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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章 神之劍2 文 / 燕壘生

    我小心地推開門,人閃了出去。

    月光下,遠遠地,有一個人正走過來。因為他背著月光,看不清長相,只知道那人頭上戴了個很大的斗笠,身上穿著長衫。這副打扮有些像是法統的人,我走上一步,低聲道:「是什麼人?」

    那人一定也沒料到會有人,聽得我的聲音,一下便站住了。半晌,他道:「你又是什麼人?」

    這個人的聲音很是奇怪,我聽不出他的年紀來。他的斗笠象把傘一樣遮住了臉,我也看不到他的樣子。我道:「我是過路人,請問,你可是西府軍的人麼?」

    我們剛進到這屋子裡便猜測過這屋子的主人是誰。吳萬齡說可能是西府軍的巡邏兵在外暫住的房子,因為他在屋裡收著的柴堆上見到刀子劈過的痕跡,那刀子正是西府軍常用的大鉤刀。這人雖然穿的不是軍服,也可能是法統在西府軍中的人,但也可能是李湍在天水省留下的殘部。在這個時候,獨自在這種山野間行走的,絕不會是普通人。我正因為不敢斷定,所以也不敢說自己是帝**。

    他沉吟了一下道:「是過路人麼?」

    他的語氣已滿是不信。我有點不安,實在摸不清他的底細,硬著頭皮道:「是啊。」

    「從南面來的?」

    我道:「是啊。因為打仗。」

    我要是說從北向南,只怕弄巧成拙。帝**南征以來,百姓只有向東向北逃亡,只有高鷲城南面的百姓才會向南浮海而逃,若說天水省一帶的人向南而逃,誰都不會信。

    他站直了,像是在想什麼。現在我和他隔著五六尺遠,但不知怎麼,我覺得他似乎離我極遠。

    天空中,月色淒迷如水,在月下望去,一灘灘積水都在閃閃發亮,好像地上也有無數個月亮。

    他忽然笑道:「不是平民,是帝**殘兵吧?」

    武侯的南征軍崩潰的消息已經傳到這兒了麼?我微微一驚,道:「你知道的?」

    「沒想到,帝**還有這等人物,能逃出城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由抓緊刀柄,沒有說話。他這話裡也聽不出是什麼立場,但好像對帝**並無好感。難道真被吳萬齡說中了,西府軍是對武侯南征軍的敗亡持了個幸災樂禍的態度?

    我道:「我還不知您是哪一位。」

    他背起手,大笑道:「你們人類也真是不幸,以前天帝選擇你們做主人,實在是個錯誤。」

    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頭被他搞得一陣糊塗,但嘴裡馬上喝道:「什麼叫'你們人類'?你難道不是人麼?」

    「當然不是。」

    「那你是什麼東西?」

    他直直地站著,忽然抬了抬頭道:「我是神。」

    月光下,他的斗笠幾乎蓋住他半個身子,也不見得有什麼神的樣子,反而有些猥瑣。那大概是個瘋子吧?我抱著刀笑道:「如果天帝選擇你這樣的神做主人,那天帝這錯誤就更大。」

    我這話一出口,突然間,周圍的空氣好像一下子冷了下來,似乎要凝結一般。我吃了一驚,卻見他的眼睛開始發亮。

    那種目光帶著危險的殺氣,簡直不像個人應有的。

    我吃了一驚,手緊緊地抓住了刀,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生怕他會有什麼舉動。這人直直地站著,慢吞吞地道:「你如果馬上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那還可饒你一命。」

    我哼了一聲,道:「罷了,你不割舌頭,我也無意取你的性命。」

    我這話一出口,只聽得他一聲呼斥,眼前便見星星點點,也不知出現了什麼。我吃了一驚,伸手將刀揮出,哪知刀剛舉起,肩頭便覺一痛。

    那人手上出現了一柄細細的長劍,劍尖正刺在我左肩!

    這人的劍這等快法,我都被嚇住了。但讓我任人宰割卻也不願,明知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我還是要拚一拚。我一咬牙,將刀在面前揮了個花,人急退了一步。此時他的劍尖還插在我的肩頭,我後退一步,他的劍刃脫出了我的身體,我都能聽到劍刮著我的肩骨發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鑽心的疼痛。

    我大口地喘著氣,眼角看著左肩傷口裡流下的血,一聲也說不出。本來我自以為自己就算不敵,也不至於會如此不濟事,可真的交手,卻發現我的確不堪一擊。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他的劍術與我見過的都完全不同,甚至,在軍校裡教我們刀劍術的鍾展羽老師與他相比也是大為不及。不過,他這種劍術過於花哨,雖然神出鬼沒,但力量也不是太大,我一下便能脫出他的劍刺,自是他刺得不太深。這樣的劍術,大概也只適於步下相鬥,如果在馬上和我的長槍相比,他恐怕毫無用武之地。

    只是,現在是在步下。

    左肩傷口還在流血,但也已經有些干了,從傷口裡流出的血只剩了細細一條。我這件剛洗淨烘乾的內衣胸口,又染上了一大灘血,算是白洗了。我看著他,只覺心頭劇烈地跳動。

    「還可以,居然閃開了我這一劍。」

    他咧開嘴笑了笑。我把刀放在胸前,封住門戶,道:「我是絕不割自己舌頭的,你還要殺我麼?」

    他抬起頭,似乎看了我一眼。在那大斗笠下,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也覺得從斗笠下傳來一股殺氣,耳邊剛好聽到他道:「也許!」

    這兩個字出口,劍光有如白虹經天,已到了我面前。我本已全神戒備,但他這一劍還是讓我手忙腳亂,我只來得及用將刀舉到頜下,但他的劍已透過百辟刀舞動的縫隙,刺到了我面前,幾乎觸到我的睫毛。

    如果是剛才被刺中的那一劍,我還可以說措手不及,但這次我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的劍,卻依然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如果他這一劍再進一寸,那便要刺瞎我一隻眼了。他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收手,那就是說,他還是沒出全力。

    這麼快的劍術,即使力量不太大,我仍然是沒有一點還手之力。百辟刀只來得及舉到胸口,眼裡卻被他這一劍的劍風弄得又酸又痛,流出淚水來。我怔怔地站著,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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