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野紅妝

第31頁 文 / 涼玥

    「我娘不是你的,從來不是。」上官凌搖首,走向前,將沐天雲指向她的手拍開。「因為你的嫉妒,殺害我闕家上下兩百多人;現在,你亦因嫉妒而毀,這不是很公平嗎?」

    沐天雲朝近在咫尺的她咧齒詭笑,「想知道藥引缺的是哪一味嗎?」

    「沒興趣,」不管缺的是哪一樣都不會有任何影響,他去作他的春秋大夢,她不打擾。

    「看到其他女人李代桃僵替代你位置感覺如何?」他嘻笑的探手要碰她,上官凌皺眉再次將他的手拍開,沐天雲收回有些發紅的手,放在唇畔輕吻,眼神輕佻地直盯著她。「缺的那味藥引便是——延續她骨血的親生骨肉一碗鮮血,真可惜,不是嗎?」

    上官凌一愣,撇開不該有的想望。「你知道我沒死?」

    沐天雲仰頭大笑,「那處斷崖我搜了不下百遍,生不見人死亦不見屍,加上明明應該死絕的段風亦不見蹤影。兩年前,神醫百生手雲遊時救了慕容老莊主,那老傢伙曾說過百生手身邊有名闕姓的絕色女子隨侍在側,其面貌宛如柳如意復生,只可惜百生手除脾氣古怪,行蹤更是飄忽,當我聞訊趕至時早巳不知所蹤。我放出大量探子找尋,數月前,終於在芙蓉城找到百生手的下落。」

    芙蓉城!上宮凌恍然大悟。「所以,你派闕若煦當誘餌?」

    「哼哼,不錯。」沐天雲不動聲色的將手緩緩縮入袖內。「儘管失散十二年,姊妹之情不可能不顧,若真是闕家後人,定會現身。」

    「姊妹?」她沒有錯過他話中的語病。

    沐天雲慢條斯理的走到她身側。「當年失蹤的有三人,除了你和段風之外,還有你的親姊闕瓔珞。」

    姊姊……或許還活著?

    「凌!」

    陷在乍然聽到姊姊可能生還的思緒裡的上官凌,在聽到段風的低喝時回神,便見沐天雲獰笑著將一柄鋒利小刀抵上她的頸子。

    「真以為我捨不得殺你?」沐天雲微一使力,上官凌白皙的纖頸被開了道血口,他呵呵地笑,沿著她的頸項舔去流下的血液。「真甜哪,只可惜摻了那男人的血,壞了點味。」

    你是吸血鬼啊!上官凌低聲咕噥,一手摸向腰際,將收在腰間的銀葉握入手中。

    「放開她!」段風渾身漾滿藍色氤氳,宛如地獄使者,一步步走向沐天雲。

    沐天雲不在乎地訕笑,「好像歷史重演呢,段風,你心痛嗎?」

    「住口!」他絕不讓她在他的守護下再次失守,絕不!

    「是你的掌快還是我的刀快呢?」沐天雲一副好困擾的模樣。「不過,有她陪葬,怎麼算都划算。」

    「真是,沒救了!」上官凌低啐。

    在沐天雲欲將手中刀刺入她咽喉之際,上官凌偏首,亮出手中的銀葉往他持刀的手用力一劃!因劇痛而狂怒的沐天雲刀鋒失了準頭,一掌就要往她天靈拍下,上官凌俐落地閃開,扣住沐天雲的手,借力使力將他摔飛出去。

    兩個趕至上官凌身側要救人、卻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男人雙雙愕掉下巴。

    呆呆地看向撞上牆而站不起身的沐天雲,君上昂嘖嘖搖首,「真厲害!」

    斂去殺意,段風有些無奈。「你沒說過你會這招。」

    甩甩手,上官凌拉過他的袖子擦拭頸項,嘔,沐天雲的口水竟然留在她身上,快點擦乾淨。「我說過,我姊姊是很嚴格的。」

    「即使如此,你仍不願殺他?」檢視過她無恙後,段風小心地將她擁入懷中,唯有她在懷中才能揮去他的不安、他的害怕。

    剛才他以為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他究竟固執什麼?殺父之仇?奪位之恨?一抿恩仇後若是只有無盡的悲涼等著他,他寧願忘了深仇大恨,耘一畝小小的田地,守著她,愛著她,日日夜夜與她相伴。

