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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十五章 危在旦夕2 文 / 燕壘生

    「今天衛大人問了我弓的事,我堅持那弓便是刺客留下的,他也沒辦法。真奇怪,他好像知道我換了一張弓。」

    我冷笑了一下:「因為他是二太子的人,自然知道。」

    陳忠像是被我說蒙了,道:「二太子也不知道啊。」

    我道:「他怎會不知,那刺客本來就是他派來的。」

    陳忠像是吃了一驚,頓了頓,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嚥了口唾沫,看了看剛才那衙役,那個衙役站在一邊,正注視著睡著的那個。我把手蒙在那個傳聲筒上,小聲道:「還記得那天有刺客來刺殺我,你是在回來後才知道的吧?」

    陳忠道:「是。那天我撕裂了一頭鼠虎,見殿下沒事了,趕緊回來,沒想到還出了這等事,是末將失職。」

    我冷笑了一下道:「多虧那三頭鼠虎,才讓我脫出了這個圈套。那天我就隱隱地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但一時想不出來,現在才算想通了。」

    陳忠一怔,道:「什麼地方不對?」

    「你是回來以後才知道我被人刺殺,二太子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陳忠道:「那天是有人向二太子通報的,我還碰到他了,也沒跟我說話,我還不知有什麼事呢。」

    我道:「不錯。可是他向二太子通報,碰到你,你是那百人隊的隊長,為何不向你通報?」

    陳忠又怔了怔,道:「不錯。可是……」

    我不等他再說什麼「可是」,道:「那天只是因為來了三隻鼠虎,你趕上去援助二太子,才讓他們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有了個疏漏,不然我真要落入他們的圈套了。若沒有鼠虎的事,他派人來行刺,再過來查問,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找不出半點漏洞。」

    陳忠還是有些懵懵懂懂地道:「可是殿下為什麼要嫁禍給邵將軍?而且邵將軍如果已有預防,為什麼特意讓我來?」

    讓你做替死鬼,你這傻瓜。我心底暗暗罵著。邵風觀有心救我,但如果我在路上真的被人殺了,他也不會來救我的。讓陳忠押送,只是因為他不屬邵風觀嫡系,人又缺乏應變之才,也不知道內情,死了一樣無損他們自身。

    那天的那個刺客箭法如此低劣,竟然連射數箭不中,卻能安然脫身,我就已經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了。邵風觀手下有廉百策這等箭術大高手,派來的刺客不應低劣如斯,那天的刺客是故意不射中我的吧。只是這些事情要說清也很難,陳忠未必聽得懂,也不必多說了。

    這個計劃會是誰定下的?二太子不見得能有這麼嚴密的計劃,多半也是路恭行想出來的。如果不是鼠虎突襲,那麼這個計劃實在可說是天衣無縫,我一定會誤以為邵風觀派來的刺客,便會轉向二太子那一邊了。

    冥冥中,也有天意吧。我歎了口氣,一時也沒什麼話可說。

    這時睡著的那個衙役忽然動了動,另一個連忙小聲道:「楚將軍,快把傳聲筒給我。」

    我把木筒交給他,他接過木筒,一邊走一邊把線繞起來,從門縫裡遞了出去,又走回來小聲道:「楚將軍,明天就不是我輪值了,你可要當心。」

    我點了點頭。雖然在坐籠裡仍是一動不能動,但知道了別人還在想辦法營救我,也讓我心定了許多。

    在坐籠裡不能和平常一樣睡著,坐了一整天,困意越來越濃,我剛垂下頭,突後背後一陣鑽心地疼,人一激凜,右臂又是一疼。我慌忙坐直了,側過臉看了看臂上,右臂已有了些血跡。背上那根木棒還沒有刺破皮膚,右臂上卻大概已經受傷了。雖然仍是疲倦不堪,但是心頭卻已又驚又懼,哪裡還敢再睡。但是勉強坐了一會,我卻實在受不了了,一個人像是用一根蛛絲吊在半空中一樣,雖然仍是穩穩地坐著,卻又像是飄在空中,可又不敢有半分大意,我知道,只消身體一動,馬上又會有劇痛傳來。

    怪不得坐籠會讓人談而色變。這種刑具貌不驚人,我坐了還不到一天,就算領教到它的厲害了。

    那些木棒很多,我的手也只能稍許動動。由於綁得很牢,不用想把木棒推開。人坐在裡面,只能戰戰兢兢地保持清醒,就算犯困,一碰到木棒的尖頭,那種劇痛也會讓人清醒過來的。

    一天已是如此,再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了。如果真的按二太子的主意,用坐籠把我裝到帝都來,恐怕我在路上就得招供。衛宗政用這種手段對付我,不言而喻,他一定是二太子一方的人了。我端坐在坐籠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已經有了幾分曙色,天也許快亮了,我不知道這樣子還能再支持幾天。或許,一天也支持不下去了,如果不休息,那麼天亮時衛宗政再來提審我,只怕我會不顧一切地招供出來。

    現在再想轉投到二太子門下,恐怕也已太晚了。

    我本來是盤腿坐著的,此時兩腿也酸痛不堪,但卻又不敢動一動。我也知道保持這個姿勢太難了,困意一層層地襲來,慢慢地,我終於又合上了眼。

    剛合上眼,上下眼皮就像用了極粘的膠水粘住一樣,再張不開。我心頭一凜,知道這樣絕對不行,勉力坐直,但眼睛仍然睜不開。這時實在是種很古怪的感覺,明明腦子清醒,身體卻又不聽使喚。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我默念著,長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吸進,身子向後靠了靠,背心處登時又傳來一陣劇痛。但這次有備在先,我沒有亂動,只是微微地將身體前傾,果然,刺痛一下減輕了。

    現在一定要保持住身體的姿勢,絕不能動。

    我慢慢地調勻呼吸。人只要保持呼吸均勻,那麼身體就不會亂動的。一個好箭手最先學的不是射靶,而是呼吸。在開弓後瞄準這一段時間裡,必須要摒住呼吸,而我以前正因為摒不了太久,因此箭術一直馬馬虎虎,只能算是平凡而已。現在按《道德心經》裡的打坐方法來呼吸,居然倒可以一呼一吸持續很久。

    吐納了幾次,身體果然漸漸平靜下來。《道德心經》裡說,修習有成的人能打坐數天,一直一動不動,這樣倒可以在頂到衛宗政放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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