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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十三章 臣罪當誅6 文 / 燕壘生

    之江省的竹子很多,這竹筒米飯也是人們外出時常吃的。因為竹子隨處都有,把米裝在裡面放到火上煮,既不用帶炊具了。煮出的飯又有一股竹葉的清香,味道倒也不錯。

    我大口大口地吃著,陳忠也拿了一竹筒米飯在吃,突然前面一陣混亂。陳忠放下筷子,登高看了看,喝道:「出什麼事了?」

    一個士兵忽然過來道:「陳將軍,鼠虎!有三頭鼠虎!」

    有鼠虎!我的心猛地一沉。鼠虎是帝國增內最為兇猛的野獸,在回帝都的路上我也遇到過一頭,那次為了救她差點送命。現在二太子走在最前,只怕這三頭鼠虎攻擊的是他們。

    鼠虎性情凶殘,和別的猛獸不同,往往會死死地糾纏不放,牧人的羊群遇到一頭鼠虎往往會被鼠虎殺得一頭也不剩。有三頭鼠虎齊來,不知道二太子那些親兵侍衛能不能應付。

    陳忠從一邊抓起一桿槍,喝道:「第一隊的跟我來!」

    他騙腿上馬,帶著十個人向前衝去。他這百人隊原本是廉百策的屬下,陳忠只怕也並不熟,全隊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有人去持槍,有人又要帶馬,人頭攢動,秩序大亂。

    陳忠真的缺乏應變之才啊。我被關在籠子裡也出不來,不過就算鼠虎衝過來,我在籠子裡倒是最安全的。我坐了下來,正要接著吃飯,剛坐下,卻聽得「啪」一聲,一支箭正射在邊上的一根柱子上。

    這當然不會是鼠虎射出來的。我一驚之下,人一下伏到了車板上。

    有人要趁亂取我的性命!

    我又驚又怒,腦子裡亂成一片,盯著這箭射出來的方向。這會是誰射的?邊上有個士兵也注意到了,大聲叫道:「有人射箭!」但他的喊聲反而讓周圍更加混亂。

    會不會是邵風觀要滅我的口?

    二太子要從我嘴裡取得口供,現在不太會殺我。他想殺我的話,先前早就可以殺了,也用不著等到今天,那麼八成是邵風觀派人下的手。這邵風觀說得好聽,原來竟是打這個主意!

    我已經惱怒異常,但是卻不敢亂動。囚車雖大,也不過一丈來長,五尺來寬,在這麼點地方,要殺我可是容易之極。

    「啪」一聲,又有一支箭射來。這一箭穿過了柱子,紮在車板上,離我的身邊不過兩尺多一點。箭扎得很深,箭尾還在不斷抖動。這支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有個士兵叫道:「有人要刺殺楚將軍!」

    他們沒有人指揮,一群人在車前擠住一團,似乎想圍住我,但這樣卻更是亂成一片。我一把抓過茶几擋在身前,厲聲叫道:「在車前的站好,用盾牌擋住我,在外圍去上前搜捕刺客!」

    這和我隨唐開他們的貢使團回帝都時,在鬼嘯林遭到曾望谷伏擊如出一轍啊。我不由得看了看身後,生怕另一邊也會有刺客出現。

    那些士兵聽得我的喝聲,卻也自動分成兩排,當先一排向前追去,另一排舉起了盾牌將兩邊圍了起來。這囚籠頂上有木板蓋著,除非用雷霆弩才能夠透板而過,倒是不必擔心。

    這時前面發出了幾聲猛獸的怒吼,又傳來一陣歡呼,想必那三頭鼠虎已經被拿下了。我卻不敢分心,只是盯著四周,哪裡還敢有半點大意。可是那刺客大概膽小,兩箭不中,卻再也不放箭了。

    這時從前陣傳來一陣馬蹄聲,陳忠帶著那十個人回來了。他一回來,這兒的士兵也發出了一陣驚呼,他渾身都是血,幾乎像是在血水裡打了個滾,一個小軍官迎上去,驚道:「陳將軍,受傷了麼?」

    陳忠將手中的大槍往地上一扎,跳下馬來,道:「楚將軍沒出事吧?」他的動作很自然,不像受傷的樣子。那小軍官道:「方纔有個刺客。」

    陳忠一驚,大踏步向囚車走來,到了跟前,他行了個大禮,道:「統制,你沒事吧?」

    他倒一直把我當成前鋒營的統制。我道:「沒事。你受傷了麼?」

    陳忠咧嘴笑了笑道:「那畜生哪裡傷得了我,被我一撕兩半,身上才沾了些髒東西。楚將軍,你可要當心,邵將軍關照過我,要謹防刺客的。」

    邵風觀關照過麼?這句近乎諷刺的話卻還沒有先前那一句讓我震驚。那頭鼠虎竟然被他硬生生撕成兩半?這陳忠的一身神力實在驚人之極,邵風觀如果讓他來殺我,我沒地方可躲,在這種力量下實在是毫無躲閃的餘地吧。

    這時前面又有人叫道:「殿下到!」陳忠一驚,道:「殿下怎麼過來了?統制,請稍候,我去見過殿下。」他轉身又向邊上的士兵吼道:「好生護著統制,不得有誤!」

    這時二太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將軍可曾出事?」他坐在一架輦上,由兩個親兵抬著過來。陳忠到他跟前,跪下道:「殿下,請放心,楚將軍沒事。」

    二太子的輦已到了囚籠前,他道:「你讓這些士兵走開。」陳忠喏喏連聲,道:「快讓開了,讓殿下過去。」

    二太子到了囚籠前,看著我,忽然歎了口氣道:「楚將軍,讓你遭受這無妄之災,孤心中有愧啊。」

    如果他斥罵我幾句,那也是我意料中事,但我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我只覺喉頭一堵,跪下來道:「殿下,末將絕無不軌之心,望殿下明察。」

    二太子看著我,半晌,歎了口氣,輕輕道:「我也知道。」

    二太子雖然剛愎自用,但也不是傻瓜,他應該知道的吧,只是因為兩位太子之爭,我夾在當中成了兩方相爭的工具,尤其時方纔的遇險讓他更想起了我到蛇人營中去救他的情景,此時在他心裡也許也會有愧疚。我看著他,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二太子似乎也不忍再看我,道:「起輦,我們回車中去。」

    那兩個士兵又抬起他向前走去。看著他的身影,我幾乎要叫出聲來,告訴他一切的實情,可是話到嘴邊還是頓了頓,仍然沒有出口。

    這時被我叫出去搜捕刺客的那一陣士兵回來了,他們拿著一張弓和幾支箭,小聲跟陳忠說著。說了一陣,陳忠走了過來讓人給這囚籠外面釘一層木板,以防刺客再有行動。

    我聽著幾個士兵在釘木板的聲音,腦子裡覺得空空洞洞的。這個刺客十有**是邵風觀派出來的吧,可是假如我把一切事都跟二太子說了,二太子到底會如何對付我?到底是和邵風觀說的殺我滅口,還是引我為心腹,用我來扳倒畢煒,以至扳倒文侯,甚至把太子也拉下來?

    我想著,眼前只覺眼花繚亂,心裡也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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