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龍城爭奪戰 永訣 文 / 石劍

    城東門下附近的一處拐角里，幾名鬼子探出頭來，看到張慧轟完一炮，站起身來，又要側身取炮兵，這幾名鬼子便端槍朝張慧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啊……砰……」

    張慧身中六彈，登時血流如注，慘叫一聲，側身而倒。

    「挨千刀的小鬼子……吃屎吧……突突突突突突……」

    錢六怒吼一聲，扣動機槍，凶狠射擊，三名鬼子的頭均被打爛。其他兩名特戰隊員也隨之反應，端著衝鋒鎗，狠狠地打擊小鬼子，又有六名鬼子被打爛了手臂，跌倒在小巷裡的血水之中。

    「教導員……大-小-姐-……」

    「……教導員……大-小-姐-……」

    「嗚嗚嗚嗚……」

    王鐵栓和其他特戰隊員都沒想到忽然會發生此等變故的，眼看勝利在望，眼看張慧最大的心願之一就要實現，而張慧卻慘遭鬼子暗算。

    他們看到張慧慘叫倒下，均是失聲而泣，急搶身而來，扶起張慧。

    眾人瞬間淚流滿臉。

    剛才，他們還看到石軒轅與張慧相擁相約今夜奪城成功就成親，可是，僅僅過了半個小時，石軒轅與張慧分開僅僅半個小時，石軒轅與張慧就要天人相隔了。

    人間悲劇啊！

    自小就跟著張士成的王鐵栓，對張士成的感情極深，對張慧的感情極深，對張慧極其忠誠，他瞬間就哭成了淚人。

    他跪於張慧身前，雙手托起她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泣聲呼喚：「大-小-姐……你千萬別離開我們啊！眼看弟兄們就要為你報第二個大仇了……嗚嗚嗚……你說過的，你今夜要與楊兄弟成親的……那是師座的遺願……嗚嗚嗚……可你現在就要走，你怎麼對得起師座？嗚嗚嗚……」

    他串串清淚，滑落在張慧蒼白如雪的俏臉上。

    王鐵栓，一個鐵打的漢子，悲痛哀哭，泣聲淒切。

    聞者動容，個個落淚，無不哭泣。

    錢六流著淚水，急急脫下軍服，捆在張慧身上，希望能暫時堵住她的六處槍傷，不讓她的血流的太快。但是，張慧所中的六處槍傷，均是要害：大腿、胸、腹、側勒、肩膀。

    一件軍服，根本無法止血，也無法阻止子彈的毒素隨血液流入她的心房。她的血染紅了她的軍衣，染紅了錢六的軍衣，染紅了王鐵栓的軍服。

    錢六暗暗歎息：冤孽啊！又一個好姑娘離開了小石總！唉，為什麼紅顏多薄命？

    張慧奄奄一息，艱難地睜開眼睛，俏臉側轉，環視著一張張的淚臉，最後，她將目光定格在王鐵栓身上。此時此刻，她最想找到的那張臉，便是石軒轅的臉，但是，她沒找到，所以，她將目光定格在她最忠誠的衛士王鐵栓身上。

    她有話說，她有話要托王鐵栓轉告石軒轅。

    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最心愛的人卻不在身邊。張慧芳心疼痛無限，酸楚的淚水溢出她的眼簾，順著她靚麗的雙頰滑流而下。

    她斷斷續續地說道：「鐵栓……好兄弟……謝謝你們！我爹走後，無論日子多麼艱難……都是……都是……你們不離不棄地陪著我……整天讓著我……哄著我，就是我上次衝動……導致奪城失敗，也是……也是你們向著我……寵著我。……今夜……奪城肯定成功……我……我……我可以到天堂去向爹告慰了。……遺憾的……是……我……我不能再陪弟兄們了……不能再陪楊冰了。鐵栓……好兄弟……你告訴楊冰……我愛他！……我永遠愛他！……你也代我向我的冰冰道歉……我又衝動了……我不該衝動的。……向玉嬋……很好！……很美！……她配得上冰冰，我知道她……她……她喜歡我的冰冰……我走後，請你轉告向玉嬋……讓她代我照顧冰冰一輩子……唔唔唔……你們要永遠支持冰冰……就像支持我一樣……帶好這支隊伍……壯大這支隊伍……」

