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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烈火之城 第一部第四章 地獄變相5 文 / 燕壘生

    這幾乎像是一個霹靂一樣。儘管我也不覺得龍鱗軍一定能戰勝,但沒想到沈西平竟會在此戰陣亡。這幾乎讓我驚呆了,動也不動。

    龍鱗軍中,有個軍官哭喊道:「大人!大人陣亡了!」

    這幾乎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把剛才還在奮戰的龍鱗軍都縛住了。馬上,戰陣中發出了不少人的痛叫,多半是手上一停頓的龍鱗軍被蛇人砍落下馬。

    我不知身上哪裡來的力量,叫道:「跟我來!」拍馬衝了上去。

    蛇人大概也知道我們的大將陣亡,一下子全都向這裡游過來。我挑開兩個蛇人的兵器,已衝到沈西平陣亡的地方,沈西平的屍身已被一個蛇人抓在手裡,有兩個龍鱗軍正衝上去要搶回來,另有十幾個蛇人已擋住他們的去路。我道:「小烈,給我貫日弓!」

    祈烈在我身後將貫日弓扔了過來。我一接過,人已一躍而起,人在空中,也來不及抽箭,便將槍搭在弓上,用盡渾身力量拉開了,對準那個抓著沈西平屍身的蛇人,喝道:「破!」

    在這樣的距離,這一箭射出來絕對比沈西平的投槍力量更大。那支槍離弦飛出,正中那蛇人,一下將它釘在了地上。我坐回了馬上,將弓向祈烈一扔,回頭道:「給我斧子!」

    祈烈接過弓,又拿著斧子,卻不知該如何給我。我道:「扔過來!」

    此時我已衝到沈西平屍身邊,兩個蛇人挺槍攔住我,它們兩柄槍同時刺出。我去勢太急,手上又沒武器,一拉馬韁,馬剛立定,那蛇人的兩槍已刺入戰馬前胸。

    我不等馬倒,兩腳一踢,退出了馬蹬。此時卻聽得帶著風聲,那柄戰斧從頭頂盤旋而過。只是,我現在是在步下,這斧子扔得如此之高,我如何拿得到?

    這時,「砰」一聲,那兩個蛇人也不由得抬頭去看。只見一枝短箭正射中那攻城斧,斧子一下失去盤旋之勢,卻還是向前飛去。我聽得譚青在一邊叫道:「將軍,接著!」

    那是第五營的弟兄來接應我來了。剛才這一刻,我幾乎是孤軍奮戰,此時卻心頭一定。我一把抓住譚青扔過來的戰斧,人猛地向前衝去。

    蛇人本為與我在馬上接戰,都堅得很高,但此時我卻在步下了。我趁它們的槍還刺在馬身上,一斧砍向左邊的那蛇人。

    這一斧砍落,那蛇人也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一個又大又長的身軀直向後倒去。另一個蛇人正待反擊,卻有三四枝箭同時射上它的頭,有兩箭正中它的雙眼,不等我再動手,一枝長槍已刺入它的前胸。我只聽得路恭行道:「楚將軍,你沒事吧?」

    是前鋒營都來了!我心頭一喜,正要說話,卻見有個手裡握著掃刀的蛇人拖著沈西平的屍身向後退去。

    若讓它退入蛇人大隊中,只怕我們再奪不回來了。

    我們大概都有這個心思,幾乎盡數向那蛇人衝去。我和路恭行離得最近,路恭行在馬上,行進得反倒不便,倒是我,蛇人的進攻多數被邊上的龍鱗軍和前鋒營接去了,反而是頭一個趕到沈西平屍身邊上。

    那蛇人兩臂夾著沈西平的頭,正向後拖去。我一把抓住沈西平的腳,右手的攻城斧已脫手飛出。我心知只消將沈西平抓住,自有人會幫我料理其它蛇人的進攻的。

    那蛇人見我的斧飛來,雙手卻突然一下鬆開。我本用全力拉著沈西平,這一下反倒讓我向後一個踉蹌。我正要用力將沈西平的屍身再拖過來,卻見那蛇人一把抓住沈西平的盔甲,一刀砍下,竟將沈西平的頭砍了下來。

    我大叫一聲,正要衝上前去,將沈西平的首級奪回來,那蛇人猛地一退,閃入衝上來的蛇人群中。在退走前,居然向我笑了笑。

    我心頭不禁一陣寒意。這時,路恭行已衝了過來,邊上有個小軍帶著一匹空馬,他道:「楚將軍,帶上沈大人,快退!」

    我抱著沈西平的屍身翻身上馬。路恭行叫道:「諸軍退後,前鋒營押陣!」

    此時,他的話已是至高無上的命令。我們紛紛退去,那些蛇人要向前衝來,卻有前鋒營拚命抵住。

    諸軍且戰且走,已到了城下。龍鱗軍的殘部護著我退入城中。

    我們一到護城河邊,城頭已箭如雨下。蛇人至此,才慢慢退去。

    在城頭上,我從肩上卸下沈西平那無頭的屍身,交給了一個龍鱗軍軍官。那軍官抱著沈西平的屍身,突然哭道:「大人!」

    龍鱗軍此時還只剩殘兵二百餘,現在都在城頭。他們齊齊跪下,齊聲道:「大人!」武侯已在城頭,面沈似水。這時,中軍帶兵統領,威遠伯莫振武跑上城頭,跪下道:「君侯……」

    武侯只是揮了揮手,道:「商量沈將軍的後事吧。」

    他的臉上帶著寒意,卻也有幾分落寞。我只覺武侯此時,似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一言不發。武侯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轉身走進他的營帳,那兩個形影不離的親兵大鷹小鷹跟著他進去。

    我回頭看了看。此時,諸軍已退入城中,城門正慢慢關上。

    不知為什麼,我眼前又浮現起那個砍落沈西平頭顱的蛇人。退走前那個蛇人的一笑,似乎和人陰險的笑沒什麼不同。

    即使是時近正午,我不由得渾身皆是寒意。

    城頭上望下去,那一片空地上,交錯的都是些蛇人和帝**士兵的屍身,到處是破碎的兵器,似乎將土地蓋了一層,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血流得到處都是。即使是我身上,血也在戰甲上凝結了,像在鐵甲外披了一層暗紅的披風。

    可是,不管是人的熱血,還是蛇人那種只帶一點暖意的冷血,混在一起時,卻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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