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烈火之城 第一部第十九章 尾聲5 文 / 燕壘生
我眼前一亮。那石炮的網兜已經破了,輪子也斷一個,可是扳機和彈簧都是完好的。如果有一根繩子,那麼石炮的力量一定比一匹健馬更大。我道:「對了!快,幫我搬過來!」
遠遠的,還在傳來廝殺聲,但已經弱了不少。如果帝**徹底失敗的時候,那蛇人一定會回來的。我和吳萬齡手忙腳亂地忙著,拚命將那石炮弄好。等把一根繩子勾上飛行機前面的一個鉤子上時,吳萬齡道:「統領,我先來試試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知該說什麼。這個東西我們也不知到底有效沒有,但如今也只能一試。
他坐進了飛行機裡,另一個女子也膽戰心驚地坐好,吳萬齡道:「將軍,來吧。」
廝殺聲已經近了些。也許,是蛇人在追殺四散逃跑的帝**,已經馬上要來這裡了。我一咬牙,道:「吳將軍,如果不成功,你不要怪我。」
吳萬齡喝道:「楚將軍,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快點!」
我一把扳下石炮的扳機,石炮的有力地彈起,那架飛行機輕盈地滑出架子,像一隻飛鳥般疾射向夜空中。由於飛行機頭上的鉤子是向後開口的,飛行機飛行,繩子便正好滑出,落在地上。
成功了!
我一陣欣喜,道:「快,張先生,你先來。」
張龍友有點慌亂地坐了進去,他帶的是薛文亦,也很順利地飛了出去。
連著兩架都很順利,我也膽大了些。等伍克清和一個女子坐進後,我一扳扳機,忽然,那飛行機一歪,竟然從架子上斜著飛了出去。
夜空中,還留著剛才伍克清的一聲慘叫。我看著得新放上的一架飛行機,心頭一陣寒意。薛文亦做的飛行機還不是十全十美的,剛才伍克清和那女子象彈矢一般飛出城去的樣子,我也不禁心寒。看了看剩下的三個女子,心頭不覺一陣躊躇。
我走時,當然要帶她去的。可是另兩個呢?她們怎麼辦?她們還有膽量再試試麼?
突然,她像是知道我的心思,道:「將軍,我來試試吧。」
也只有如此了,她抱著琵琶,仍是聲色不動,好像不遠處的廝殺也根本不存在。我點了點頭,道:「好吧。」
我扶著她,抱起她的雙腿,讓她坐進飛行機裡。看她把琵琶放在身邊,我小聲道:「小心。」
她看了看我,明亮的眼睛裡,依稀有點淚光。我不敢再看,道:「準備好了麼?」
她點了點頭。這時,另一個女子尖聲叫道:「將軍,那些怪物來了!」
我喝道:「別吵!」閉上眼,扳起了扳機。在那一刻,我的心也懸在了空中。如果她出事,我也不想再走了,便是死在蛇人陣中,也要好過日後想到她的慘狀。
「嚓」一聲,她坐的那架飛行機已輕盈地飛了出去。這時,我聽得營外有人叫道:「什麼的那是?飛的。」
那種腔調一聽便是蛇人的。蛇人來了?我低聲對那個有點發呆地女子道:「快幫我把飛行機放上去。」
剛把她放好,我去扣好那石炮時,便聽得營外有個聲音叫道:「在這裡!來呀!」那個女子猛地尖叫起來,道:「你怎麼扳?怎麼扳開?」
蛇人已像潮水一般湧了進來。我揀起地上的一桿長槍,喝道:「閉嘴。」衝到架子邊,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躍而起,便已坐了進去,道:「坐穩了!」
這時,一個蛇人一聲吼叫,一槍投了過來。這一槍破空之聲極厲,我不敢再回頭,凝神定氣,對準那石炮的扳機投去。
這我本來就已想好。如果是江在軒那等箭手在身後,自然十拿九穩,但現在我也只能賭賭了。
這一槍正好擊中扳機,可是,剛扔出長槍,手不禁一軟,那長槍只碰了碰扳機,石炮沒動!
這時,蛇人投來的長槍從我身邊擦過,「呼」一聲,一下沒入暗中。雖然沒碰到我,可是我身上已是冷汗淋漓。現在沒機會再取槍試一次了,我不禁後悔,剛才沒有用繩子綁住那槍,不然還會有一次機會。
如今機會已逝,現在,是我的死期到了吧。
我閉上了眼。
剛閉上眼,忽然只覺身體一震,只覺眼前一花,周圍飛快地倒退,睜開眼,我已飛入了夜空中。
是那蛇人的一槍觸動了機關!我一陣狂喜,向下看了看,卻見地面上蛇人已蜂擁而至,卻一個個張大了嘴,似是不知怎麼回事。
逃出來了!我恨不得歡呼一聲,扭頭看看坐在身後的女子,她大概還沒從驚嚇中醒過來,也仍是張開了嘴。
我控制著飛行機的機關,讓飛行機順著氣流在空中飛行。薛文亦告訴我們說,如果運氣好,氣流強,那麼這飛行機可以永遠都在天空中飛的,飛到帝都都有可能。我想我肯定沒那麼好的運氣,但飛出十餘里路大概還行。
試了幾圈,已約略控制住了飛行機。我順著氣流盤旋了幾周,越盤越高,頭頂的星空也似近了許多,在眼前好像可以摘下來。
這時,從下面,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笛聲,伴隨著笛聲,是一些沙啞的喉嚨在唱著:身既死矣,歸葬山陽,山何巍巍,天何蒼蒼,山有木兮國有殤,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當中一個高亢而蒼老的聲音正是武侯。武侯也已到了最後關頭吧,我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洶湧而出。高鷲城中,已是四處火起,即使在空中,也仍聽得到帝**的慘呼和蛇人的吼聲。
這時,坐在我身後的女子忽然像魘著了似地叫道:「不要!不要殺我!」
我抹去了淚水,喝道:「不要叫!」
儘管我這樣衝她吼著,其實,在我心裡,也想這樣大吼大叫,也想把鬱積在心中的一切都發洩個乾淨。
我抬起頭,月色淒迷。慘白的月色像水一般灑在我臉上,彷彿要將我週身都融化掉。
「走吧,我們走吧。」
我低聲地說著,又耳語般地說:「我會回來的。」
飛行機隨著東南海上吹來的風,盤旋著向北方飛去,身後,那在烈火中燃燒的城池已漸漸變小,漸漸地像一顆微不足道的星,再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