    張慧雖然性子急，易衝動，很潑辣，但是，她美麗善良，勇敢正直，她帶著對這個世界無比的留戀和對「楊冰」的愛戀，清淚如雨地掏出了心裡話：她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擔心「楊冰」從此無人照顧，她很大方很大度地提出讓向玉嬋來代她照顧「楊冰」一生一世。

    此前，她為向玉嬋暗戀「楊冰」曾多次大動肝火，多次吃大醋，多次怒目相向，但是，她彌留之際，她又無比的擔心「楊冰」往後無人照顧。

    說到此，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但是，她蒼白如雪的俏臉卻泛起了紅暈，略帶嬌羞的俏臉更是美艷動人。

    「大-小-姐……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王鐵栓哭著請求張慧歇一歇，又側頭大吼：「錢六，快去找營長啊！再遲就來不及了！」

    「哦……是……是……」錢六如夢初醒，應了幾聲，急急起身，欲向城樓下跑去。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小鬼子……去死吧……」

    錢六和幾名特戰隊急抱著衝鋒鎗伏在廢墟處。

    恰在此時，城樓下，傳來了石軒轅的怒吼聲，他到別處掏亂了一番，朝鬼子聯隊部轟了幾炮，又朝圍攻警察局的偽軍轟了幾炮，擔心城東門有失，所以，他又和李四率領八名隊員到回城東門來。

    石軒轅等人潛伏到不遠處，看到一些拐角處，藏著一些鬼子，便和李四各帶四名隊員，分兩隊從不同的小巷穿來，看到鬼子就凶狠掃射，並怒吼起來。

    李四則是和四名隊員扔手雷，解決鬼子更快。

    「轟轟轟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處小巷裡的鬼子，正偷偷地、凝神地觀察城樓上的動靜，豈料背後有人會攻擊而來？石軒轅、李四等人幾梭子彈掃去，幾顆手雷扔去，將城樓下不多的鬼子全消滅了。

    「營長，快上來，教導員負傷了……」

    「楊兄弟，你快來呀，大-小-姐-不行了……」

    眾隊員聽到石軒轅對鬼子的怒吼聲，急急回身起身，異口同聲高喊。王鐵栓更是咆吼如雷。

    石軒轅一怔，大聲喝問：「怎麼回事？」便端著衝鋒鎗，趕緊跑上城樓來，看到渾身是血的張慧，便又朝眾隊員們大喝一聲：「怎麼回事？」

    「冰……冰……別……別責怪他們……是我……是我……衝動……造成的……唔唔……」氣若游絲的張慧急忙制止石軒轅，奮盡餘力，向石軒轅招手。

    王鐵栓又托高張慧的頭，移動她的身體，轉向石軒轅。

    「慧子……慧子……你……你怎麼傷成這樣？咱倆不是說好了嗎？今夜成親的！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你要離開我？你怎能忍心拋下我一人從此孤苦伶仃？」石軒轅驟然落淚，將衝鋒鎗一扔，便搶身而來。

    他附身抱起張慧，摟入懷中，泣成「質問」張慧。

    「冰冰……對不起！我又沒聽你的勸……我還是太衝動了……唔唔……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以前我常打你……常罵你……尤其是……你出國留學回來之後……的那段日子，那是因為我……愛上你了……我可能……可能……瞧不慣你的洋氣……呵呵……呵……」張慧淚眼朦朧中，反手摟住了石軒轅的脖子，斷斷續續地敘說她對他的愛戀。

    雖然，她快要與「楊冰」永訣了，但是，她還是最終能躺在心愛之人的懷抱裡。她咳嗽越來越劇烈，她無法再說下去了，她不說了，她大口大口的咯血，不過，她卻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她在含情的嬌笑聲中，又緩緩地合上了雙目。

    她摟著石軒轅脖子的手，緩緩地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