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殺狼寨 小公主讓人很震撼 文 / 石劍

    「爸爸，看到你整天跟著鬼子的屁股後面轉，我的心真的很疼。為什麼，這些年，我很少出去玩？因為我不堪同學們對我的指指點點。為什麼？你有三千人的隊伍，卻不敢打鬼子？而石維華、石軒轅兄弟還是你的學生，他們就那麼丁點人，在山溝溝裡沒有吃沒有穿，卻敢死磕小鬼子。他們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在血泊之中站起來，一次次向鬼子發起衝鋒。為什麼老師會不如學生？為什麼教官不如徒弟？為什麼？為什麼？」楊倩梅沒有安慰父親，反而不停地質問父親。

    她說著說著，忽然濺血，手一癱，合上了眼睛，身子側倒在床沿。弱女聲聲，卻如一柄柄重錘，狠狠地·撞·擊眾人的心靈。

    「梅兒……妹妹……」

    「倩梅……我就是石軒轅，你醒醒！」

    楊庭、楊崇高泣聲而喊。

    石軒轅哀號一聲，不顧洩露身份，扳開了楊庭，撲到床前，摟起了楊倩梅，激動淚下，心酸難言，百感交集。

    「你……你……」楊氏父子大驚失色，驚恐而喊，手指石軒轅，卻又驀然止聲，因為他們想起了剛才楊倩梅所說的那些話。

    洪竹芬拉開了楊庭。

    唐小嫣怔怔地望著石軒轅，驟然淚流。她是支女，本來就知道和「唐宇」是不可能的，但是，沒想到「唐宇」會露出真相，會打破她心中的幻想。更讓她傷感的是，「唐宇」心愛的人竟然是楊倩梅，而不是自己。

    頃刻間，她心靈的傷，猶在石軒轅之上。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小魏子一定會來的……一定會的……」楊倩梅聽到石軒轅的聲音，倏然睜開眼睛，躺在石軒轅的懷中，舉起纖瘦的玉手，輕撫石軒轅的臉，很是開心，滿嘴是血，氣息很弱。

    「倩梅，你別說話，你睡會，我們馬上找醫生，一定要讓你活到天長地久。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石軒轅語氣急促地勸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營救楊倩梅。其他的，他顧不上了。就是呆會被抓去槍斃，他也願意。他就是那種為情而生的人。

    洪竹芬聞言，感動淚下，為自己的女兒在生命的彌留之際能聽到這麼動情的話。

    她趕緊拿毛巾過來，為楊倩梅抹拭胸前和嘴邊的血。覆蓋楊倩梅的被子，也是一片殷紅。

    「我不睡，我怕醒不來……你別走開！不要鬼子醫生來看，不要！我恨鬼子，恨死鬼子了，也恨我是女兒身，不能上戰場……唔唔……」楊倩梅搖了搖頭，眼眶一紅，雙手摟著石軒轅的脖子，不讓他走開，不讓他叫鬼子醫生。

    她旋即劇烈咳嗽起來，又咯血了。

    洪竹芬滑流著淚水，又過來給女兒抹拭血跡。

    唐小嫣驀然心頭大震，登時對楊倩梅刮目相看：沒想如此一個豪門千金，嬌滴滴水靈靈的小公主，竟然有如此愛國之心，竟然是不在疆場上的抗戰英雄。

    她雙手握握拳，暗下決心：向楊倩梅學習！打鬼子！既然走了上抗戰之路，就要抗戰到底！

    楊崇高、楊庭均是心頭震憾，沒想到自家的嬌-小-姐-柔中帶剛，那麼英勇！父子倆似乎剛剛認識楊倩梅似的。

    「那行，咱們為你辦出院手續，我給你找中醫。我認識一個老郎中，醫術挺高的。他配的中藥有些苦，但是，苦口良藥，至少可以減緩你的痛苦，讓我和你多走一段路。」石軒轅知道楊倩梅患的是血癌，無藥可治，但是，仍然順著楊倩梅的意思，勸慰她，安撫她。

    「嗯！小魏子，你懂我的心。小時候，我只想和你一起玩耍。長大之後，當我知道女人最終要嫁人時，我就認定，你是我的真命天子。我討厭鬼子醫院，我不想到鬼子醫院來的。我看到鬼子，心情就不好。我們回家……唔唔……」楊倩梅點了點頭，甚是高興，也很感慨，真情再次流露，蒼白的俏臉，泛起了紅暈，繼而又咳嗽又咯血了。

    楊庭急忙含淚制止，說道：「梅兒，無論我們多麼討厭鬼子，但是，命是我們自己的。醫學無國界，留在鬼子醫院裡，你就……」勸說到後面，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女兒時日無多，他能說「你多活幾天」的話嗎？

    「我患的是血癌，我是無藥可救的。如果為了讓我多活幾天，就讓我一直呆在鬼子的醫院裡，我寧願短几天命，我不吃嗟來之食。」楊倩梅卻態度堅決，吵著要出院。她想：現在真命天子就在身邊了，我現在死去，也值了。

    「媽的，你這個畜生，見到你，我們楊家就沒好日子過，你給老子滾。否則，我斃了你。」楊庭勸不動楊倩梅，便把怒氣發到石軒轅的身上，馬上掏槍，指向石軒轅的後腦。

    「教官，打死我吧。現在，我和倩梅死在一起，人生最值。我活著也很累，整天為打鬼子而奔波。我不像你，有鬼子提供錦衣美食，我的弟兄還在山溝溝裡忍饑挨餓。來呀，開槍呀！」這個時候，石軒轅心疼如絞，豁出去了，表現得一點也不理智，沒了往昔的機靈，說話也夠直接的。

    「呵呵，小魏子，咱們一起死？太好了！」楊倩梅高興地笑了，雙手摟著石軒轅的脖子更緊了。

    「你瘋了？你就這樣傷我們女兒的心？你才是畜生！你不打鬼子，你還是男人嗎？」洪竹芬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下楊庭的槍口，朝楊庭咆吼起來。

    「你咋不想想三千弟兄的命？我們鬥得過鬼子嗎？」楊庭滿臉通紅，無奈地收起手槍，低沉地反問洪竹芬。

    「鬥不過，也要鬥！誰叫我們是中國人！軟弱等於挨打！談判沒有出路，抗議不會有結果。委員長以前不也怕小鬼子嗎？可是，他明白這個道理之後，馬上在廬山發表抗戰聲明：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上百萬軍隊已經陣亡，可那些將士，全是保家衛國的英雄！」石軒轅側過頭來，鏗鏘地斥責楊庭。

    他每一句話，皆擲地有聲。

    病房內，登時寂靜。

    楊倩梅摟著石軒轅的脖子，依偎在他懷中，燦爛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