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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七章 雷霆震怒3 文 / 燕壘生

    我搖了搖頭,苦笑著。燭火忽明忽暗,我躺在床上,吹滅了蠟燭,坐在黑暗中,我只覺得憂傷一陣陣襲來。

    軍校的生活十分單純,兵法還輪不到我教,我只能教槍馬。第二天我帶著本班學生在操場上操練馬上槍法,正跑了幾趟,卻聽得身後一陣馬蹄聲,這班學生個個都心不在焉的,全看著一邊。

    因為這一班學生都是剛入學的,最大的不過十五歲,最小的才十三歲,都只是些半大的小孩。五年後,這批人都將進入軍隊,做上各級軍官。天知道,他們中會不會出現武侯的後繼者,可是現在,畢竟都只是些孩子而已。

    我有點生氣,正想說兩聲,卻聽得那些學生驚叫道:「好厲害!」

    那邊是一批五年級學生在操練槍法。那些高班學生都穿戴著盔甲,是在實戰預演,場中,十來個人正團團圍著一個大圈,攻擊這圓圈中的一個教官。這些高年級生的槍法都大有可觀,完全可以上得戰陣了,可是當中那個有一部花白鬚髯的教官卻出奇地厲害,手中去了頭的長槍舞動如風,那班學生攻上去,卻連一槍也碰不到他,而每次他攻擊,卻總有學生落馬。

    是武昭老師啊。

    我心頭一熱,好像又回到了我在軍校中的生活了。武昭今年六十多了,一向有「軍中第一槍」之稱。據人說,他的槍術,是近百年來的第一人,便是軍聖那庭天復生,也未必能佔得武昭上風。如果單以槍法而論,這話我也不覺得是溢美之詞。那庭天被人尊為軍聖,主要是因為他神鬼莫測的兵法,論槍術,當時的十二名將中,還有兩三個足以與那庭天頡頏,不像武昭,是軍中上下公認的第一。比槍術的話,說不定那庭天真的不及武昭。只是武昭年輕時,正值承平時期,一手槍術只能在軍中比武時才得以顯露,便是翰羅海賊進犯時,他也已經五十多歲了,不曾隨武侯討伐。武侯南征,曾有人提議起用武昭,但他年紀實在太大了,比武侯還要大兩歲,最終此議還是付諸東流。

    以他身負「軍中第一槍」的盛譽,一生不曾上過一回戰陣,這也算造化弄人吧。

    武昭教的都是高年級生的槍術,我帶的這一班學生連騎馬都是剛會,現在才開始練馬上槍,當然沒份由武昭來教的。他們看著武昭在人群中來回衝殺,如入無人之境,一個個都如醉如癡,大概忘了現在正在上課。我咳了一聲,道:「大家快回來,上課了。」

    我這般一喊,大多數人都重回隊列,卻還有一個學生帶轉馬頭,看著武昭的動作。我道:「那位同學,快點過來,不用眼熱,好好學,日後你也完全可以有這等身手的。」

    這學生雖然一臉稚氣,長得卻十分高大,幾乎和我差不多了。聽得我的喝聲,他才慢吞吞地帶過馬來,嘴裡嘟囔著:「由你教,能教出什麼樣來。」

    他說得雖輕,我還是聽到了。我按了按心頭怒火,道:「你覺得我不配教你麼?」

    這學生抬起頭,看了看我,道:「老師,我不敢。」

    我喝道:「為將之道,令行禁止。你們日後都將是帝**中的軍官,這一條必須從現在就做好!」

    我的聲音有些大,那邊的預演也一下停住了,一騎馬越眾而出,向我這兒走來,正是武昭。還有十來步,武昭道:「是新來的楚休紅將軍吧?」

    我催了催馬,迎上前去,在馬上向武昭行了一禮,道:「武昭老師,末將楚休紅,向老師問安。」

    他瞇起眼,微笑道:「你也是我的學生麼?」

    我道:「五年前,末將曾得以聆聽老師教誨,時刻不忘。老師近來可好?」

    他捋了捋鬚髯,笑道:「聽文侯大人說起你,說是你勇冠三軍,路尚書的公子在廷對時也對你頗加讚譽啊。」

    是路恭行在帝君詢問時讚揚我吧。那天雖然他站在二太子一邊,而我站在太子一邊,他卻對我頗為稱許。那天,武昭大概也在班中,我倒沒有注意。我道:「老師取笑了。」

    他看了看我的學生,又微微一笑道:「育木易,育人難。楚將軍,你的學生好像不太服你吧。」

    我臉不由一紅。我從來不曾當過教官,也不知如何才能讓他們服帖。這幫小鬼頭出身貧寒,更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我道:「末將還要向老師請教。」

    他摘下槍,道:「楚將軍,你和我玩兩手吧。」

    我嚇了一跳,道:「老師,這個……」

    他像看透我的心思,道:「楚將軍怕傷著我麼?放心吧,老朽對自己的槍術還有幾分自信,來吧。」

    他已將槍舉了起來,我卻仍有些遲疑。武昭帶的這一班學生在練習擊刺之術,所以槍頭都是去掉了,包著棉花和布帛,而我在教的這一班因為程度太低,尚不能對練,所以只用練習槍。練習槍的槍頭都是木頭制的,雖然不是真槍頭,但以我的力量,如果木槍頭擊中武昭,以他的年紀也不一定能受得了。武昭雖然說對自己的槍術自信,可是我不論從資歷。官職來說,和武昭相差得太遠,實在不敢和他在馬上對戰。

    武昭想必也察覺了我的顧慮,笑道:「楚將軍,若是怕意外,那我們用白槍吧。」

    所謂白槍是馬上品評勝負時用的東西,其實也就是用細布包了一包極細的白裹在槍桿頭上,刺在哪裡就是一個白點,不會傷人,歲考時用的就是這個東西。兩人對戰完畢後,以身上的白點多少。位置來決定勝負。不過,這種白槍多半是兩個實力相差不遠的人對練時才用,我仍有些遲疑,道:「武昭老師,這個……」

    武昭道:「楚將軍,不必多想了,全當是玩玩吧。來,把白拿來。」

    武昭教的那一班中有個人答應一聲,便跑了出去。這東西在操場的庫房裡有不少,一會兒,他拿了兩包來,纏好了兩枝槍,武昭抓過一支,卻向我扔了過來。

    此時我再不能推托了,將那柄練習槍扔到一邊,向武昭行了一禮道:「老師,有僭了。」

    武昭也將白槍托在手中,我們帶的兩班學生登時帶馬轉到一邊,把當中的地方讓出來,武昭的學生看著我,不少人臉上露出不屑。我剛才教學生的,只是些最基本的槍術,他們看來那也是簡單之極,准認為我和武昭比武,那是必輸無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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