看魏風這樣子,難道是真的魏風得了急病麼?

    此時已進了地軍團軍營,馮奇急匆匆進營,楊易。曹聞道和廉百策都迎上來,馮奇卻不理他們,一直駛到我的營帳前。我呆了呆,敲了敲板壁,道:「馮奇……」

    我話沒說完,馮奇低聲道:「楚將軍,魏風椅下有個人,快把他拿出來,否則他就完了。」他說得很急,我呆了呆,道:「有人?」座椅下可以放點小東西,但那地方並不大,除非是小孩才鑽得進去。

    此時魏風忽然一骨碌起身,臉上的病容已爽然若失,道:「楚將軍,在這下面。」他一把掀起椅面,卻見裡面果然塞了一個人。這人手腳都並在一處,似是個人形傀儡一般,幾乎不似真人。我嚇了一跳,道:「這是……」

    馮奇已站到車門道,道:「楚將軍,小魏有一手本事,能把人的骨節卸下後再裝起來。此人自稱是甄侯派在共和軍中的間諜,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報,小人不敢全信他,也不敢不信,讓小魏打昏他後卸了骨節塞在此處,若不及時取出,他這人只怕真要悶死的。」馮奇是路恭行一手訓練的,對文侯自然不會有好感。現在縱然不是敵人,言語間對文侯也無絲毫敬意。這人自稱是文侯的間諜,馮奇自然不管他會不會吃苦頭。

    我沒想到這魏風居然還有這種本領,又好氣又好笑,道:「魏風,你倒是個做人販子的好手。」

    魏風微微一笑,道:「好叫楚將軍得知,當初路將軍練我十人,每人都有一樣特異本領,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取人性命的。」

    當初便是為了暗殺朝中政敵,路恭行才訓練這十劍斬吧。其實暗殺一道實在是旁門左道,練了一輩子,卻沒多大效用,頂多只能出奇制勝而已。十劍斬上戰場,只怕還不如尋常士兵,像馮奇的彈弓,雖然足以驚世駭俗,但射程不及弓箭長,練起來卻比弓箭辛苦萬倍。而他們練了一身的本領,也對付不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否則早就刺殺文侯去了。只是這一身華而不實的本領現在卻大派用場。

    此時魏風將那人從椅下摳出來,馮奇接到手中,魏風伸手在那人四肢百骸一拉,那人骨節「咯咯」有聲,倒似在裝一個木偶。待那人一被拉直,我吃了一驚,叫道:「明士貞!」

    此人正是明士貞!當初我跟蹤何從景,他說他是文侯伏下的暗樁,引我到海老身邊,讓我上了一個當。馮奇聽得我叫出那人名字,道:「楚將軍你認識他?他真是文侯的人麼?」他們把明士貞骨節都卸了塞在車座下帶回來,讓明士貞吃了這麼大的苦頭,若我和這明士貞是朋友,他們便有點下不去了。

    我道:「快把他帶進去,讓他躺下。」明士貞此人的刀術拳法與西府軍頗有淵源,我也一直想知道他與周諾是否有什麼關係,此番也是認出了他的聲音,我才猜到何從景上了前線。只是他求救於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被何從從看穿了?或者是共和軍已經發生了突變?

    一念及此,我不禁抖了抖。看到共和軍中戒備森嚴,先前想的只是他們會不會來攻打我們,卻不曾想到共和軍有發生異變的可能。也許,南武公子突然起事,奪下了何從景的權力?這也未必不可能,怪不得丁亨利會說他向南武公子效忠。只是共和軍遲不生變早不生變,偏生在這個時候生變,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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