    「他不值得髒了你的手。」她不願看到他身上再出現那不祥的藍色氤氳。

    「我可以捉他歸案。」君上昂彬彬有禮的介紹自己的用處。

    「殺與不殺有何差別?」沐天雲瘋狂地大笑。「早在放火之前我便在如意閣四周埋下火藥,我要你們陪葬!」

    「義父!」閣頂的暗門撲出一抹火紅的人影。「您還好吧?」

    是身著大紅嫁裳的闕若煦,見沐天雲無力地靠坐在牆邊,她趕忙要去攙扶。「火快燒著了,讓煦兒扶您出去。」

    沐天雲不領情地揮開她欲攙扶的手,惡狠狠地瞪她,「你這沒用的賤人!」

    跌坐在地的闕若煦凝視著她心中唯一的景仰、唯一的愛慕。「義父,您真的從沒喜愛過煦兒嗎?」

    沐天雲惡毒冷笑,「妓院裡的鴇兒沒資格同我說話!若不是有如意相似的容貌,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

    太過分了!上官凌難過的看著闕若煦眼中盛滿的赤裸裸情意。

    闕若煦紅唇不住顫動,拉過沐天雲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深情款款地告白,「義父,煦兒愛您啊,您是我的神,我的一切啊。」

    「滾開!聽不明白嗎?」沐天雲運勁拍向她的胸坎,鮮紅的血霎時從闕若煦口中湧出,他惡毒地笑罵道:「你是我手中的棋、暖床的工具、玩具。愛?你也配說愛?」

    上官凌雙手成拳就要衝向沐天雲給他一頓好打,她剛才太客氣了,這種人就是欠修理啦。

    她瞪向緊抓著她不放的段風,叫道:「不要拉我,我要揍他!」

    段風搖首,輕歎。「這不是咱們能介入的。」

    「義父,煦兒——」闕若煦眼中僅剩的光彩遭沐天雲傷人的話語抹去,猛地扯開懷中的布包,布巾墜落的同時,一抹銀光深深的刺入毫無防備的沐天雲胸口。

    沐天雲一雙鳳目難以置信的大張,瞪著眼前笑得開懷的闕若煦,「你!為什麼……」他用力推開她,胸口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他竟遭一手養大的女人反噬!

    「呵呵……」翦水秋瞳瞬也不瞬地瞅著沐天雲扭曲的臉,闕若煦露出虛幻而絕艷的笑容,「您不懂嗎?我只是做了和您一樣的事啊。」

    「一樣的事……」他的視線移向畫中求之不得的佳人,原先清明的視野遭黑霧襲上,教他看不清……

    「義父的心,永遠不是我的。」闕若煦我見猶憐的微笑,此時看來令人毛骨悚然。「我只是退而求其次而已。」她抬起沾上沐天雲血液的皓腕,像只優雅的貓兒,愛憐地將血液舔舐乾淨,「義父,想不到連你的血,都讓煦兒愛極了呢。」

    「這身衣裳,美吧。」闕若煦吃吃笑著,向呆立當場的三人展示她的嫁衣。「這些花樣,是京城最傑出的繡娘繡了一年才繡好呢,我盼了好久,終於為我的心上人穿上它。」

    「你殺了他?」上官凌不可思議地瞪著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那張為愛瘋狂的臉。

    闕若煦露出妖艷而天真的笑意,點點頭,「是我,能殺他的,天下只有我一人。」

    「為什麼?你不是愛他嗎?」闕若煦與沐天雲太過於相似,他們的愛太過決絕,太過瘋狂,最後,卻是什麼都無法擁有。

    「世上沒人及得上我對他的愛,相同的,也沒人比我更恨他。」闕若煦撫著懷中漸漸冰冷的男人,失神地喃道:「我愛他,愛瘋了他。自從我被他收養後,他就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可是他眼中所看的並不是我,他愛的,永遠、永遠都不是我。」

    「所以你就殺了他?殺了你心中的天神?」她瘋了!

    闕若煦像一個小女孩似地咯咯笑。「這樣,他就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只看我一個人,只寵我一個人,只愛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永遠、永遠。」

    「該走了。」君上昂耳尖的聽見不遠處傳來爆炸的聲響。

    「但她……」上官凌拉了拉將她快速往窗邊帶的段風。

    段風瞥了眼正對氣絕的沐天雲哼著小曲的闕若煦,歎了口氣,「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爆炸聲一聲聲的傳來,大火蔓上了如意閣,上官凌再次看向相依偎的兩人最後一眼,埋入段風的懷中,暫時隱去令她心痛的一幕,

    火燒整整了三日,像要燒盡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愛恨。綿綿的春雨細細落下,滌淨翻飛的煙塵,淚珠似的細雨之中,有著淡淡的歎息。

    數日後,十二年前的闕府懸案,宣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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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城郊,野草蔓蔓的小徑上,有兩道人影。

    「你真對那些屬於你的財富毫不動心?」

    小妮子愛財愛到骨子裡去了,但她卻舍下沐天雲遺下的龐大財富,將之贈給鄰近數縣的窮苦人家,還設置孤兒收容處及免費私塾,並將貧苦無一技之長的人家送至願意傳授技術的商家學習,她在短時間內將大小瑣事辦好的行動力大大的出乎他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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