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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十二章 河上死鬥4 文 / 燕壘生

    甄以寧打了個哈欠,也不客氣了,道:「多謝楚將軍,那我睡了,明天早點叫我起來吧。」

    他轉身向我的座艙走去。這等小船,座艙很少,只是一個統艙,連曹聞道也和士兵睡在一起。等他一走,在船上一直等著我的曹聞道忽然開口道:「好一個小伙子,真不錯。」

    他自己雖然比我大一些,卻也是個小伙子。這般老氣橫秋地稱甄以寧是小伙子,我不覺笑了:「曹將軍,你也不老啊。畢將軍命我等先行,你馬上去通知錢文義他們去。」

    曹聞道道:「讓我們先走?」他眉頭又有點皺起,我知道他大概又在想是不是文侯的主意,是把我們當作可以犧牲掉的部隊,拍拍他的肩道:「這次,狼兵有一半跟我們一起走,你也不要老是疑神疑鬼了。」

    他倒沒有再說什麼,命人放下小船,便去通知去了。他剛走,又有一艘小船靠到我的座船邊,兩個人跳上船來,到我跟前,一個道:「請問,是前鋒營的楚休紅統領麼?」

    我道:「是啊。你們是解瑄將軍麾下的陶昌時和劉石仙兩位將軍麼?」

    他們面面相覷,似乎有點詫異我能脫口叫出他們的名字,又跪下來道:「末將等正是。我們受解都統之命,暫入前鋒營,請楚將軍吩咐。」

    我忙把他們扶起來道:「兩位將軍,末將需兩位將軍協力,請不必拘禮。兩位將軍,此番上陣,末將當與兩位將軍共進退,若兩位將軍太過客氣,只怕我要汗顏無地了。」

    說了這番話,我倒真有點汗顏。這幾句幾乎是現搬現賣畢煒的原話,他們又是一怔,齊聲道:「楚將軍放心,我等當聽從楚將軍之命,絕無不從。」

    他們的話很是誠懇,我不禁又是有一點不安。要是他們也參加那個會議,聽到過畢煒說這話,只怕不會說那麼誠懇了吧。不過,我這一番話倒也不純是照搬權術,此番赴援東平城,我可以說是最為瞭解蛇人實力的。要是只靠這一千多人打頭陣,只怕真是要有去無回。我道:「陶將軍,你率本部在我營左側,劉將軍在右側,保持隊伍,不可錯亂。」

    劉石仙道:「楚將軍,我們馬上回去安排,請楚將軍用燈語示意便是。」

    我不由一怔,都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又不好問什麼,只是含糊道:「好的。」

    等他們剛走,有一艘船從後面加快速度駛來。這艘船比我的座船稍小,靠得近了,從那船上放下一艘小船過來。我不知那是什麼人,正待問一聲,聽見那小船上有個人跳上甲板道:「楚統制在麼?」

    我走過去道:「我是。」

    那人聽得我的聲音,標槍一般直直站住,向我行了一禮道:「末將是畢將軍麾下百夫長任吉,率弩手六十人,雷霆弩三十具,受命暫入前鋒營聽用,請楚將軍指示。」

    那是畢煒手下的雷霆弩手?我一陣欣喜。畢煒這八百人專練雷霆弩,他撥六十個給我,看來也是希望我們一戰成功,定不是曹聞道想得那樣把我們看成無足輕重。我道:「任將軍辛苦,請你們這艘船與我的座船保持並行。哈,有你們的雷霆弩,蛇人這番定要吃個大苦頭。」

    任吉臉上倒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向我行了一禮道:「遵命。」他年紀甚輕,一張臉也白淨無須,看上去卻極是穩重。等他回去,這時曹聞道又走了過來道:「楚將軍,該出發了吧?」

    我一見他,道:「曹將軍,你來得正好,我聽那劉石仙說要我發燈語示意,你知道那是什麼?」

    曹聞道道:「這是水軍的信號,白天以黑白二旗示意,晚上用紅黃二燈。聽說這是文侯所定,有幾十種不同信號,我也不會,不過船上掌舵的一定會,我去叫他發信便是。」

    原來如此啊,我不由一陣苦笑。在陸上也有以旗號示意的,只是簡單幾種,哪裡有水軍那麼複雜,還好我沒露怯,不然劉石仙若知道我連燈語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怕要看不起我的,那我從畢煒那兒學來的一套話只怕成了白說。看來,該學的東西,實在不少。

    每艘船上都分派了兩個水軍士兵掌舵,我專門跟著曹聞道過去看了看,只見一個士兵爬上桅桿,把上面掛著的兩盞燈點亮了,劃了幾下,立刻,一批快船從加快了速度,離船隊而出。

    此時天色已近曙,這批快船一加快速度,較之大隊已快了許多,不過是一小會,便離得甚遠。回頭看去,只見身後隱隱的,是一片燈火,而前方卻黑暗一片。照這速度,五天定能趕到東平城的。

    帝國大河,大多是由西流向東的,偏生這條大河是從北而南,實是異數。有人曾說這河也是人工挖出的運河,但想想也未免有點不可思議。從帝都挖一條出海的運河,已是如此困難,要挖這條南北向大河,不知要運用多少民夫了。

    我看了一陣,坐在船邊打了個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有人輕輕推我,睜眼看時,卻只覺眼前明晃晃一片,差點睜不開眼來。

    是天亮了。等眼睛適應了強光,我才看見甄以寧正站在我身邊,臉上一片惶恐。他一見我睜眼,便道:「統制,卑職該死,讓統制在甲板上睡著了。」

    我站起來道:「你沒什麼錯啊,我本來也慣了。睡得好麼?」

    甄以寧臉上還是惶恐不安,道:「楚將軍,卑職實在太無禮了,今晚我睡到大艙裡便是。」

    我笑了笑道:「軍中不論大小,皆是兄弟。你大概入伍還不很久吧?」

    甄以寧臉一紅道:「是啊,我今年剛畢業。楚將軍,你也是軍校畢業的?」

    「是啊,好些年了。」

    說了這話,我不禁歎了口氣。其實也沒幾年,只是經過南征一役,已恍若再世為人,軍校中學習的情景,真的好像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甄以寧咬了咬牙道:「那就是。今晚我睡到大艙去,楚將軍,你好好休息吧。」

    我道:「你若睡不慣,在我艙裡搭個鋪便是。」我見他舉止談吐,頗有教養,只怕也是個世家子弟,要他和那一班老兵住到一起,只怕是不會慣的。他沒半點尋常世家子弟的驕奢之氣,對他我倒很有好感。哪知甄以寧道:「楚將軍不必費心了,現在不慣,總要習慣的。楚將軍,你先回艙休息去吧。」

    這少年倒沒一點紈褲子弟的樣子,我微笑著看著他道:「甄以寧,令尊大人尊諱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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